第15頁 文 / 凌築
「哪裡?這裡嗎?我幫你揉揉,好一點了嗎?」
舒服的呻吟聲逸出窗外,「嗯嗯……還有這裡也有點痛,往下一點,嗯,好舒服,再往下一點……」
滿室春色由窗子向外逸出……
第八章
接下來的日子,金銀芝每天都跟朱昊赤膩在一起,完全是樂不思蜀的狀態,吃的雖不是山珍海味,倒也算得上豐盛,最重要的是都不用錢。
這一天,金銀芝穿上衣服後腰腹竟變得繃緊,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腰圍足足多了兩寸,她開始痛定思痛結果發現她不但給他養肥了,在乎他的程度也遠比自己想像的要高。在被他照顧得無微不至的這段期間,她竟墮落到沒想過要攬銀子。
她是不是被下了蠱?
怎麼滿腦子都是他的吻、他的擁抱?
她甚至清楚的記得他熾烈的吻如何挑逗她的神經,他讓她變得火熱、理智全飛了,滿腦子只想要他的吻、他的愛。他讓她變得不像自己,甚至在那次意外中,她還為他淌下寶貴的眼淚。
可是她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只能隱約由他散發的懾人威儀揣測他身份非比尋常,她甚至鴕鳥的不敢去想他們之間可能存在的差異,只想把握此刻擁有的美好。
她不知道神秘兮兮的他為何會來杭州,不過,她知道他錢很多,隨手一掏就是厚厚一疊,大明最大錢莊——大通錢莊的銀票,面額最低也有百兩之譜,活像錢莊是他家開的一樣。
今兒個一早,他說要出去辦點事——
「我等一下要出門一趟,你在這乖乖等我,答應我好嗎?」
受到他深情款款的目光所蠱惑,她竟真的點頭答應,可現在已經過了晌午,他仍不見蹤影。
浪費光陰等待一個男人值得嗎?小時候她常看體弱多病的母親倚窗等待經商的爹親歸來,最後病入膏肓,直到臨終她爹親依舊未歸,所以她從小便立志,絕不為男人等候。
沒想到時至今天她也會做這種愚昧至極的蠢事!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金銀芝收攝心魂,冷卻下迷亂的神志,回想起這段期間她變得軟弱、易感多疑……天哪!
她不要等了,她不要淪落為一個只能依附男人而存活的女子,她該離開了!
金銀芝深呼吸的起身想走出門,奈何旁邊站了個大門神——不苟言笑的王忠,她走兩步,他就跟兩步,她往東,他也跟著移動,她自知跑不過輕功過人的他,只得認分的趴在桌上。
把玩著手中的食物,她瞄了瞄板著臉、正經嚴肅的王忠,忍不住長歎了口氣。
奸無聊,在朱昊赤的呵護下,不是吃就是睡,她都快變成豬了!
「魚來了。」店小二又送上菜餚,滿滿一桌簡直想把她撐死。
「謝謝。」金銀芝索然無味的望著滿桌佳餚,驀然靈機一動,「小二,麻煩你給我一些醬油、醋、鹽、胡椒和辣椒。」
「小姐,是嫌這些菜不合胃口嗎?小的立刻端下去叫廚房重新煮過。」付錢的是大爺,他們這桌貴客付的銀兩足足是他們這問小客棧三年的收入。
「不用那麼麻煩,只要給我醬油、醋、鹽、胡椒和辣椒這些調味料就好了,我想換換口味。」
「小的明白,小的這就去準備。」店小二頷首。
不一會兒工夫,他就捧著一碟碟調味料擱在桌上。
金銀芝神態自若的東加一點西摻一點,一邊閒適的品嚐著滋味,「好吃。」然後不露痕跡的瞟了眼杵在一旁的王忠,她淺笑低問:「王忠,你要不要坐下來一起享用?」
「不需要,金姑娘,你慢用。」王忠酷酷的目下斜視。
他很清楚金姑娘在爺心目中佔有與眾不同的份量,說不定還有可能入主王府成為他的主子……唉,真不知道這樣愛哭又貪婪的女人到底哪裡好,身材瘦不拉嘰的風一吹就跑,主子身邊隨便一個女人都比她優。
「你這樣站著我很不習慣。」金銀芝咬著下唇,幽怨的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是瞧不起我,所以不願意與我同桌共食。」
「金姑娘多慮了,卑職沒這意思。」王忠挑了個離她最遠的位置戰戰兢兢的坐下,免得引人誤會。
「那可以請你陪我喝一杯嗎?」
王忠不發一語。
金銀芝斂起眸底的狡猾之光,楚楚可憐的瞅著他,「就算是答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你不會連喝杯水酒都不願意吧?」
喝一杯應該沒關係吧!而且大熱天站那麼久,還真有點渴。他在心裡付度。
伸長了手臂,他小心翼翼的接過她遞來的水酒,「謝謝。」
一口飲下,他立刻臉色大變。
「這裡面……」味道怪得直讓人想吐。
「啊,真抱歉,那是我調來要當蘸醬用的,這杯才是要給你的。」金銀芝無辜的驚呼,連忙端起另一杯。
王忠臉色發白,刷地站起,震怒的直指著她。「你——」他居然被設計了!他開始腹痛如絞。
「茅坑在後面花園右轉,慢慢來,別急。」輕啜了口杯中物,金銀芝嘴角漾開得意的笑花,「好酒。」
送走門神,她起身正要步出客棧,迎面而來一群人,令她臉色丕變,後腳跟毫不考慮的倒退走。
「堂妹,你還想去哪?」為首的是個穿著華麗的俊美男子,笑容親切令人如沐春風,可她非常清楚他笑裡藏刀的恐怖。
被逮個正著,金銀芝心涼了半截,只得硬著頭皮陪笑,「堂哥,真是好久不見了,今天吹的是什麼風?」
金翔,掌控南方水運的霸主——金湖航運,南方一半的貨物都由金湖航運承攬,長相斯斯文文的他,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但那全是假象,若是給他無害的外表騙了,就要倒大楣了,精明如她便好幾次栽在他手裡。
望著她身後,往茅廁狂奔的可憐男子,金翔強忍著嘴角笑意。自幼跟堂妹玩到大,他豈會不知她那張楚楚動人的臉蛋下隱藏著什麼古怪念頭。
金銀芝乾笑,「堂哥,打個商量,你可以裝作沒看見我嗎?我下次請你喝茶,不收錢的。」眼眸賊溜溜的轉著。要是給逮了回去,她恐怕永無翻身之日。
「別想逃!」識破她的意圖,金翔溫文的微笑透著警告。
她收回剛踏出的腳步,歎了口氣,「你怎麼找到我的?」
「我跟丐幫有點交情。」
「那個老乞丐。」金銀芝翻了下白眼,早知就不該一時心軟!
「走吧。」
「去哪?」要她上花轎,她絕對抵死不從。
「你不用跑了,我都跟伯父說好了,他不會逼你嫁人,他會尊重你的選擇。」金翔淡然的說著,還有意無意的瞟了眼遙遠大街上正朝這來的魁梧身影。來得真快!
金翔薄唇似笑非笑的微勾。看來他這位精明狡詐的妹子這回撈到了個好男人。
「真的?」金銀芝水亮眼眸瞇成一道縫,狐疑的盯著這老謀深算、心機深沉的堂哥,他向來不做無利可圖的事,他會那麼好心?
金翔微笑著,「堂哥哪一次騙過你來著?」如果她可以順利嫁給王爺,要掌控北方的航運將容易許多。
「這話可是你說的。」金銀芝顰蹙的眉黛慢慢舒展開來,靠上前勾住金翔的手臂,依靠著他修長的身軀,笑靨如花。「那還等什麼,走吧!」有他的擔保,勝過自己跟爹親聲淚俱下的抗議,膝下無子的爹對才華洋溢的堂哥可是比對她這親生女兒還信賴。
「轎子在前面。」金翔帶著她往另一方向走,眼角餘光瞄見快步進入客棧又衝出來的高壯男子,他心眼一溜,不懷好意的貼近金銀芝耳畔低語,「不跟你的朋友告別?」
「不用了。」她不想回頭,伯一回頭就走不了。她很清楚,自己已經愛上那個北方來的魯男子,可是她的家在南方。
話說王忠解手完畢,走進客棧就見原本在桌邊的金銀芝不見蹤影,連忙追出門口,卻見她巧笑倩兮的跟個男人跑了。
「她呢?」朱昊赤正好回來,走進客棧不見她蹤影,一把揪住王忠。
「誰?」
「王忠,別跟我打迷糊仗!我叫你看個人,你看到哪裡去?」朱昊赤平靜的語氣裡透著危險的警告。
「爺是說金姑娘?」王忠吞了吞口水。
「她去哪了?」
「她跟個穿著華麗的闊少走了。」王忠伸出手指,指了指在人潮來往的大街上逐漸遠去的身影。
「什麼?」朱昊赤舉目梭巡,遠遠地看見她親暱地偎靠在一個男人身上,他胸口狠狠的挨了記重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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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風遊走水蓮間,香引蝶飛猶逢春,在這溫暖的午後,該是午憩的好時候,可一陣劈哩咱啦的撥算盤聲卻殺風景的響起。
「聽說你又跟你爹敲了一筆?」涼亭內,一個翩翩佳公子正淺啜著茶水,面對撥打著算盤的女人。
「等一下,一杯茶水一銅錢,你已經喝了五杯,先交錢。」金銀芝頭也不抬的專注於帳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