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余嬙
「容姐姐,你背我。」
重重的鼻音傳來,季涓兒已靠著她的身子睡著,小嘴還微微張開。
黎韻容見狀,簡直欲哭無淚、啞口無言——這女娃說睡就睡,任性的將問題丟給旁人,一點也不知羞的造成別人的困擾——她怎麼處理一個正熟睡的小女娃?
「乾脆將你扔了算了。」
喃喃自語著,黎韻容認命的頭一點,決定自力救濟的打起她,雖然她現在有些餓得發慌,雖然她可能會連帶的滾下碎石小徑,可誰教她多事呢?
「唉!」她真懷疑自己是否背得動這小胖妞。
事實證明,她一彎腰欲抱起這小女娃時,身子突地卡住不動,她牙根一咬緊便猛地直起身子,才偷個閒喘兩口氣,身子便呈現重心不穩的窘況。
腳底一滑,整個人更加出糗的直往後頭栽去,她已無力扭轉跌落的命運。
唉,該怎麼樣就會怎麼樣,她認了。
楚語澄卻快一步的移動身形。
剎那間,祈禱不會摔得太難看的她在千鈞一髮之際跌落於一個寬闊溫暖的胸膛。
「你沒事吧?」和她相處多天,這句話最常出口,莫可奈何中卻添了抹放縱。
他不是不清楚自己心境上的變化,只是強硬著心不去探究罷了。
而險遭皮肉之痛的黎韻容,在得知自己已安然的倚在他懷中後,便故態復萌的露出本性:貪戀著溫暖舒服,她慵懶愜意的半睜眼眸,沒有起身的意思。
「姑娘。」這令他不悅,臉都發臭了。
「什麼事?」她懶洋洋的掀開眼簾瞧他一眼,仍沒有一絲危機意識。
「我們還要趕路。」雖然氣她的傻,他也拿她沒法,誰教他天生不善巧辯。
她漫不經心道:「可是她好重,壓得我起不了身,楚哥哥,怎麼辦?」
忍著,楚語澄臉色青白交錯,幾乎是咬著牙道:「我來背她。」
「真的?」
這會兒,黎韻容可完全睜大了雙眸,發亮的俏顏明顯清醒不少,喜滋滋的將季涓兒丟給他,一抬眼卻對上他眸底的冷鷙;心虛了下,她狀似知錯的垂下頭。
「楚哥哥,真對不起哦,又給你添麻煩了。」
略微輕快的嗓音壓根聽不出她的誠意,知道她在敷衍,他也懶得計較。
只是趴在肩上的小女娃好重哪!難怪嬌滴滴的她背不動這小傢伙。想想,心情也就沒那麼沉甸,畢竟情有可原,而且他不想一次就背上兩個,如果她不慎跌傷的話,他的麻煩豈不更大?
楚語澄任由季涓兒肥胖的小手圈住他的脖子,只差沒勒死他。
看她睡得香甜,黎韻容忍不住羨慕起她來,朱唇也微微往上翹著——
好好哦,可以正大光明的賴在楚哥哥溫暖的懷裡,那一定很舒服吧,瞧她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想必是安穩得不知道睡到哪去,真羨慕她。
如果他懷中躺的人是她的話不知該有多好?她一定不會像季涓兒那樣死圈住楚哥哥的脖子,弄得他快斷氣似的;她一定也不會像她嘴角涎著口水,多不雅觀!
她黎韻容可是活脫脫的美人,倚在楚哥哥懷裡,一對俊俏無雙的麗人活像一幅畫似的,哪像眼前此景多不協調?
重重的冷哼一聲,黎韻容非常不平衡的逕自生著悶氣,還無端的瞪了無辜至極的楚語澄一眼,心中直犯嘀咕。
好討厭、好討厭,她的楚哥哥被人霸佔了去,而她卻是促成的間接幫兇,諷刺的令人哀歎。
「楚哥哥,她很重吧?」
「嗯。」
凝眸看著他僵硬的側顏,黎韻容霎時恍惚失神。
「真好,你抱著她耶!讓容兒好妒嫉也好羨慕。」
楚語澄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她又哪根筋不對了?怎麼淨說些沒頭沒腦的話?
「如果我是她的話,那該有多好。」又是欣羨的一歎。
想她和楚哥哥之間還得遵守著一臂之遙的約定,這小女娃就這麼輕易可以打破他堅守的原則,不必換來他的白眼,不用聽他的冷言冷語,多好!
「你一個大姑娘家,別動不動就說些不得體的話。」
「唉,我只是想倚在你的懷裡罷了,那麼凶幹嘛。」幽渺的低喃聲在微風中掠過,似真似假、模糊的仿若錯覺。
他寧願真是錯覺,但方纔從她身上傳來的一縷馨香,卻在他遐思之際若隱若現的縈繞鼻頭,漸漸的沁人心頭,攪亂了他無波的心湖——
真的是錯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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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從方纔她就一直很不對勁,反常似的不吭上半句,這麼安靜無神的她令他微微蹙著眉。
走在前頭的黎韻容沒事的擺擺手。「我沒事。」
是嗎?楚語澄不信的揚眉。
「你到底怎麼了?一臉不開心,好像全天下都得罪你一樣。」
一路上的殘花殘葉落了滿地難道是假象?忍了好久,他才問出口。
本想不理會她的,可心裡的蠢動卻讓他再度失了原則,話一出口他便後悔了。
轉哼了聲,她踢了踢路旁的小石子,微繃的俏臉因他的關心而有些緩和。
「我是不高興,不開心呀。」
「為什麼?」
小嘴嘟得可高了。「因為她,季涓兒破壞了我的好心情。」
「你和她剛剛不是談得很愉快?」他錯過了什麼嗎?
「哼,剛剛是剛剛,現在是現在,你懂嗎?」
淡然一撇唇,楚語澄直覺的認為女人心難捉摸,再探究下去只怕浪費心力。得知她仍安然的有力氣嚷嚷他就放心了,原來她在鬧彆扭,雖然他不知道原因為何。
「她只是個孩子而已,你何必和她計較?」
無心的一句話,聽者有意的記取。瞠大了杏眸,黎韻容氣惱得跺腳。
「你這該死的大木頭。」
嚷嚷完,一轉身,幾乎是賭氣般,她重重的加快腳步,冒著火,不一會兒已和身後的楚語澄拉出一大段距離。
望向她火紅的身影,一頭霧水的他仍覺莫名其妙。怎麼一瞬間,她的性子就變了樣,不但古怪且彆扭得令人不解——她到底怎麼了?
也罷,或許等她在前頭髮洩完後,氣消了自然心情就會轉好。
他若跟上前只怕會火上加油;她方才氣悶的表情像是衝著他來似的。
他可不記得他何時得罪了她。
他的消極天性又引得在前頭的她一陣氣惱。
真是個令人生氣的大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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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大約六歲的女娃和一名帶刀護衛?」
嬌蠻的嗓音自頭頂止方傳來,猶如一陣刺耳的噪音直竄耳膜,下意識的聳起雙肩,黎韻容一臉厭煩的抬起頭望向坐於駿馬上的人。
哦!是個女人,還是個嬌橫的女人。
「沒看見。」微微冷哼,她的臉色始終如一的難看。
「站住。」嬌喝了聲,上官虹兒俐落地下了馬,站在她的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幹什麼?」
「不幹什麼?只是想教訓一下你那目中無人的態度。」
媚眼一轉,上官虹兒的氣焰高漲,盛氣凌人的架子比起凶悍的潑婦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握在手心裡的烏鞭不時示威的甩呀甩的,甩出她有恃無恐的囂張。
她黎韻容可不是被嚇大的。
無聊的把玩著辮子,黎韻容很不給顏面的冷哼一聲後繞過上官虹兒,打算當她倒霉遇見瘋子,不與她計較。
上官虹兒見她傲慢如斯,當下一把火冒上心頭。「你找死!」
一出手便是使盡全勁直搗向黎韻容的後頸。
輕巧的旋過身,她輕鬆的閃過上官虹兒的攻勢,眉心也益發深鎖。
「你這人怎麼可以隨便打人?」當她好欺負嗎?
冷笑了聲,上官虹兒揚起下巴,一副唯我獨尊的蠻橫樣,眉眼中淨是輕蔑。
「憑我是上官世家的大小姐,我愛怎樣就怎樣,打你還算客氣。」不知為何,一見她就覺得礙眼,好似她美艷的容顏刺目的割傷她的眼睛。
「哇,你真是我見過最沒教養的女人了,竟野蠻到目無法紀。」
她黎大小姐愛玩歸愛玩,可也知道「分寸」兩字的意義,從來不曾撒野成她那副德行。怎麼?上官世家很了不起嗎?竟如此縱容她的霸道。
咦?等等,上官世家?好熟哪!
「原來你就是上官世家的大小姐上官虹兒!」真巧,果真是巧呵!她就是那個追著楚哥哥不放的大小姐。
一聽到她語氣的轉變,上官虹兒頓時收了攻勢,以為她懾於上官世家的聲威,於是更加目中無人了。
「沒錯,我就是上官虹兒,若你識相的話就快陪罪滾蛋,我可以放你一馬。」誰不知惹到她上官大小姐的人全教她整得呼天搶地的,久久不敢在她面前露臉。
黎韻容並未將她的恫嚇放在心上。「我又沒失禮於你,幹嘛跟你道歉?又不是吃飽撐著。」
反調還不夠,她另外丟了一記白眼砸向上官虹兒。
此舉成功的惹怒了上官虹兒。只見她一揚手就是一記狠辣的長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