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子雁
「啊!不能去。」芸兒一時情急,拉住梅妃娘娘的手,阻止她進入。
這個慌慌張張的舉動,可讓梅妃娘娘更篤定這輕雲宮的內室裡頭,必定沒了段明月的蹤影。
再者,稍早綵衣就看見穿著男子服裝的人影,由側宮門離開,只是不知道離開的是貴妃娘娘還是丫環罷了。而現在,答案昭然若揭。
她使了一個眼色給身邊的守衛。
「大膽,竟敢冒犯梅妃娘娘。」
「奴、奴婢不敢。」芸兒縱有千萬個膽子也不敢抓著娘娘,只好把手放下。
怎麼會這麼巧呢?
娘娘也才出宮沒多久,梅妃就這麼浩浩蕩蕩的來請安。這要讓梅妃發現娘娘私下出宮,怎得了?
梅妃一得自由,便往宮殿內走去。
「啊!怎麼沒人呢?」梅妃匆匆忙忙的跑出來,抓住芸兒問,「貴妃娘娘呢?怎麼不見了?」
「芸……兒,不、不知道……」死都不承認就是了,諒梅妃也不能拿她怎麼樣。
「不知道!?」這會兒梅妃人贓俱獲,剛才的慌張神情迅速轉為得意,「我看就由我來告訴你吧,貴妃娘娘私下出宮,是吧?」
芸兒一驚,她怎麼會知道?「你……你……」
「你懷疑我怎麼會知道?」梅妃冷笑,「我不只知道你家主子私下出宮,還知道,她是去私會男人。」
「沒、沒有,絕對沒有。」芸兒趕緊否認,這事關娘娘的清譽,怎許人亂說。
而另一頭,綵衣去請御醫的事,果然驚動了在明風殿的玄律,他丟下一群官員,匆忙往輕雲宮走來。
一進輕雲宮,見到宮前又是一大群宮人,他怒不可遏,威嚴一再被挑戰,他已失去耐性。
「朕不是說過任何人不得擅闖輕雲宮嗎?」
是梅妃?玄聿一見來人不禁眉心緊攢,連深居丹青宮的梅妃也來攪和!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妾叩見皇上。」梅妃欠身行禮。
「你來幹什麼?沒人告訴你這輕雲宮不得擅入嗎?」他的聲音裡有不容質疑的威凜,令梅妃心顫,但她一定要把握機會才行。
「皇上,臣妾是接獲密告,貴妃娘娘與不明男子相約,私下出宮已有不少時日。皇上國事繁忙,臣妾不好驚動您,因此先來查探傳言是否屬實,絕非擅闖,請皇上明察。」
「哦!是嗎?」玄聿不相信,月兒明明知道他每天下了朝總會過來一趟,沒理由出宮去,更不可能出宮去私會男子,這點他比誰都清楚。
「皇上,您若不信,可以問問丫環,剛才丫環已經承認了。」梅妃往身旁一指。
芸兒一聽,馬上跪下,「皇上,奴婢沒有承認什麼。」
「那你告訴我,貴妃娘娘呢?」梅妃又問。
「這……」
「芸兒,貴妃娘娘呢?」玄聿見芸兒心虛的樣子,也起了疑心。
「說呀!」
皇上、梅妃娘娘都在逼她,芸兒又驚又怕,皇上或許不怪娘娘私下出宮,可要讓皇上知道娘娘是去見風大哥,一定……
「皇上,貴妃娘娘是出宮去了,可……」
「在哪裡?」玄聿截斷芸兒的話,不想聽其他廢話。
「在宮外佳賓客棧。皇上,娘娘她……」芸兒抬頭,眼前哪還有皇上的影子呢?他早就怒氣沖沖,拂袖而去。
只見梅妃幸災樂禍的笑著,「哈哈,你還是為你家主子祈禱吧!」
而後便趾高氣昂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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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賓客棧
相聚的兩人,並未感受到席捲而來的風暴,只有即將來臨的離情依依包圍著他們。
「月兒,離開棲蘭已有數月,我想這幾天就啟程回鄉。」終於,沐風說道。
「你要回去了,這麼快?」段明月急問,她還想修書一封,請風大哥帶回去呢!
「是啊,見你有了幸福的歸宿,我也能對段伯父有個交代。」其實他心中還有一個原因,他看到她幸福的笑臉是因別的男子而漾起時,他就怨恨自己的無能。
一時情急,她拉住沐風的手,「什麼時候走?我想寫封家書讓你帶回去好嗎?」
「嗯。我等你。」
她看看外頭的時辰,自己沒辦法再待在這兒太久,恐怕得回宮寫了。「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我明天再來,你可以等我嗎?」
「嗯,我等你。」沐風點頭,明天將是見她最後的一次。
再一次告訴自己,終該死心……
「恐怕你來不了了。」低沉的嗓音傳來,來勢洶洶的凝重氣息盤踞空中,令人窒息。
玄聿從陰影處走了出來,他剛來便聽見她告知那名男子,明天她會來,要他等她的話。當下他便認定,她要和那名男子離開。
「皇上!?」段明月一愕,皇上會來此,想必已經東窗事發。可怎麼這麼快呢?他不是與眾大臣一同議事嗎?怎會……
「皇上?他就是皇上?」沐風看著來人,英挺不凡的外表,除了與生俱來的傲人氣概,還有懾人、剽悍的力量,這樣的男人,與嬌柔的明月,反予人一種相襯的美感。
她又驚又愕的表情,激怒了玄聿,鷹隼般的眼掃向他倆緊握的手,「好親密的一對啊!」
兩人這時才驚覺到他們的雙手相握,匆匆放開,段明月心中暗暗叫苦。
「皇上,你聽明月解釋。」
怒火一燃不可遏,玄聿氣紅了眼,「什麼都不用說了,朕相信自己的眼睛。」
「皇上……」段明月心急如焚。玄聿認定的事實,除非他自個兒想通,他是不聽她的。
「來人,把貴妃娘娘打入冷宮,聽候處置。」
他撂下話,忍住心中的異樣情緒,轉身離開。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月兒!」
他不明白在這短短的一瞬間,皇上誤會了什麼?為何要將明月打入冷宮?沐風上前,卻一把被侍衛攔住。
冷宮!?
段明月心一冷,原來,昔日玄聿為她在鎖容宮前挖一座鏡湖之時,就已經預言了她未來的命運。
玄聿果然不聽她解釋。
她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淚水盈滿失焦的雙眼,任憑侍衛將她拉離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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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吹皺了湖面的水,激出一圈圈的漣漪,彷彿在苦問奈何,輕歎嗟吁……
蕭索的悲涼圍繞著一座以紅瓦為頂的宮宇,倚在欄杆的纖纖人兒,遲遲不願離開,只能無語問天;四周的空曠皆無情的告訴她,她已是棄婦。
那人兒歎道:「獨上江樓思悄然,月光如水水如天;同來玩月人何在?風景依稀似去年!」
「娘娘,夜深了,進去吧!」芸兒在她身後站了許久,而段明月仍不言不語,不笑也不哭,讓她好生擔心。
那日皇上離去之後,芸兒就替段明月擔心,怎知憂慮成真,皇上回宮的消息傳來,接著就是貴妃娘娘被打入冷宮的消息;她不信,跑來鎖容宮前一探,果見大批的互叉衛將鎖容宮的入口圍住,不允許任何人進入,也不容裡頭的人有逃脫的機會。
「這位大哥,裡頭關的可是貴妃娘娘?」她上前詢問。
「不錯。」守衛點頭,並驅離她,「這兒不是你能來的,快離開!」
「這位大哥,別這麼不通人情。」從袖裡拿出一袋銀兩,每個人發了一錠銀子,「這是孝敬大哥們的,你們放我進去看看我家娘娘,好嗎?」
守衛們看著手中的銀兩,十分無奈,「你別白費心思了,職責所在,這些銀兩我們不能收。」
「可是我家娘娘……」
「你去求皇上吧!我們實在做不了主。」
求皇上?芸兒啞然失笑,要不是皇上下旨,娘娘又怎會在冷宮中呢?
「大哥,你們行行好,我瞧一眼娘娘就走,皇上不會知道的,我總得知道娘娘現在怎麼樣了。」
「這……好吧!」一名年紀較大的守衛終於點頭,「你可要快點出來,別拿我們的項上人頭開玩笑。」
「謝謝大哥。」芸兒像生怕他們反悔似的,一溜煙便跑入鎖容宮。
只是,一進入鎖容宮後,芸兒就不願意出來了。
娘娘太沉靜了,靜得像靈魂出了竅,靜得像一隻木娃娃,完全沒了生氣。
所以,她不願出來,她要陪在娘娘身邊。雖然她不明白,那日在宮外皇上究竟是看到什麼,但她知道,絕非傳言所說的——貴妃娘娘讓皇上蒙羞。
娘娘愛皇上,她知道,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儘管娘娘不說,她也可以從娘娘的言行舉止中看出來。
皇上來,她笑得開心;皇上離開,她靜待下次會面。
她的一顰一笑全由皇上左右,皇上怎麼還狠得下心來,關住娘娘呢!
唉!情是自古多磨難,娘娘真是太可憐了。
在芸兒怨責難皇上的時候,她並不知道,守衛們之所以沒來催促她離開,完全是因為皇上的默許。
「咳、咳。」
段明月突然一陣猛咳,讓芸兒立刻回過神來,順順她的背,「娘娘,你一定是受寒了,快進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