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鍾璦
邢冶廉沒有回答,轉移話題,「你今天吃藥了嗎?」
「吃了。」邢義夫簡短的回答,不死心的又問:「你去島上了嗎?」
躲不開話題,邢冶廉正視父親,「嗯。」
「冶廉,不要再找答案了,那個女人已經消失在世界上,你永遠也找不到答案。」邢義夫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彷彿不能承受回憶似的。
「爸,難道你就只為那個女人的死去而悲傷,那媽呢?你一點都不為自己對她的傷害感到抱歉跟遺憾嗎?」邢冶廉忽的怒吼。
邢義夫抱歉的看著兒子,緩緩道:「我必須誠實的告訴你,我的確一點都不感到抱歉跟遺憾,我對她只有恨而已。」若不是王金鳳,他跟她也不會受到這種死別的苦楚。
「所以你也恨我,對嗎?」邢冶廉咬咬牙。
邢義夫詫異的瞪圓雙眼,「不,我從來就不恨你。」天,他這樣想有多久了?
「嗤,你以為我會在乎嗎?錯了,我一點都不在乎,在媽媽自殺的那天起,我就不在乎這一切了。」邢冶廉轉身走開,嘴上的冷酷並不能掩飾他眸底的痛楚。
邢義夫看著兒子高大的背影,怔怔的呆坐在沙發上。
天,他到底做了些什麼?這十幾年來的渾渾噩噩到底對兒子造成多大的傷害?
她為什麼要待在這裡任由他污辱?紫鳶蘿趴在床上哭紅雙眼,心頭一陣陣的抽痛,被羞辱的痛楚早蓋過見到他的喜悅,讓她的眼淚如斷線珍珠似的猛流,這麼難受的感覺還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嘗受到。
「不要哭了。」邢冶廉的聲音低沉的在她的身後響起。
紫鳶蘿真的停止哭泣,用手拭去臉上的淚水,轉過身面對他道:「我要回去。」
邢冶廉瓏緊眉心,瘠酸著聲音道:「隨便你。」
他毫不猶豫的回答又再一次刺傷她本來就在淌血的心。
紫鳶蘿咬咬下唇,站起身,垂下臉蛋往外衝,以免讓他看到自己忍不住又開始狂飄的淚水。
就這樣?沒想到她在他心中的嘗鮮期這麼短,根本沒有相處到一天就被打回票了!
呵,想必明天的報紙頭條就是金字塔企業集團總裁新女人,不到三天就被打入冷宮的消息吧。紫鳶蘿自嘲的扯扯唇,越過邢冶廉的身邊,一手伸往門把,她知道這一走他們就此將永不相干。
而他……比起她椎心刺骨的痛楚,或許只是稀鬆平常的一笑視之吧!
淚水繼續模糊她的視線。
在這一刻,紫鳶蘿才該死的發現,原來自己早已經對他情根深種,陷入這即將讓她萬劫不復的感情中……
第七章
不過是個女人。
他邢冶廉要多少女人有多少,甚至不想要也會有人主動的投懷送抱,在他心中,區區一個女人對他來說,根本就比掉在路上的一塊錢更不慎。
而紫鳶蘿也不該例外。
他該就這樣看著她走出他的生命的,他該跟以往一樣對女人的來來去去習以平常,他該不為所動的漾出冷笑「歡送」她離去,可是……
「該死!」邢冶廉懊惱的爆出低咒,在紫鳶蘿打開房門,即將踏出腳步的同時將她拉回,並且迅速的關上房門。
抬起淚眼斑斑的小臉,紫鳶蘿滿水色的眸底除了傷心之外還有微微的詫異與喜悅。
他拉住了她,是代表不捨嗎?
「不要這樣看我。」邢冶廉努力維持冷靜的聲調,可黑眸中卻不禁意的洩漏情感。
紫鳶蘿吸吸鼻子,聲音依然哽咽著,「為什麼拉住我?」
邢冶廉動了動俊薄的唇瓣,可卻無法說出原因。
他的沉默讓她稍稍揚起的心又沉下來,「既然你沒有話要告訴我,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她該知道,邢冶廉是從不向女孩低頭的。
掙扎著想要脫離他的鉗制,她打算繼續離開。
「鳶蘿——」邢冶廉並沒有放手,反而緊緊的將她擁入懷中。
紫鳶蘿詫異的將臉貼上他的胸口,感覺到他飛快的心跳在她耳邊擂動著。
「不要走。」彷彿過了一世紀這麼久,這句話才從邢冶廉的唇中擠出來。
「你說什麼?!」她不會聽錯吧,他真的低頭了?
邢冶廉咬咬牙,又逼自己說了一次,「或許是我誤會你,你不需要因為這件事而離開。」這是他低頭的最大極限了。
紫鳶蘿霎時感動得又紅了眼眶,淚珠又開始在眸底打滾。
邢冶廉瞇瞇眼,瘖啞著聲音道:「我說錯什麼了嗎?」她或許不知道,她的淚竟然會讓他感到心痛與失措,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呵。
紫鳶蘿搖搖頭,哽咽著,「我以為你不是個會道歉的人。」
一抹赧色閃過邢冶廉俊俏的臉龐,他嘴硬的道:「我沒有道歉,我只是覺得我們沒必要為了這種事鬧得不愉快。」
紫鳶蘿瞭解的扯扯唇,他肯先低頭,她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天,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會這麼在乎起他?只因為他的一句話便可以決定她的喜與悲?可憐的紫鳶蘿,沒想到她迷惑了男人大半輩子,最後卻還是栽在男人的情網之中。
「怎樣?你不願意談和?」邢冶廉用不耐煩掩飾自己的恐慌。
他知道自己害怕聽到她拒絕的答案。
只見紫鳶蘿低下頭半晌,再抬起頭時卻是雙手勾向他的脖子,將他拉向自己,「吻我……」她嬌羞的低喃。
邢冶廉的眸底閃過一絲狂喜,早在回來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瘋狂的想要再次進入她的體內,感受她絲綢般的包裹與溫暖。
「人家都主動開口了,你還不做任何表示嗎?」既然她已經弄清楚自己的心了,下一步就是要捉住他的心。
她一點都不想要成為第二個阿姨呵。
邢冶廉詫異的挑挑眉,對她的嬌媚誘惑感到有點兒意外,可卻一點都不感到討厭。
他扯扯唇,毫不猶豫的覆蓋住她的唇,雙手早已經迫不及待的將她橫抱而起,緩緩走向那張大床。
「鳶蘿,你知道自己有多美嗎?」邢冶廉在她的耳邊吹氣。
陣陣的酥麻感自她的耳垂傳遍全身,她只能用勾人心弦的嚶嚀聲回答。
嬌聲隨著邢冶廉唇的移動而逐漸的揚高,充斥在春色無邊的屋內。
沉醉在情慾交流的邢冶廉沒有發現,一雙滿血絲的眼眸此刻正充滿恨意的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可紫鳶蘿卻忽的感受到了一陣寒意,越過了邢冶廉的肩頭,發現了那道冷酷的目光。
該死,黑羽。
「怎麼了?」察覺到紫鳶蘿的身子有瞬間的僵硬,邢冶廉勉強自己暫時停止,用佈滿濃重情慾氤氳的黑眸,詢問的瞅著她。
「沒有,抱緊我。」紫鳶蘿佯裝無事的笑笑,將邢冶廉攬向自己。
花兒,飛吧,散吧,將一切遮掩吧……
她在心中默默念了幾聲,霎時一片花海四起,將所有的窗戶全部與外界隔離了開,也遮去那道黑眸的注視。
黑羽被花瓣團團的包圍住,花粉沾黏他的全身,讓他無法動彈。
該死的花,黑羽咒罵了聲,雙肩一震,將身上的花瓣震落,可沒半晌,這些花瓣彷彿有生命似的又黏上他。
該死,紫鳶蘿,既然你不顧我的警告,硬是要跟這個人類男人在一起,那就休怪我無情。
「啊——」黑羽仰天怒吼一聲,聲音傳遍千里,聞者莫不大感困惑,不過卻沒有放在心上,只有剛到台灣的馬爾倏的衝到窗邊,雙眉緊緊的檸起,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開始蔓延……
自從紫鳶蘿住進邢家之後,原本死氣沉沉的邢家突然開始日夜都可以聽到說笑聲,連一向被心疾所苦的邢義夫都沒有再發過病,在邢冶廉到公司辦公時,整日跟著紫鳶蘿在庭院照顧著她一手打造的花園王國。
一些在邢家幫傭已久的老傭人莫不因為這樣的改變而開心的幾乎淌淚,這樣朝氣勃勃、笑聲常開的家才像是一個家啊。
這可是久遠的陽光與笑聲,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的享受著卻也提心吊膽的擔憂著,就不知道這歡笑與光亮能不能持續到永久啊……
「馬爾,來了怎麼不通知我去接機?」邢冶廉的臉上掛著爽朗的笑容,走向跟他約在飯店大廳的馬爾。
馬爾聳聳肩,無所謂的道:「我又不是第一次來台灣,何必麻煩?」他一向獨來獨往慣了。
邢冶廉同意的點點頭,在他對面坐下,瀟灑的交疊起修長的雙腿,「這次決定待多久?」
「研究室那邊我已經交代清楚工作,所以我這次可以全心全意的待到找到你想要的答案為止,又或許證實沒有答案可找。」
說真的,他並不希望這個好友一直在這個問題上鑽牛角尖。
「是嗎?你住哪裡?」
「我?Always旅館嘍。」馬爾道。
「這次不要住旅館,到我家吧。」邢冶廉輕鬆的提議。
「住你家?」他該不會聽錯吧?「你連自己都很少回家,要我住你家,是要我替你顧家嗎?」
他知道邢冶廉對這個家始終神秘兮兮的,啥都不肯多談,只知道他家有一個父親跟幾名傭人,而他很少回家就罷了,沒想到這次竟然邀他住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