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鍾璦
「那為什麼……」
「去,你這個丫環怎麼可以這樣跟主子說話?簡直是反了。」心娘嗅出他倆之間不尋常的氣氛,不等紀嵐將話說完,便連忙插話打斷道:「霆,乾脆這樣好了,你就把她交給我使喚吧,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把她管教得服服帖帖,以後再也不敢這樣以下犯上了。」
「不可以,霆,你絕對不可以這麼做。」蕭心一驚,連忙出聲阻止,他對晁霆納的這個妾室一點好感都沒有,更不信任她。
可話一說完他就後悔了,天,他忘記晁霆的個性是禁不起激的。
果然,晁霆的眉尾一挑,嗤笑了聲,「焰,她是我的丫環,對於她我自有處置。」
「是呀,蕭公子,雖然你跟霆是刎頸之交,可這是晁家的家務事,實在不敢勞煩你費心。」心娘得意的牽起艷紅的唇瓣,斜睨了紀嵐一眼,狡獪的笑著。
紀嵐緊咬著下唇,悶不吭聲瞅著晁霆,等著他的發落。
「從今天起你就到心娘的房中伺候著,當她的貼身丫環。」晁霆回視著她,緩緩的道。
「這就是你的決定?」紀嵐有說不出的傷心,可她絕不會讓他發現。
「貼身丫環的地位比起你現在打雜的地位要高,你該感謝心姨娘願意收你當她的貼身丫環。」他不懂她幹麼要這樣怨恨的瞪著他,難道她不知道她算是高昇了嗎?
感謝那個惡毒的女人?紀嵐咬咬牙,將視線自他的臉上撇開,佯裝沒聽到他說的話。
「嵐嵐?」晁霆不悅的皺起眉,討厭她這樣忽視他。
「算了,我想等到她跟了我之後,自然就會知道你的用心良苦了,霆,咱們走吧,我已經吩咐廚子煮了你最喜歡的點心,冷了就不好吃了。」她刻意將身子貼緊晁霆,宣示著主權。
晁霆深深的凝視了紀嵐一眼,隨即轉向蕭道:「你也一起來。」他不想讓他們有機會獨處。
蕭攤攤手,不置可否的聳聳肩道:「悉聽尊便。」唉,吃醋吃得這麼明顯,他就不相信那個心娘瞧不出來,這下將人給要了去,還怕不好好折磨她嗎?這個霆實在是糊塗呀。
同情的瞅了紀嵐一眼,蕭朝她鼓勵的笑笑,旋即跟著晁霆與心娘走開。
一等他們三人自眼前消失,紀嵐的淚珠再也忍不住的滴落下來,沒想到只不過身在不同的時空之中,她就變成了個愛哭鬼,若是讓爸爸跟幾位哥哥瞧見了,不心疼死才怪。
哼,所有人都疼她、寵她,就他晁霆嫌她、凶她。
她該因此討厭他、遠離他的,可為什麼這顆心就是不聽話,即使在看到他挽著別的女人出現在面前,依然為他悸動、依戀,沒出息到了極點。
看來,在這個本來不該有她存在的時空中,她是注定要為情所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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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霆,我不以為這是個好決定。」蕭輕蹙起眉,趁著心娘離開的時候朝晁霆道。
晁霆放下手中的酒杯,詢問的挑起眉,「報復?」他以為他們已經達成了共識?
蕭搖搖頭,雙手交錯在下巴處,「將嵐嵐交到心娘的手上。」這絕對是個大錯誤。
他英挺的線條霎時冷硬了起來,陰沉的臉了蕭一眼,淡淡道:「這種小事不值得你關心。」不知為何,他一聽到焰叫她嵐嵐,他就覺得很不舒服。
「霆,我可是你的好友耶,犯不著跟我分這麼清楚吧?」真是的,沒想到一向重義氣的晁霆遇到感情問題,也變成了個小氣的人。
晁霆面無表情的將酒飲盡,依然很冷淡,「這跟咱們的友誼是兩回事,我不懂你為什麼這麼在意她的事。」
「可能是因為她長得像馨姬,第一眼就讓人感到親切吧。」蕭側頭想了想,又道:「不過她真正吸引人之處卻不是那張美麗的臉蛋,反而是那爽朗坦率的個性,比起一般喜歡矯揉做作的女子來說,是強過許多。」
「嗤,那是因為你沒見過她潑辣無禮的一面,所以把她理想化了,她不適合你的。」晁霆終於正眼瞧他,「況且,你不是已經有漾漾了嗎?我不知道原來你是這麼多情的男人。」
呵,敢情又在亂吃醋了?他可真無辜啊,「你以為我對她有非分之想嗎?」
「你心裡明白。」晁霆悶聲道。
「拜託,先別說我根本沒這個意思,就算有,人家也早已心有所屬,哪會看得上我呢?」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晁霆的臉色倏的一變,烏雲密佈,「你說她心有所屬?是誰?為什麼我這個主子不知道?」該死,為什麼他的心彷彿擰在一塊似的,鬱結難解?
「你幹麼這麼緊張?反正我看你對她的評價也不高,管她喜歡誰,說不定你可以趁這個機會將她許配出去,送出晁府。」這是對他懷疑自己的小小報復。
「焰。」晁霆警告的低聲道:「快說。」
「好啦好啦,算我怕了你。」蕭攤攤手,搖頭笑說:「這人吶也更奇怪,偏偏就要喜歡一個對自己惡形惡狀、毫不關心自己的人,簡直就是自討苦吃嘛。」
「你的意思是說,那個男人對她不好?」
蕭抿抿唇,不置可否的聳聳肩。
這個該死的笨女人,竟然會去喜歡一個對自己不好的男人?既然如此,她為什麼不選擇他?
選擇他?!晁霆被自己的想法給震住,這突然冒出心坎的意念,讓他無可躲避,也不知該如何面對。
「霆?」怪了,他怎麼不說話了?
蕭的詢問聲將他喚醒,好不容易鎮定心神,又匆匆的站起身便要往外衝。
「等等,你想去哪裡呀?」怪裡怪氣的,該不會是他捉弄他捉弄得太過火了吧?
「阻止她!」他的聲音還沒落下,身影便已經消失在門外。
啐,這麼心急?他還來不及告訴他,那個態度惡劣、冷淡的男人就是他晁霆,他就衝動的跑走。不管了,就讓他們兩個人自己去說個分明吧。
蕭悠哉的斟滿酒,仰頭一飲而盡,目光望向窗外,滿園的春意正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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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屈的打包著寥寥無幾的衣物,紀嵐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懷念起住在這間簡陋小屋的日子,不過,至少比起將要去瞧那個惡毒女人的臉色要強的多。
原本以為在與晁霆議和之後的日子會是快樂無憂的,沒想到那個男人性情多變,彷彿完全忘記自己跟她談好的條件,毫不猶豫的就把她丟給心姨娘,難道在他心中,那個心姨娘真的這麼重要?僅僅簡短的幾句話,便足以讓他應允任何事,不顧她的意願與心傷?
難道她感覺到的異樣情愫都只是片面的單相思,人家根本就毫無所動,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該死的紀嵐,你為什麼什麼人不喜歡,偏偏去喜歡上一個可以擁有三妻四妾的古代人?現在這般傷心難過也是自作自受,怪不得別人怎麼對你了。
一想到方才晁霆跟心娘親暱的貼在一起,紀嵐的心就彷彿有千萬隻螞蟻在鑽著,刺痛得幾乎心臟病發。
原來愛一個人就是這樣的滋味,她終於領教到了,可如今她卻寧願從來不識情愛滋味,也好過獨自啃噬失戀的斷腸苦果。
「嵐嵐。」
充滿磁性的聲音在他的人影出現前先傳到她的耳中,僵直了她的身軀。
「少爺。」她僵硬的朝緩緩走近的身影福福身,倔強的低垂著眼瞼,不正眼瞧他。
晁霆皺了皺眉,焦躁著道:「不要告訴我,我們又開戰了?」他看得出來她在生氣,可不知道她為什麼生氣?
該生氣的是他不是嗎?
「嵐嵐只是個丫環,哪敢跟主子過不去吶?」她故意強調那兩個刺傷她無數次的字眼。
這場戰端可是他先開啟的耶,現在還在裝無辜?
晁霆咬咬牙,漆黑的眸中燃燒著怒火,「該死,為什麼你可以跟焰相談甚歡、有說有笑,可面對我,卻總是牙尖嘴利、盛氣凌人?」他很介意這點,十分的介意。
好呀,惡人先告狀?紀嵐長睫毛一抬,雙手叉腰,「那我問你,為什麼你對那個心姨娘就可以這麼柔情款款、輕聲細語,可對我就老是吹鬍子瞪眼的,好像巴不得賞我幾大板才甘願似的?」要說委屈,她的委屈才多哩。
「若你不是真心的想要跟我議和,就不用假惺惺的跟我說那些話,難道你沒聽過期待越多、失望也就越大,我覺得我根本就像個傻子似的,老受你的騙。」紀嵐越說越起勁,不吐不快。
「我騙你?我什麼時候騙你?」
「誰說沒有?你根本就看我不順眼,為什麼要用那些好聽話騙我,假裝友善?」
「我沒有。」晁霆捺著性子解釋。
「算了,是我這個丫環沒有自知之明,自以為可以跟主子平起平坐、結為好友,其實丫環就跟東西一樣,想給誰就給誰?想丟到哪裡就到哪裡,我現在總算明白了。」紀嵐將唇一抿,抱著小小的包袱便要越過晁霆,不想再跟他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