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鍾璦
好不容易調整好步伐,他才剛推開房門,便差點撞上迎面而來的姆嬤,她是他跟馨姬小時候的奶娘。
「呼,霆少爺呀,差點嚇死我這個老嬤嬤了。」姆嬤輕拍著胸口,驚魂未定的喘了口大氣。
「姆嬤,外面為什麼這麼吵?發生了什麼事嗎?」聞言,晁霆堅硬的臉部線條在看到面前的人時霎時放軟,除了爹娘跟馨姬之外,他惟一賣帳的,就是姆嬤了。
姆嬤的臉陡的發光,雙眸晶亮的閃著,興奮的道:「是發生大事了呀,您快快到前廳去瞧瞧,我還得趕著去請大夫呢。」
「請大夫?是爹或娘出事了嗎?」晁霆的心一寒,緊張的問道。
「不是啦、不是啦,您自個兒去瞧瞧,老爺已經在大廳了,我沒時間解釋,我得趕緊去將大夫請來啊。」姆嬤匆匆走開,留下晁霆咀嚼她話中的意思。
既然爹娘無事,那麼姆嬤何須匆匆忙忙的去請大夫?晁霆輕攏濃眉,決定還是自己親自去一探究竟,或許,也該是他振作起來,替馨姬報仇的時候了。
他甩用宿醉未完全清醒的頭腦,深吸了口氣,筆直的朝著大廳走去。
繞過重重迴廊,才一走進大廳,晁霆便被充滿生氣與喧鬧的氣氛給怔住,自從馨姬走了之後,晁府已經很久沒有這般鬧熱的情景了,而今天又是怎麼回事?一點都不像馨姬出殯時的傷感淒楚。
「快,快再擰一條濕巾子給我。」晁夫人正神采奕奕的的發佈施令,接過遞上的濕布巾,忙著鑽進人牆裡忙著。
看這情景,似乎整個府內上上下下的人都擠在這裡,晁霆發現他竟然跨不進廳中一步,只能雙手環胸,再還沒發現他存在的人牆之外,狐疑的猜測著裡頭究竟藏了什麼東西,竟然「「勝過」眾人對姬兒去世的傷心與思念?
不管那是什麼,不過他已經對那樣東西升起濃濃的反感與不滿。
「夫人,醒啦醒啦,快,快拿熱茶給她喝。」這回換晁老爺充滿關切之情的聲音響起。
「太好了,終於醒啦,真是謝天謝地喔。」
「老天有眼,一定是他冥冥之中助我們晁府一臂之力。」
「是啊是啊,老爺夫人一向待人慷慨和善,所以老天都不忍心再為難你們了。」
歡呼聲隨即在眾丫環僕役之中響起,紛紛朝晁家兩老道賀。
聽到這裡晁霆再也無法按捺心中的怒意,撥開眾人跨步上前,「爹、娘,今天是馨姬出殯的日子,怎麼你們非但不傷心,反而還有說有笑……」他的質問在看到晁夫人抱在懷中的容貌後戛然而止,俊逸的臉上儘是驚愕與不信。
天,是馨姬?!
不、不可能,馨姬早已入土,怎麼可能如此真實的出現在這裡?最初的震撼過後,湧起的是層層的懷疑與揣測,這個奇裝異服的女子必非善類,這是他最後所做出的結論。
「霆兒,你來瞧瞧,看她是不是跟馨姬生得一模一樣?快來,連你爹都不得不相信,這是老天還給我們一個女兒啊。」晁夫人雙眸閃著許久未見的光亮,蒼白的臉頰也跟著紅潤不少。
「是啊,本來我還不相信你娘說的,沒想到她真的從姬兒的墳上把她帶了回來,霆兒,是老天憐憫咱們心傷,所以把姬兒還給咱們了呀。」晁老爺頻頻點頭,望著圓瞪著眼的女子滿心喜悅。
「爹、娘,你們看仔細些,她不是姬兒,姬兒已經死了,沒有人可以代替她的。」雖然殘忍,不過為了喚醒爹娘的心智,他不得不強迫自己說出這番連自己也不願意接受的事實來。
晁夫人門著光芒的眼神倏的黯淡下來,困惑的喃喃道:「為什麼這麼說?她明明就是姬兒呀,難道你不願意你妹妹回來嗎?」
「霆兒,快向你娘道歉,快。」見愛妻高昂的情緒忽的低落,晁老爺連忙斥喝兒子。
「爹、娘,我怎麼會不希望姬兒回來?別忘了,她可是我晁霆最親愛的妹妹啊,不過,正因為如此,我無法容忍任何人假冒她的容貌欺瞞大家。」晁霆揉揉抽痛的太陽穴,無奈的解釋。
「可是、可是她如果不是姬兒,為什麼會剛好在姬兒出殯這天出現,而且、而且還是突然躺在姬兒的墳上呢?」晁夫人仍然不放棄,試圖讓兒子認同她,也順便再次加強自己的信心。
「是呀是呀,夫人說的是。」晁老爺愛妻心切,只要是她說的話皆無疑問的贊同。
「娘,這正是我擔心之處,我怕是跟我們敵對的劉府特意安排的計謀,對於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子,絕對不能小觀。」晁霆瞥了眼似乎才恢復神志的女子,狠下心腸道:「依孩兒之見,還是將她暫時禁居牢中,等查明事情真相再做處置。」
「這萬萬不可,你怎麼忍心把一個這麼像姬兒的女孩關進牢中呢?」晁夫人第一個不肯。
「可是娘……」
「啊——」忽的,一陣尖銳的聲音自依偎在晁夫人懷中的女子唇瓣逸出,阻斷了其他人的對話。
「這是在幹麼?拍戲嗎?不對呀,我明明是在飛機上的,怎麼會跑到戲棚來?一定是有人在開玩笑,難道是電視台的整人遊戲嗎?不對呀……不對呀……」紀嵐陡的坐直身子,茫然的低喃著。
拍戲?飛機?這個女人在說什麼瘋話呀?
「你既然醒了,最好解釋解釋為什麼會倒臥在我妹妹墳前的原由。」晁霆寒著臉望向那張酷似馨姬的容貌,不過卻沒有任何的溫情。
「你妹妹的墳前?拜託,我還想要你們解釋解釋幹麼穿成這樣?搞復古呀?」這個男人真跋扈,一張臉臭成這樣,好像她欠他幾百萬似的?
紀嵐沒等晁霆回答,站起身,開始檢查起週遭的擺設與裝置,「別再開這種無聊的玩笑了,你們到底是台視、華視還是中視?要不就是哪個有線電台。」她邊說邊將小几上的花瓶拿起來檢查了下底部,沒東西,那桌下呢?又彎腰探看著桌下,也沒東西?「快說,你們把隱藏式攝影機擺到哪裡了?再不停止這種低級遊戲的話,我可要發火嘍。」
沒法子,到處都找不到,紀嵐只好停止搜尋,杵在人群中央,雙手叉腰的威脅著。
「娘,您說,這樣的女子有哪一點像姬兒?」晁霆面無表情的回視著她,話卻是對晁夫人說。
「我……」晁夫人遲疑片刻,無可奈何的承認道:「的確,她跟姬兒一點都不像,她不是咱們溫柔可人的姬兒呵……」除了那張臉蛋之外。
「夫人……」晁老爺見愛妻難過,即使大病未癒,一樣拖著虛弱的身子連忙趨前牽著老伴的手給她安慰。
「喂,你們聽不懂國語嗎?我先提醒你們,未經我的同意便拍攝我出糗的畫面播放的話,可是會吃上官司的喔。」怪了,怎麼他們非但沒有收斂,還越演越煞有其事呢?
若非這一切真的太荒謬的話,她一定會為那位夫人感到可憐,瞧那張風韻猶存的美顏,還真活脫脫是個古典美人。
「住口,你莫想要藉著裝瘋賣傻便可以混進我晁府,來呀,將這個瘋女人拿下。」晁霆咬咬牙,對眼前這個宛如馨姬容貌,卻粗魯無禮的女人十分的不悅,認為她簡直是玷污了那張甜美的模樣。
「等等。」這是怎麼回事!紀嵐看著忽然湧上前的數名男丁,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難道……這是真的!不、不可能的,又不是在看「尼羅河女兒」,現代人還會掉到古代去?
啐,下回得提醒自己,要少看一些漫畫了。
「看來,我不表明自己的身份,你們是不會作罷了。」她一向最討厭拿紀氏集團的頭銜嚇人,可這次他們實在是做得太過分了,怨不得她。
「沒錯,你總算聰明了些,看來,你也不是真瘋嘛。」晁霆戲謔的撇撇唇,一臉的不屑。
這個女人,極有可能是害死馨姬那夥人的其中一分子,想到這裡,他就有股想要掐住她纖細頸項的衝動。
紀嵐蹙起兩道黛眉,對這男人的印象實在是差到極點,雖然他長得人模人樣,不過,那脾氣簡直是讓人不敢恭維。
「誰跟你說我瘋啦?況且我從來也沒有承認我笨呀。」紀嵐回他一個白眼,深吸口氣道:「我就是紀氏集團的四千金,姓紀名嵐,別怪我沒提醒你,若是讓我哥哥知道你們這樣對我的話,他一定會讓你們從此失業,永遠找不到工作的。」依他那幾位愛她入骨的哥哥們的個性推測,這種結果幾乎是可以預期的。
「紀氏集團?」晁霆皺皺眉,努力的在腦海中搜索有關這個名稱的記憶,不過,什麼都沒有浮現,「你該知道說謊的下場是什麼吧?」
「說謊?你說我在說謊?該死的自大狂,你以為你是誰呀?本姑娘我從來就不說謊,也沒必要說謊,該死,我不管你們在搞什麼飛機,總之,我現在就要回家,馬上。」她真的快瘋了,這個男人根本就是有理說不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