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曾曉君
「是啊!我的傷已痊癒,可以動身上路了。還要謝謝姑娘救命之恩。」
「江大人客氣,我是學醫之人,救治病患是我該做的。」
柳無雙嫣然一笑,讓江蓋世瞬間屏息。
「大人,」柳無雙見他呆望自己出神,不免又腓紅雙頰。
「呃!對不起,我……」江蓋世驀然回神,支吾著致歉。
柳無雙見他又道歉,突然體悟到:原來道歉是他掩飾心慌的習慣,是自己胡思亂想,平白流了不少眼淚,真是冤枉!
「大人,明天我們一道上長安吧!」見他神態拘謹,柳無雙反而放鬆心情。
看來,楚皓天說的不錯,大將軍英雄蓋世,偏偏在心愛的女人面前,就是臉皮子薄,拙於應對。
「不,皓天沒告訴你們,要二位回飛龍山嗎?」江蓋世一聽,心中大急。
「楚大人確曾轉達大人意思,不過,恕我不能從命。」
「為什麼?」
「我豈可拖累大人,讓您獨自承受如此嚴重的後果?」柳無雙很感性地回答。
「我這條命是姑娘救回,再還給姑娘也不為過。」
「不,我不接受。」
「為什麼?姑娘能給我個理由嗎?」
「我不忍大人為我喪命。」柳無雙神色莊重無比。
「柳姑娘!」江蓋世心頭一震。她說「不忍」?難道她對自己並非全然無情?江蓋世希冀地幻想著。
「我今天來,是想向大人坦誠相告竊案的真相。」
「嘎?!是真的嗎?」江蓋世如在夢中,不敢置信。
柳無雙點頭,開始細訴案情始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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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江蓋世只能以「峰迴路轉、絕處逢生」八個字,來詮釋自己此刻的心境。原來入宮盜寶之人並非她心上人,一切都是自己多心的猜疑罷了!
幾個月來,盤踞心頭不去的烏雲,一霎時撥雲見日,陽光普照,心房像被和煦的春陽,烘照得暖洋洋。活了近三十年,他從未能像此刻如此歡欣雀躍,整個心情彷彿春回大地般,充滿生氣與活力。上一刻,他還心情沮喪,意志消沉;一剎那間,卻已心境開朗,神采飛揚。江蓋世總算見識到「愛情」這玩意兒強大的魔力!
「大人,明天我們一起上長安,希望我爹會現身說明一切。若他未出現,我擔心他定是出了事,屆時還請大人懇祈皇上寬限期日,我會動員風雲寨弟兄查出真兇,追回胭脂玉馬。」道出真相後的柳無雙,繼而提出懇求。
「姑娘請放心,我會向上稟明一切,皇上聖明,想必也會恩准寬延期限;設若令尊當真入宮盜寶,只要他交還胭脂玉馬,我也會設法保全他性命。」江蓋世果如聶紅姑所說的愛屋及烏,立刻安慰柳無雙。
「多謝大人。」柳無雙深受感動。
「柳姑娘,不,雙兒……我……可以這麼叫你嗎?我們已經是……」江蓋世期期艾艾,靦腆的笑容洩漏心中的緊張。
「大人!」柳無雙立即羞得摀住嬌笑臉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讓姑娘難堪,但,嶗山石室的事,我一直很自責……」江蓋世還是堅持表達歉意。
「那件事不能怪大人,您也是為了救我。」面對他的多禮,柳無雙只能試著處之泰然。
「可是我毀了姑娘清白,姑娘又不肯答應與我成親,我實在良心不安。」
「大人要娶我,只是為了良心不安,為了……負起男人的責任?」臘燭不點不亮,柳無雙嬌嗔地睨著他。
「我……」不解風情的大將軍又怔愣當場。
柳無雙心中暗自歎氣:要等這木頭人表訴衷情,恐怕得等到自己發白齒搖吧?!
不過,此刻她已不再為他的拙於表達而心生芥蒂,畢竟他肯犧牲性命保全自己,這番心意已勝過千言萬語。她也深深了悟到:表面上甜言蜜語的人,未必會有真誠的心;而木訥拘謹的背後,或許隱藏著一顆細膩包容的心。自己不就因為斤斤計較那華麗動人的詞藻,差點忽略了他那顆真摯、卻不善表達的心嗎?
經過這次教訓,她決定今後要用「心」去解讀他的情意,而不是用「耳朵」去評估他對自己的愛。「那……我先告退,別忘了咱們明天要一起上路喔!」等了片刻,木頭人還是沒有反應,柳無雙只得起身告辭,心中卻已沒有半絲遺憾。
「無雙,雙兒!」見伊人回身欲走,江蓋世才有了動靜,一個箭步,從背後攬她入懷。
「你……」柳無雙心跳加快,屏息以待。
木頭人體內隱藏的熱情偶爾也會失控奔放一下吧!就好比在風雨亭、揚州街衢,以及洛陽養病時,他不也熱吻過自己三回?
柳無雙不否認自己相當著迷於他的親吻,更想念他狂野的男性氣息。背倚在他寬厚的胸膛,彷彿倚著一道堅固的城牆,她滿足地閉起雙眼,滿心期待二人再次交心的那一刻到來。
見她並未反抗,且柔順地依偎在自己懷中,江蓋世喜得咧嘴而笑。
「雙兒,嫁給我,好不好?」他再次鼓起勇氣求婚。
「因為我們已有夫妻之實,為了負起男人的責任,大人才要娶我麼?」柳無雙故意逗他。
「不、不是,」江蓋世急得轉過她身子面對自己,深邃的眼眸鎖牢她,突然福至心靈地脫口而出:「我娶你,是因為……我愛你!」
謝天謝地!木頭將軍總算開竅了。
柳無雙漾起幸福的甜美笑容,仰起臉迎接意料中的另一場激情烈吻。
唇片膠合糾纏,兩顆心更是水乳交融,不再有一絲猜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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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在望。
花了將近三倍於以往的時間,江蓋世等人終於馳向長安城門。
在城門下,猶不見柳長青蹤影,四人心情頓時一片愁雲慘霧。柳無雙原本想直趨刑部投案,再由江蓋世人宮向皇上說明一切,請求寬延期限,責成四大天王及風雲寨弟兄,一起協尋胭脂玉馬。但江蓋世不同意。他不敢冒這個險,萬一皇上龍顏大怒,非要立即降罪柳無雙時,叫他如何是好?
他寧可犧牲自己性命,也不忍心愛的人受到一點傷害,他愛她已至無怨無悔的地步。
最後,聶紅姑提議先到長安城的「龍記客棧」歇腳,再從長計議一番。
於是,四人馳進城門,便馬不停蹄直奔長安大街的龍記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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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恭喜四位,終於抵達長安啦!」四人一邁入客棧,就聽得一句聲如洪鐘的戲謔笑語傳進耳際。
聽見熟悉的爽朗笑聲,柳無雙喜得驚呼:「爹!真的是您老人家?」見父親無恙,她心頭的大石總算落地。
只見一位年近六旬、相貌堂堂,卻帶著一臉詼諧逗趣表情的青衣漢,逍遙自在地倚窗獨酌。
此人就是風雲寨的老當家——柳長青是也。
「老寨主,您幹了什麼『好事』,嗯?」聶紅姑第一個衝到他面前,沒大沒小地插腰質問。
柳長青雖是開山寨主,但他生性灑脫,且童心未泯,常整得人雞飛狗跳,故而弟兄們送他個「老頑童」的外號。在山寨裡,大夥兒嬉鬧慣了,對聶紅姑的態度,他絲毫不以為忤,反而樂得大笑一陣。「好事?呵呵!沒錯,的的確確是『好事』,而且是兩樁好事兒。哈哈哈!」他故意以一種充滿興味的眼光,輪流掃瞄著聶紅姑與楚皓天。
聶紅姑被盯得心虛,羞人答答地偷瞄楚皓天莞爾的笑臉,不禁霞紅滿面。
「爹,別再鬧了,咱們談正事要緊。」柳無雙心繫竊案,忙制止父親的玩笑。
「什麼正事?丫頭,你忘了爹一向最不喜歡談正事麼?正經八百的,好無趣。」柳長青裝出愁眉苦臉的表情。
「不想談也得談,寨主給您的那條手絹兒呢?是讓您老人家弄丟了?」聶紅姑又恢復母老虎本色,凶巴巴的像逼口供。
「就算弄丟,也是故意弄丟的。」柳長青好整以暇,輕啜一口香茗,語帶玄機。
「什麼意思?」四人果然無法參透,同表疑惑。
「意思就是:那條手絹,我是故意弄丟在儀安宮的。」柳長青口出驚人之語。
「嗄?!爹,您……您當真入宮……」柳無雙突然噤口,機警地瞧瞧四周。幸好沒人注意他們的談話內容。
「盜寶!」偏偏老頑童玩心大發,接口替女兒說出下面那從耳動的兩個字。
「爹!」「老寨主!」四人異口同聲,一齊喝止。
「老寨主,咱們後廂房談話去。」聶紅姑不懷好意地向柳長青勾勾食指。
「幹啥去後廂房,這兒人多熱鬧……」
「這兒人多『嘴雜』。爹,我們還是到後堂再說吧!」柳無雙打斷他,偏頭吩咐侍立一旁的掌櫃:「李掌櫃,麻煩您引路到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