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曾曉君
「啊?!不……不是,寨主誤會了。」江蓋世急得直搖手。
「那就這麼說定,你回去後即刻向其他四人宣佈。」
「是。」江蓋世只得無奈地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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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原先排好的輪班表重新更動後,其他三人倒也沒什麼意見,唯獨楚皓天不停竊笑,看得江蓋世心中直惱。遣退那三位弟兄後,江蓋世與楚皓天回到兩人共住的房間。
「說吧!你剛才掩著嘴偷笑個不停,是什麼意思?」江蓋世一進入屋內,立即興師問罪。
「進展可真快呀!才不過半天光景,寨主就上勾啦!大哥的魅力真是凡人難擋啊!」楚皓天一副吊兒郎當相。
「胡說八道,」江蓋世叱道。
「!說真格的,大哥是用了什麼高招呢!教教小弟吧!」楚皓天很辛苦地憋住笑意。
「我哪有什麼高招!」江蓋世一臉迷糊。「我什麼都沒做,也沒說啥,這是寨主自己提出的,我還曾一度回絕她呢!」
「哎喲!那就更厲害啦!什麼也沒做、啥話也沒說,就把寨主迷得團團轉,照這樣下去,我看不出多久,她就要主動投懷送抱嘍!」
「住口!看你把人家說成什麼,她不是隨便的女子,不許污辱人家。」江蓋世真的動氣了,板著臉訓他。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不知道這一番急急為佳人辯護的表現,己洩漏他心中暗埋的情愫。
楚皓天適才那番輕浮玩笑,正是要誘他表態,既然目的達成,他當即言歸正傳:「大哥,您陪她在谷內練功,看出她武功造詣深淺了麼?」
「我猜她故意隱藏不少實力,練劍都是普通劍法,內力似也稀鬆平常。」
「不會吧?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她再會裝,總難免有破綻啊!」
「若真如此,那她武功修為必已到達出神入化的境界,才能收發自如,化不凡為平凡。」
「經大哥這麼一分析,她還真是個可怕的敵手。」
「但願她不是竊案主嫌,否則要拿她歸案,可得費一番手腳。」江蓋世英俊的臉龐罩上一層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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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兩人相偕步入無憂谷,但江蓋世沿途一直深鎖愁眉,卻叫柳無雙起了疑心。
「江兄弟,瞧你愁眉不展,可有什麼心事?」
「呃!不,沒……沒什麼。」江蓋世頓從愁緒中驚醒。
「是嗎?」柳無雙秋水盈盈睇視著他,那嬌媚神態似要勾人魂魄。
「是……是的。」江蓋世心湖漣漪乍湧,他強自鎮定。
「今天我不急著練劍,咱們聊聊吧!」柳無雙準備開始盤他底細。
「聊什麼?」江蓋世有些兒心神不寧。
「無所不聊。先談談你在洛陽開鏢局的事。」
「往事不堪回首,還提它作什麼?」江蓋世避重就輕。
「難道你不想東山再起,重振中原鏢局?」
「喔,已經頂讓出去了,不提也罷。」
江蓋世一副興趣缺缺的態度,更叫柳無雙疑雲滿腹。
照理說,辛苦建立的基業毀於一旦,誰不想待機重整旗鼓,再創一片天?他過度的冷漠有違常理。
「你甘願就這樣在風雲寨屈居人下一輩子?」
「呃……平淡知足也沒什麼不好啊!」
「也沒什麼好。」柳無雙不表苟同,神色似有些許失望。
江蓋世見她難掩失望之色,猛然想到:她是否覺得自己太沒出息?很奇怪地,他突然介意起她對自己的觀感,因此急急辯解:
「其實,走鏢的日子風險很大,我不想家人為我擔驚受怕。在風雲寨做事就安全多了。」
「你還有什麼家人嗎?」
京裡有高堂父母,但這可說不得。江蓋世只好胡亂編個說詞:「目前雖沒有,但將來總會娶妻生子……」
「原來是怕你未來妻子擔心,江兄弟真是個體貼的丈夫呢!」柳無雙笑意盎然,頑皮地取笑他。如花笑靨再次衝擊江蓋世心房,他努力駕馭失控的心,話鋒一轉,試圖引開鏢局話題,以免露出馬腳。
「上次我在揚州風記茶樓,看見店口旗桿飄舞著『柳』字旗,聽說那是本寨的標幟,是不?」
「沒錯。」柳無雙知他有意岔開話題,將計就計順著回應。她倒要看他想套問些什麼。
「那『柳』字據說出自寨主手筆?」
「是我寫在旗幟上,再由紅妹用金線繡上。她的繡工很精巧。」
「看得出來,不過也得書者字體蒼秀,才能繡出韻味。不知寨主這手好字是打哪習來的?聽楚玉說,由於寨主書法有獨特風格,他人很難臨摹,所以『柳』字旗才能成為本寨標幟。」
「江兄弟是否很喜歡舞文弄墨,研究各家書法,才對我的字如此興趣盎然?」
「呃……我是覺得那『柳』字筆工蒼勁中蘊含秀麗,所以想知道寨主書法師承哪位名家?」
「師承我的師母——玉面觀音南宮婉。」柳無雙笑答。
「一代宗師『聖劍仙俠』歐陽無敵前輩的夫人?」江蓋世無限訝然。
「正是。」
「原來寨主是歐陽大俠高足,難怪武功不凡。而南宮前輩昔日在武林有才女之稱,她的筆墨千金難求,怪不得寨主書法筆觸不凡。」
「想不到江兄弟如此見多識廣。」
「歐陽大俠夫婦名震江湖,誰人不知,哪個不曉。」其實這些江湖事跡,是他從楚皓天那兒聽來的。
「好了,多謝你如此讚譽家師。江兄弟對我的字還有什麼指教嗎?」柳無雙輕鬆地說起玩笑話。「豈敢有什麼指教,我也只是見識過一個『柳』字而已,再加上繡工文飾,恐也失真幾分了。」所以那日在風記茶樓對著旗幟遙遙比對,才會覺得僅有幾分神似吧?
「哦?」柳無雙冰雪聰明,聽得出他語中含意。「你想看我的書法?」
「可以嗎?如果寨主能送我一幅字畫,下款題字『風雲寨柳無雙』,屬下當感激不盡。」為了對照筆跡,江蓋世硬著頭皮提出請求。
「這有何難?我也曾隨師母習畫,過兩天就題字送你一幅。」為查明他投效風雲寨動機,柳無雙順應他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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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的子夜,江蓋世輾轉床側,難以入眠,只因晚膳後,柳無雙差人送了幅字畫給他。經過字跡比對,確定是出自同一人手筆。從那一刻起,江蓋世像掉了三魂七魄般,神不守舍起來。
天哪!最怕的事終於發生了!她的嫌疑大增,恐怕無法置身事外。江蓋世苦惱不已,他此時方知,自己一顆心不知不覺中,早已失落在她身上。
失去往昔的篤定,江蓋世陷入前所未有的苦惱深淵,以至於楚皓天當班回來,他也渾然不覺。
楚皓天訝異地發現,一向精神奕奕的飛騎大將軍像變了個人似的,居然委靡不振地斜倚在床上發呆。
「大哥,您還沒睡?」楚皓天走近床前,對著江蓋世晃動五根手指頭。
「嗄!」江蓋世總算被喚回魂,他有氣無力回道:「是你。」
「當然是我,不然您以為是誰?」
「沒什麼。」江蓋世意興闌珊地回答。
「大哥,發生什麼事?瞧您垂頭喪氣的。」楚皓天對這個狀況頗感興趣。
「你自個兒看吧!」
江蓋世下床,在斗櫃中取出字畫及宮中留書,一併遞到楚皓天手中。
「喝!大哥真要到寨主真跡啦?真有你的!」楚皓天興奮地捶了他一拳,不過,沒高興太久,他旋即垮下肩膀。「糟糕!這筆跡簡直一模一樣,如假包換嘛!」
「唉!是啊!明天就得跟她攤牌。」江蓋世歎氣不已。
「咦?不對哦!竊賊既已現形,破案指日可待,大哥怎麼反而無精打采?」楚皓天狡獪地斜睨長官。
「我……」江蓋世一時語塞,支支吾吾答不出話來。
「莫非大哥對柳姑娘動了心?」在這節骨眼,楚皓天還不知死活地擠眉弄眼。
「胡說!」江蓋世果然訓斥他,卻不具一點說服力。
「大哥,喜歡一個人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何必死要面子不承認?」
「承認又如何?她犯了國法,必須接受制裁。」江蓋世痛心疾首,因為……他倆沒有明天啊!
「大哥打算怎麼做?」
「勸她交還胭脂玉馬,隨我們入京投案,或許還可求皇上免她死罪。」
「若她矢口否認呢?」
「那……可不由得她,必要時我會動手擒拿,押解她入京。」這正是江蓋世難解的心結。
「大哥何必悲觀,事情尚有轉機。」本想多吊點胃口,但看他如此坐困愁城,楚皓天也不忍再逗下去。
「是嗎?」江蓋世半信半疑的睜大眼。
「大哥,您不是常強調捉賊在贓、毋枉毋縱嗎?現在既沒當場逮到現行犯,也沒起出贓物,單憑筆跡定人以罪,不嫌武斷草率了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