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曾曉君
君如意呆愕當場!
這……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語氣疏離!為什麼他要睡到書房!難道洞房都還沒進,良人就改變了心腸?
天哪!美夢成空!莊逸就算花心,也未免變得太迅速!
君如意雖知莊嚴要給莊逸一個驚喜,因此,直接護送她到南京成親;但,在客棧等候新郎來迎親的這幾日,她並不知莊逸仍被蒙在鼓裡,而吉兒也未向她透露此事。她傷心地以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莊逸就變了心意!他剛剛不也叫她「君」小姐?連稱謂都改了哩,以前他都親暱地喚她「如意」的呀!
適才睡榻上的囈語,只是說夢話,做不得準呀!自己還因為誤解了他,而深切自責,真是傻呵!
大喜的日子,君無意卻獨守空房,掉下辛酸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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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天色大亮,吉兒敲門入內,準備伺候小姐漱洗梳粗。卻驚見君如意頂著鳳冠霞帔,像尊化石般僵坐在椅上。
「小姐,姑爺人呢?你們昨晚……」
「吉兒,伺候我更衣吧。待會兒……我們就回岳陽去。」君如意的蓋頭已自行取下,美艷的臉冷若冰霜。
「呃……小姐是想……歸寧?」
依習俗,嫁出去的女兒是要歸寧沒錯;但,南京到岳陽也有一段路程,小姐急著第二天就要回門嗎?
看情形不太對,姑爺不見人影,小姐還穿著新娘禮服,臉色也不好看……
機靈的吉兒借口要去打水,急忙找個莊府僕人,引她去求見莊大少爺。
莊嚴被驚動了!十萬火急趕往莊逸書房,一探究竟。
呵!果然教自己料中,這渾小子真的躲到書房裡,還趴在書案上睡得正香甜呢,莊嚴差點氣炸。
「阿逸!」他大吼一聲。
「嚇!什麼事?」睡夢中的莊逸驚跳而起,揉著惺忪睡眼迷糊地問。
「什麼事?你還好意思問?洞房花燭夜,你幹啥睡在這,冷落了新娘子?這下可好,新嫁娘吵著要回娘家啦!」
「回去就回去嘛,大驚小怪!」莊逸無所謂地聳聳肩。
「嗄?!」莊嚴傻眼!
他是說真的還是假的?他愛得死去活來的,不是君如意嗎?自己跋山涉水到洞庭幫他追到老婆,怎麼……
咦,不對!這小子該不會連新娘的蓋頭都沒掀,就逃出洞房吧?換句話說,莊逸可能還不知道,他娶的人正是君如意!
嘿嘿!這下有趣嘍!莊嚴內心偷偷奸笑。
「阿逸,你當真要弟妹回娘家去麼?」
「她要堅持的話,我也不反對啦。」莊逸還是一副不在乎的調調。
「唉!更是好人難作唷!」莊嚴誇張地重歎口氣,叨叨絮絮訴說起來:「要不是你大嫂苦苦哀求,我何必千里迢迢大老遠跑到洞庭探求真相,費了不少唇舌說服君老爺及君小姐退親,又設法擺平紀倫飛……也罷,我這就派人護送如意小姐回岳陽,免得教她守活寡,誤了人家一生。」
莊逸聽得張大嘴巴,腦筋裡纏著一團迷霧,還沒來得及會意過來,莊嚴已使出狠招,掉頭往隔壁新房走。
「哇!」莊逸總算如夢初醒,大叫一聲後急跨個大步,搶到莊嚴前頭,伸直手臂攔住他去路,急吼吼嚷道:「慢著!等……等一等!」
「幹麼?」莊嚴揚起劍眉,一臉詭笑。
「你……你剛才說什麼來著?新娘是……是……」莊逸不敢置信地犯起結巴。
「喏!你自個兒瞧吧!」莊嚴指指他背後。
原來,隔壁房的君如意已收拾好行囊,正巧帶著吉兒跨出門檻。莊逸回頭一瞧,登時像被定住了般。
「弟妹,不,君小姐,你當真要回岳陽呀?唉,罷了,是舍弟不對,我也不好再強留你,這就派幾個家丁護送你回……唔……」莊嚴搶上前作揖,裝腔作勢一番,可話還沒說完,就被莊逸猛地緊緊摀住嘴巴。
「你閉嘴!」他惡狠狠在兄長耳邊威脅。
君如意卻看也不看莊逸一眼,繃著粉臉準備離去。
莊逸大為緊張,連忙放開莊嚴。也不管有閒雜人等在場,一個箭步趕上,伸出健臂,將君如意攔腰摟個滿懷。
「不要!不准走!」他急得大吼。不由分說將佳人半抱半推,帶進房內。一把上了門閂,將莊嚴及吉兒隔絕在門外,準備與心上人私下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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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起房門,就是二人的甜蜜世界。莊逸喜心翻倒,摟著君如意又親又香,不肯鬆手。
「你……好沒正經,快放開我!」君如意被親得雙腿發軟,不禁大發嬌嗔。
「你是我娘子,夫妻親熱是天底下最正經不過的事,我才不放手。」莊逸涎著臉笑說,又親了君如意粉頰一記。
「誰是你娘子,我要退親。」想起昨晚遭到冷落,君如意餘怒未消。
「不行。咱們已拜過堂,是正式夫妻了。」莊逸怎麼可能答應,越發摟得死緊。
「可……我們又沒……圓房,有名無實,當然可以退親。」君如意微紅著嬌靨硬拗。
「圓房?!」想到昨夜冷落嬌妻,辜負花月良宵,莊逸不由捶胸頓足。「那簡單,咱們現在立刻進洞房。」
雖說天色已大亮,但,既然她以這個理由要求退婚,只好亡羊補牢,趕緊補完手續。
「你……現在是大白天……」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人,君如意真是拿他沒轍!
「那你不准吵著回岳陽,我們晚上再補進洞房。」莊逸甜言蜜語哄著佳人。
「不必了。既然昨晚不肩進洞房,又何必今晚多此一舉。」
「如意,這不能怪我。要怪,就該怪大哥,他瞞得我好苦,我根本不知道新娘子是你。我只是像個傀儡般迫於母命難違,不得不前去娶親。就因為我對你的感情忠心不二,才不想跟別的女人圓房呀!如意,我愛你超過世間所有的一切,你要相信我。」莊逸很鄭重地剖白心跡。
「哼,你這些話,究竟跟多少個女人說過!」君如意不以為然,皺起小巧的鼻子輕嗤。
「一個。」莊逸一本正經地豎起一根手指頭。
「什麼?!」君如意立即變臉。「放開我,我要退親,我要回洞庭……」
「如意,那一個——就是你呀!」莊逸知她心生誤解,忙不迭澄清。
「你……誰相信。」
「如意,你一定要相信我。這輩子我的愛,只給你一個人。回南京這些日子,每想起你將與紀倫飛完婚,我的心像被針扎、火炙般痛苦不堪。大哥看不過去,才瞞著我赴洞庭探查真相,並為我提親。我很感謝他,只是他這樣捉弄我,這筆帳日後還是得跟他算上一算。」
聽他如此真摯的表白,君如意內心軟化不少。尤其得知他是因為不知新娘是自己,才刻意躲避洞房,她心裡好欣慰,早就原諒他了。
「逸,其實大哥告訴過我,你真正的心性;我不該誤信傳言,不問青紅皂白地辱罵你,你能原諒我嗎?」雨過天青,君如意也覺應該坦誠以對。想起在岳陽家中,口不擇言怒罵他的往事,她頗覺過意不去,也誠摯地致歉。
「如意,你肯原諒我昨晚冷落你,我就原諒你先前罵我的過失,咱們算是扯平了,好不好?」莊逸逮住機會談條件。
君如意頰邊漾起笑渦,他又回復以前她所認識的那個喜歡要賴的莊逸了!
美人一笑泯恩仇,莊逸好不快哉!他高興的抱起君如意,在房內一圈又一圈地旋轉……
「哎!放我下來,我的頭都快教你轉昏了。我還有事要問你哪!」君如意笑著嬌喘不休。
莊逸停下旋轉的身子,親暱地以額頭頂著她額頭笑問:「什麼事?」
「我一直很納悶,你是怎麼看穿我的偽裝的?」這個疑竇一直困擾君如意,「一定是你平日紅粉知己太多,才會看出我的破綻……」她嘟著嘴吃起味來。
「冤枉啊!娘子!」莊逸急忙喊冤,遂將黑衣人夜闖她閨房,才撞破她女兒身的前因後果,說個清楚明白。
君如意聽得冷汗涔涔!原來那晚驚見黑衣蒙面惡客,並非夢境!而一整晚呵慰她的低柔聲調,竟是莊逸……
貞操,是女人的第二生命,若非莊逸及時相救,恐怕她也會步上如虹的後塵吧!
莊逸等於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先前她卻毫不留情地指摘他;而莊逸非但不辯駁,更未挾恩求報——當時,若他說出黑衣人之事,君如意相信自己感恩圖報下,定會答應他的求婚。
莊逸如此寬廣的胸襟氣度,真教君如意羞愧得無地自容,卻又為自己有幸得配這樣一個坦蕩君子,而感到欣慰不已。
「逸,對不起,是我胡思亂想,誤會你了。」君如意主動伸手,撫觸莊逸俊美的臉頰表達歉意。「還有,我更要謝謝你保住了我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