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智戲殺手情

第22頁 文 / 曾曉君

    「華姐姐這麼說,那我也就不客套了。另外,我是來向你辭行的。」

    「真巧,我也正準備去向你和田堡主辭行呢!我打算今天離開。」

    「華姐姐為什麼急著走?何不在堡中做客一段時日?」

    「你又怎地急著到何處去?你毒傷初癒,才是該多休養幾日哪。」

    「我急著去找狄禍。」療傷這幾日,鍾思敏已經主動將自己與狄禍的事,全部告訴了華愛。

    「我也是趕著要到蜀地山區,採摘那兒特產的藥草,濟南那邊有幾個病人等著它來治病。同時,我也惦著雪山冰蓮,剛好四川是唐非家鄉,或許可順道查訪。」

    「那好極了!華姐姐,我們何不結伴而行,也好有個照應。」鍾思敏立即有了主意。「我想,狄禍也有可能正在尋找唐非,因為他答應過華姐姐,要幫你取回冰蓮。而他找唐非的路線,極有可能也是往西南方向唐非的故鄉。」

    「好哇!兩人同行,旅途就不寂寞了。」華愛微笑,欣然同意。

    第九章

    東北有三寶——人參、貂皮、烏拉草。

    其中,長白山地更是盛產這三寶的地區;華愛口中的長白參王,就是產於長白山,且為參中之王。

    長白山脈的最高峰——白頭峰,氣候嚴寒,白雪長年覆頂不化,故名之。

    狄禍數度攀登白頭峰尋找參王。他問過當地採參戶,他們都表示長白參王稀世少有,可遇不可求,有些人採了一輩子的參也不曾見過,勸他不必白費力氣。

    然而個性執拗的狄禍,卻不輕言放棄,在山中苦苦搜尋。糧食用罄即下山採補,因此數度進出長白山地。

    狄禍盤桓高山峻嶺間,除了想找長白參王還給華愛外,另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置身於遺世獨立的深山叢林中,他的心情才能稍感平靜。

    鍾思敏的愚弄,在他原已孤寂的心靈烙下更難抹滅的傷痕;這種噬心之痛,遠比從小被遺棄的命運更教他難以承受。狄禍惟有藉著放逐自己,希冀與世隔絕的山林生活,能沖淡他對鍾思敏的愛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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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家溝,是位於長白山麓的一個小市鎮,居民大多以採參為業。由於經常有外來商賈到此地批購人參,因此小鎮內倒有幾家客棧,市集上林林總總的商品陳列著,也還算熱鬧。

    鍾思敏在張家溝的六福客棧已經住了好些天。

    與華愛相偕離開綠柳堡後,為了確定狄禍的行蹤,她們先去了一趟悅賓客棧。得到店主的答覆,卻是狄禍上了長白山上,準備尋找長白參王。

    由於川蜀在西南,長白在東北,方向背道而馳,兩人因而無法再結伴同行。華愛趕著入川採藥,而鍾思敏也心繫狄禍,商議一番後便決定分道揚鑣。鍾思敏允諾,找著狄禍後,將與他一道前往川蜀會合,幫著尋找唐非,向他索討雪山冰蓮。

    鍾思敏一到張家溝,立即四處詢問狄禍的消息,得知確曾有一位相貌俊逸、神情冷漠,年約二六左右的男子,數度進入長白山地,準備摘取長白參王。她也從六福客棧的店家口中,獲悉那名男子常下山補貨;因此,她住進了六福客棧等候。因為根據那些人的描述,鍾思敏有把握是狄禍無誤。

    這一日,她依舊在六福客棧的堂口茶座枯候了一整天。白日依山盡,入山採參的農戶陸陸續續踏著斜陽而歸。望穿秋水的鍾思敏引頸長盼,多希望在那三三兩兩的歸人中,能發現那一抹教她懸念的影子。

    山道遠處,一個熟悉的偉岸身影乍然映入鍾思敏眼簾;她驚喜地發現,那人正是含恨而去的狄禍。

    強抑如雷的心跳,她目不轉睛地盯視著漸行漸近的狄禍,赫然發覺到他憔悴了許多。那分落寞蕭然,很狠撞擊鍾思敏的心房。

    狄禍目不轉睛地步入茶棚,並未發現有一雙熱切的眼瞳,正深情地凝滕著自己。

    鍾思敏待他入座歇息片刻,店家奉上一壺香茗後,這才款步趨前招呼:「狄禍。」

    甜美而熟稔的聲音,教狄禍剎那失神,以為是自己的幻聽。抬起狐疑的冰眸,難以置信地發現,站在眼前的竟是教他痛斷肝腸的人兒。

    狄禍渾身緊繃得像塊石頭,表情冷硬,沒有答腔。

    鍾思敏知他還在惱恨,也自覺理虧,只好再一次打破沉默的僵局:「狄禍,好久不見了。你……你想找長白參王麼?」

    狄禍還是沒有回應,擔心一開口,會洩漏心中激盪的情緒。再次見面,只會使本已快結痂的傷口再度受創崩裂。他暗自咬牙隱忍傷慟,冷漠地招來店家,吩咐他立即補充乾糧、飲水,準備馬不停蹄地再入長白山區,只為了避離這依舊挑動他心弦的女人。

    「狄禍,你待會兒馬上又要上山麼?天快黑了,山路陡峭難行,何不休息一夜,明天再登山不遲。」等店老闆下去張羅後,鍾思敏又幽幽開口。

    「不干你的事。」狄禍終於回了一句,冰冷的眼光,卻是拒人於千里之外。

    「華大夫要我轉告你,長白參王及天山靈芝雖是稀世藥材,但它的價值也就在於能救人性命。所以,她並不心疼這兩味珍藥,要你切莫再辛苦尋還她。」

    「狄某從不欠人人情。」

    「那兩味藥是用在我身上,就算欠人情也該由我來償還,你犯不著如此辛苦——」

    話未竟,狄禍已愀然變色。

    沒錯,他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鍾思敏見他臉色鐵青,倏然驚悟說岔了話。真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啊!

    雖說她是不忍見他太勞累,但說出來的話卻似乎在嫌人家多事。狄禍心中原本已有嫌隙,這樣一來豈非又在他傷口抹鹽?

    「狄禍,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鍾思敏心急地解釋,狄禍卻不想給她往下說的機會,拿起店家送上的糧貨,付了銀兩,背起行囊掉頭就走。

    「狄禍……」

    望著他挺直的腰桿,卻透著孤伶的背影,鍾思敏泫然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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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禍重入長白山地,健步如飛。

    未幾,他就發現鍾思敏尾隨身後;像要跟她賭氣一般,他埋首疾行。儘管夜幕低垂,山路行走不易,他卻絲毫沒有停下休息的跡象。

    鍾思敏藉著皎潔的月色指路,在後頭緊追不捨。她跌跌撞撞、氣喘吁吁,只覺又餓又冷,累得好想攤下來歇息;但,又怕跟不上狄禍的腳步,只得咬牙苦撐。

    「狄禍……等等我……」她的聲音疲憊急喘,只是前方的狄禍仍不為所動。

    鍾思敏才智過人,輕功也不弱,但武功卻只平平。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先天不足的限制;她體質性冷畏寒,先天底子不夠紮實,因而難以練就上乘武學。

    上次攀登大雪山,因事先有萬全準備,狐裘棉襖御寒衣物包裹了一身;夜晚則生柴火,並依偎在狄禍身旁取暖,才未引發寒症宿疾,得以全身而退。

    然而,這次狄禍走得突然,鍾思敏根本不及準備,就匆忙跟上;沿途他又急行,不肯歇腳休息,他體能好撐得住,但鍾思敏可就吃不消了。

    「狄……禍……」她的力氣終於用盡,頹然仆倒在雪地上,微弱的聲音呼喚,只化成唇角無力的低喃。

    前方埋首急行的狄禍陡然煞住腳步。饒是夢囈般輕聲的低喚,只在鍾思敏口中迴盪;但,彷彿心有靈犀般,狄禍竟聽見那來自她心靈深處的呼喚。

    側耳傾聽半晌,後頭悄無足聲,狄禍下意識地回首,卻驚見鍾思敏纖巧的身影,一動也不動地俯倒在皚皚雪地上。

    她……怎麼了?累昏了?凍僵了?還是……

    狄禍躊躇著是否該趨前一探究竟,然而,他腦中突然響起一聲警語,提醒他之前受到的屈辱。想到她為了贏取一顆寶珠,竟不惜與田慕白打賭戲弄自己,狄禍頓感心灰意冷。他緊咬牙根,絕決地轉身往山中行走,心中一再警告自己,切莫又中了她的苦肉計。

    她——不過又是在作戲罷了。

    可……狄禍的腳竟像被綁上百斤重的銅錘般,沉重得邁不開;因為他察覺到身後依舊沒有動靜,鍾思敏並未如預期的起身跟進,看來這次不似作假。

    可恨哪!詛咒白自己不下千萬遍,心頭那分牽掛硬是放不下,狄禍終究還是奔向了雪地上那點孤伶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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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思敏病勢來得猛急,狄禍只得將她抱回六福客棧;原本蒼白如紙的兩頰,卻轉成異常的赤紅,冰冷的身軀也燒燙得驚人。

    急急請來的大夫,在為鍾思敏把過脈息後,面色凝重。

    「怎麼了?大夫,她的病情究竟如何?」狄禍見他臉色沉凝,不由緊張地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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