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米栩
「哦,好。」咬咬下唇,靖靚發動機車,飛快衝了出去。
怪了,又沒有恐龍在追她,她跑那麼快幹嘛?危軾庭坐進車裡,沉穩的發動車子跟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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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過後,小鎮上幾乎無人煙,大家不是在看電視就是睡了,危軾庭的車燈幫她照亮前頭的路,讓她能看得更清楚。
以往都是狂飆回家的靖靚,今天卻放慢速度,不知是有他在後頭跟著比較安心,還是今天的星星特別亮。
轉過一個彎,有一群一群小小的綠色光點四處飛舞,當然不是鬼火啦,而是罕見的螢火蟲群。
車內的危軾庭看到靖靚調皮的伸出一隻手去抓,就在點點螢光中穿梭,天真的舉動讓他看了直想笑。
雖然他是為了給大哥和小妹一個教訓才離開公司的,不過卻意外得到付出的快樂,同時讓他見識到這世上真的是有無所求還體貼的為他人著想的人。
像靖靚這樣單純的人,在台北已經所剩無幾了,恐怕要到山裡去找才有囉!
這趟旅程,他有預感將會滿載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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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五分鐘的路程,今天靖靚卻花了十五分鐘才到家,而還沒下車,就見家門口圍了一群人對著她家指指點點。
「啊,靖靚回來了。」
賣菜伯和管區押著一個男人,只見那個男人還不停的掙扎。
「發生什麼事?」靖靚停好車,上前詢問。
「靖靚,你家差點遭小偷,幸好我家阿信手腳快,趁他還沒撬開你家的門之前就阻止他,不然你就慘了。」阿好嬸拍拍胸脯,好像受了多大的驚嚇似的。
「女孩子家一個人住還是要小心點。」賣菜伯也插了句話。
危軾庭觀察了下情勢,開口問管區:「犯人是不是慣犯?也許這附近還有人受害。」
「沒錯,我們最近接獲十幾起報案,我懷疑都是他做的,現在要帶他回去錄口供。」
「我家阿信也要去嗎?他為了抓犯人都受傷了呢!」阿好嬸說得特別大聲,就怕有人沒聽到。
「阿信哥受傷了?我家有藥,先進來擦一擦。」果然靖靚立刻心生愧疚,拿出鑰匙要開門。
「對啦、對啦,要擦藥。」阿好嬸推了推兒子,再瞪了眼危軾庭才進入靖親家。
危軾庭已經是他們母子的公敵了。
「等阿信擦完藥,叫他來派出所一趟。」管區押著人上車,交代危軾庭。
原本危軾庭想離開,但餓扁的肚子卻傳來抗議聲,只好入內。
一進門,他見到靖靚拿出醫藥箱在客廳幫阿信上藥,阿好嬸則走進廚房。
「阿庭,麻煩你幫我倒杯溫開水,阿信哥要吃消炎藥。」拿出棉花,靖靚請求危軾庭幫忙。
他為什麼要去幫阿信倒水?他雖然胸襟寬大,但不代表他會去幫任何仇視他的人的忙。
「阿信哥,傷口很痛吧?真是謝謝你。」
看到靖靚溫柔的幫另一個男人上藥,一股奇怪的悶氣由心口衝了上來,危軾庭斂了斂眉,不懂自己這負面情緒從哪裡而來。
「靖靚啊,你一個人住實在太危險了,乾脆搬到我家和我們作伴。」阿好嬸端出三杯溫水,就是沒有危軾庭的份。
危軾庭覺得這個中年婦女滿好玩的,為了幫兒子追靖靚,不惜親自出馬遊說靖靚。
「不用啦,我一個人住也很安全啊!」靖靚收起醫藥箱,客氣的拒絕阿好嬸的玩笑話。
「不安全!不安全!今天是有我家的阿信,要是哪天有個萬一怎麼辦?」阿好嬸繼續努力,還朝兒子使眼色。
「是啊,我也覺得不太好,反正我家滿大的,房間可以隨你挑。」阿信也開口幫腔。
「請問這間裝潢得如此雅致是誰的房間?」危軾庭插不上話,只好四處參觀她的屋子。他看得出來這間屋子屋齡雖老,但她很用心的在整理維持。
「那是我爸的書房。」靖靚回頭微笑的說。
危軾庭也回她一個迷人的笑容。
靖靚又覺得自己的心跳不自覺的加速,趕緊回過頭來,卻遇上阿信與阿好嬸奇怪的目光。
阿好嬸不禁在心裡罵危軾庭不識相,老是來打擾她兒子和靖靚的好事。
「怎麼樣?你要不要到我家去住幾天,我擔心壞人會挾怨報復。」阿信嘗試引出女孩子柔弱的一面,好讓自己當英雄。
壞人?他倒覺得阿信比較像狼人。危軾庭在心裡冷笑。
「真的不用,何況我可以叫阿庭送我上下班。」
「他到底是個外人!靖靚,我從小看著你長大,你一個人住我不放心啦!」阿好嬸預備連祖宗十八代的事全搬出來,只為說服靖靚,只要她答應,到時……嘿嘿,就可以準備辦喜事了。
「小老闆娘,我看你這裡房間這麼多,有沒有考慮租人?」
危軾庭又天外飛來一筆,這次連靖靚也愣住了。
他幹嘛叫她小老闆娘?這感覺——真怪。
「沒有啦,靖靚不會租的啦。」阿好嬸口氣不好的替她拒絕。
「反正我到現在還沒找到房子,不如你爸的書房租給我,房租從我的薪水扣。」危軾庭嚇死人不償命,硬是要打壞人家的如意算盤。
「不行,你和一個男人住太危險了。」阿信皺起濃眉,忍不住的搖頭。
「對啦,還是和我們住比較好。」
「謝謝你們的好意,有事阿庭會幫我的。」靖靚知道這句話說出來會傷了阿好嬸的心,但是最近她逼婚的舉動太明顯,讓她有點喘不過氣來,為了避免日久傷更深,她索性一次婉拒。
「靖靚,這個人台北來的,不可靠,你小心被他騙了。」阿好嬸沒料到靖靚居然會拒絕得這麼明顯,還想替兒子挽回。
「阿好嬸你放心,我這麼大了,會自己判斷是非,何況我是老闆,提供食宿也是應該的。」逼不得已,她只好拿危軾庭來當擋箭牌。
「你……」阿好嬸還想說什麼,卻被兒子推了推,阻斷她要說的話。
「媽,我還要去派出所作筆錄。」阿信率先起了身,傷心得連再見也說不出口。
「阿信,等我啦。」阿好嬸只好尾隨兒子離開。
靖靚覺得心口痛痛的、眼睛酸酸的,阿好嬸從以前就把她當女兒看,但是今天她卻傷了她的心。
「你不是說要請我吃麵?我快餓扁了。」危軾庭出聲打斷她的負面情緒,他討厭看到她為別人流眼淚。
「對喔,你等我一下。」眨眨眼,靖靚將醫藥箱收到櫃子裡,剛才一忙,連肚子也忘了餓。
危軾庭看著靖靚裝忙,在廚房裡進進出出的模樣,那麼一丁點的落寞還是被他看出來了。
那是被家人遺忘的孤寂。
原本想離開的念頭,卻因瞭解她的心而停留。
他忽然開口問:「我的枕頭和棉被呢?」
「啥?」靖靚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不是說要租你的書房嗎?」呿,記憶真差。
咦?「你是說真的?」靖靚以為他是開玩笑的。
「不會吧?你這麼沒良心,真的要我一直睡車上?」為了博佳人一笑,危軾庭不惜打破一貫的冷酷作風。
靖靚有點手足無措,她真的沒準備要與他共處一個屋簷下。
「難道你想對我怎樣?」危軾庭雙手抱胸,像朵即將慘遭惡狼摧殘的花。
「夠了喔,我還怕你對我怎樣咧!」靖靚被他逼出了笑,忍不住捶他一記。
「你儘管放心,我對洗衣板沒興趣。」
話一說完,他就被踢了一腳。嘖,她的腳勁還真不小。
「我對柱子也沒興趣,哼。」靖靚對他做了個鬼臉,走到放寢具的地方,抽出一個枕頭和棉被丟給他。
膽敢說他是柱子?他雙眼瞇了瞇,這筆帳他記下了。
君子報仇,三個月都不晚!
也許是因為與他相處有種說不出口的安心,也許是因為他所表現出來的沉穩讓靖靚相信了他,總之,危軾庭從這一晚起就賴住靖靚不肯走了。
當他們兩人各自沉浸在夢鄉時,台北依舊是雞飛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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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什麼是損益平衡分析?還有美國的許經理要我傳新款珠寶設計給他,樣品在哪裡?」
每天危宅都會上演比世界大戰還恐怖的虐待慘案。
「爸,人家不要再去參加宴會!為了開發新客戶,我胖了三公斤耶!」
聽著兒子和女兒的抱怨,危父也很想放聲痛哭。
軾庭,你到底到哪裡去了,還不快回來拯救我?
「不如直接在報上刊登老爸病重垂危的消息,這樣二弟就會趕回來了。」危軾亭拉著危軾婷商量。
「病重?這樣未免太……不夠勁爆了,那個狠心的二哥一定不會相信的。」
匡啷一聲!一個珍貴的玉如意平空砸了下來,卻沒砸中這兩個沒良心的死小孩。
他們驚恐的轉頭看著背對他們走回房間的危父,這分明是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