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相會於加勒比海

第6頁 文 / 風弄

    陳父終於威脅:「出雲,不要以為你已經站在據高點。商場變化多端,太容易得到的東西也容易失去。」

    「你在威脅我?然後逼我簽約不和慧芬離婚?」出雲輕蔑地笑。

    「出雲!」

    「老實說,慧芬的脾氣,要和她相處實在不容易。」出雲說:「我今晚還有事情,晚飯就不打攪了。」他對遠處一個僕人招手,把行動不便的陳父交給他。

    「把老爺送回屋子,告訴小姐我不吃晚飯了。」

    出雲交代一句,瀟灑離開。

    駕著跑車離開別墅時,看見慧芬正在陽台上,靜靜看著他,溫柔如水,滿滿載著愛意。不禁想起,初識的慧芬並不那樣刁蠻,可愛清純,對出雲發瘋一般的迷戀。

    慧芬的眼光,跟隨出雲良久,直到跑車一個拐彎,才被拋到腦後。

    第六章

    宋楚臨來電。

    「見過泰山大人,感覺如何?」

    「會有什麼感覺?又不是第一次見面。」出雲冷冷回了一句。

    次日回到公司,一切依然正常。

    陳父暫時不見動靜,出雲與慧芬的冷戰持續。

    一個星期後,出雲和宋楚臨一起應酬意大利新開拓的合作夥伴,意氣風發籤訂合約。出雲高興之餘喝得大醉,連車都不能自己開,只能讓宋楚臨送他回家。

    「看你樣子不胖,骨頭倒挺重。」宋楚臨腆著啤酒肚,扶著出雲入了曹家,如釋重負把出雲交給上前的僕人。

    出雲已經爛醉,猶不忘向空氣敬酒:「來,不醉無歸。」

    「還喝?平日斯文,一喝醉比粗漢更瘋狂。」宋楚臨白他一眼,看看表,匆匆而去。

    他還有其他節目,隱蔽於市中的某座金屋,已有嬌娃熬好參湯相候。

    剩餘工作只有苦命的僕人繼續。

    幾個人出力把出雲抬到床上,七手八腳為他脫鞋、抹臉,安置舒服。

    福嬸是慧芬從娘家帶來的老資格僕人,歎道:「看來都是有大小姐在這裡好,她在的時候,姑爺什麼時候喝得這麼醉過?」

    朱管家倒是出雲自己請的,對這年輕的男僱主頗為體諒:「男人要養家活口,有什麼辦法?曹先生自己也辛苦。」

    福嬸嘴角一歪,想起現在出雲已經揚眉吐氣,自己每月薪水也是由他支付,也不敢像當日一般隨便說話,乖乖閉嘴。

    忙碌安置妥當,幫出雲把房裡燈關了,關上門。

    房內一片黑暗,夏日蟬鳴,隱隱入耳,聽不清楚從何處傳來。

    出雲醉意熏頭,卻無法安然入睡。

    在床上反覆轉身,極度不耐。

    隱藏在心中的渴望,要破閘而出。

    僅剩一絲清醒,讓他腦中景象不斷湧現。

    景象裡,晚風送爽,一間小小屋子,錦輝與他都在。

    他們約定。

    「每年如此?」

    「對,每年如此。」

    街角小店買來的水果蛋糕,一根蠟燭,一起許願,一同吹熄,然後靜靜擁抱著坐在屋子內,看時針踏正十二點。

    說:「錦輝,生日快樂。」

    今天七月七,原來又到錦輝生日。

    和宋楚臨他們在夜總會喝慶功酒,抬手看時針踏到十二點的剎那,心彷彿被重疊在一起的時針、分針、秒針戳穿。

    從不知記憶會如尖利的針,忽然到訪,無孔不入。

    最烈的酒,也無法緩解這種痛。

    意識漸漸冷卻,眼前只餘一個定格的手錶畫面,十二點的時刻,漸漸模糊,變黑。

    身體懶洋洋起來,酒精終於發揮作用,讓出雲忘記一切。他折磨夠了自己,閉上眼睛。

    已經蕩在一片空白的夢裡,恍惚間聽見有人輕喚:「出雲,出雲。」語氣熟悉之極。

    是誰?是誰在那裡?

    出雲極力掙扎,他要醒來,醒來看一眼。

    誰在叫我?

    那個名字,呼之欲出。

    終於,掀開眼簾,房內黑暗一片,床前隱約一個人影,正俯身看著自己。

    「出雲?」

    不要離開。

    你去了哪裡?我命中的光。

    出雲既激動又神智迷糊,伸手把面前的人摟在胸前。

    懷裡人毫不掙扎,感動非常,緊緊抱著出雲的肩膀,祈求多一點溫暖。

    「哦,出雲,出雲。」帶著嗚咽的聲音。

    出雲迷茫著眼睛,撫摸、摟抱,恨不得用全身的力氣,把心事盡訴。

    加勒比海的潮聲,忽然出現在耳內,起起伏伏,還有帶著腥味的風。

    窗台前,一盤斷腸草。

    錦輝那夜輕輕喚著出雲的名字。

    字字心碎,也不過為求一個溫暖懷抱。

    得不到回應,從此不見蹤跡。

    「對不起,對不起……」出雲喃喃,聲音低沉溫柔。

    五指穿過秀髮,輕輕愛撫。

    「不怪你。」懷裡人抬頭,淚眼朦朧:「我愛你,出雲,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熟悉而陌生的臉,是慧芬。

    出雲立即醒了,熱情冷卻。

    「我們不要吵架,和好吧。」慧芬可憐兮兮。她也不過是個渴望被愛的女人。

    出雲抬頭,找牆上的大鐘。

    時針指向五,天色還是徹底的黑,若沒有眼前人,錦輝此刻應該在我身旁,一起等看日出,沿著山路小徑輕快慢跑,追逐清風。

    他看懷裡的女人,試圖弄清楚這一切到底怎麼演變,以至有今日。

    兩年前加勒比海邊旅館中的生離死別,忽然與今晚重疊。

    難道要一生與不愛的人結合?

    當年出賣婚姻,不過是為了日後能夠自由自在,展翅高飛,談笑人生。

    慧芬已再無利用價值,自己勝卷在握。

    出雲猛下決心。

    「慧芬,我們離婚吧。」

    慧芬渾身一震,不能置信:「你說什麼?」

    「我們離婚。」

    「不可能。」慧芬激動地搖頭:「出雲,你有什麼不滿意?你說,我哪裡對你不起?難道就為了一次吵架,你就要離婚?」

    她永遠不能明白的事情,出雲並不想解釋。

    「讓我們好好協商,把手續辦妥。」

    「是你有了旁人?」慧芬神色一變,如要捍衛自己孩子的母老虎:「把她叫出來,讓我見識一下。」

    出雲不為所動:「我要離婚。」

    「離婚?你憑什麼離婚?」她狼狽,又要做嗤笑的模樣:「不要忘記,你靠誰起家。全天下都會罵你恩將仇報,我問你將來怎麼見人?你用什麼理由要求離婚?」

    出雲把她從懷裡輕輕推開,下床,打開抽屜。

    這些東西,他本不想用。

    「看看這些。」

    照片不多,七八張從出雲的手中散落在床上,張張清晰照出慧芬與另一個男人的臉。

    慧芬立即臉如死灰,她嘴唇顫動,驚惶起來:「出雲,這是誤會。」

    「誤會?」

    「我是愛你的!」她表情真摯,潔白的指糾住出雲的衣袖:「我和他是初識,看了幾場電影而已。」

    「慧芬,把其他的照片拿出來亮在人前,未免太沒有意思。」

    慧芬再震一下,悲哀地看著出云:「不過是逢場作戲,你知道……我確實是太寂寞。」她掩口而泣:「你整天工作,我想和你說話都不行。出雲,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出雲伸手,安撫她,歎道:「慧芬,與其這樣,不如離婚。」

    「不不,我並不愛他。我愛的是你,從無改變。出雲,請你原諒我一次。他不過是一次逢場作戲,不過是一場戲。」她急切地找救命稻草,抓住不放。「你還是愛我的,所以你才憤怒,你才要離婚。出雲,你相信我,我一直愛你。我的心從來沒有背叛你。」

    「慧芬,你還是幼稚如當日。」出雲溫柔地看著她:「我不怪你,但是我要離婚。你可以找到更愛你的人。啟迪的股份,我把你當初給我的讓回給你。剩下的,都是我自己掙回來的,已經夠我發展下去。」

    「不不不……」

    「我會記住你對我的恩情,記住我是靠你才有今天,才有將來。」

    「不要。為什麼?出雲,有什麼事不可以好好解決,為什麼一定要離婚?我不會再犯,也一定會當個好太太。」

    「慧芬……」

    「我知道你討厭我的大小姐脾氣,但你知道我這個人向來如此,沒有惡意。為了你,我一定會改的。不要離婚,出雲。」她哭道:「我愛你,我是那麼愛你。」

    出雲知道,慧芬愛他。

    有時候,女人和男人一樣,身體可以給一個人,心也可以給另一個人。

    沒有什麼貞烈可言,人生短暫,整天紙醉金迷的富家太太更知道要及時行樂。

    世界已不同。

    「這不是問題所在,慧芬,我已經不想維持這段婚姻,請放我自由。」

    「為什麼?」慧芬抬頭,一眼驚疑:「難道一句不想維持,就要我們捨棄這段婚姻?當日那麼多的堅持,頂著那麼大的壓力……」

    纏鬥無濟於事,出雲無奈,只有下殺手,直言:「我愛的不是你。」

    「果然有第三者。」慧芬愕然後,感覺受辱,開始冷笑反擊:「那你有什麼資格把這些照片拿出來?出雲,你那一位,又是何時結識?」

    「在你之前。」

    「在我之前?」

    「不錯,真愛在遇到你之前。慧芬,你也不過是我命中的逢場作戲,一切已經結束,是時候下幕離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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