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名模的緋聞

第8頁 文 / 席晴

    其實,當年發生的那憾事也不全然是祖父的錯,在那片沙漠地,除了阿拉真主,就屬男人可以頂天立地、支配一切。祖父是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會產生根深柢固的父權觀念,也是理所當然。

    某些方面來說,他可以說是像極了他的祖父,否則,他也不會在言語與行動中,對梅艷波的行為表現出咄咄逼人的態度。

    說到梅艷波,她現在做什麼?傷口好些了嗎?

    思及此,他迅速著好衣褲,準備去探望她。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梅艷波握著病房窗前的長桿,做著抬腳的動作。

    「噢——」一個用力過猛,她吃痛地低嚷。

    這次意外讓她身體變得不夠靈活,但出國在即,她不能再耽誤時間。

    她又將腳抬了上去,但每回抬到了至高點,她的眉心就不自覺地蹙了起來,但她仍咬牙撐過去。

    病房的門在這時悄悄地被打開,悅卜群一探頭進去,立即怔住了。

    他沒有想到受傷的梅艷波,竟然提前下床作韻律操!

    此時,斜照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也映在她烏黑的長髮及紅咚咚的臉龐上。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動突然襲進胸口,他矜冷的目光不自覺地改變,難得的傾慕之光也隱隱閃現。

    真是個美麗又勇敢的女人!

    一直站在悅卜群身邊的蘿莉,立即捕捉到他對梅艷波讚許的目光,滿心的怨載如滾燙的水蒸氣般迅速往上冒,幾乎燙傷她的喉頭以及僅存的理智。

    她不悅地哼了聲,提醒梅艷波他們的到來。

    梅艷波聞聲,以為是護士送藥來了,她頭也不回地說:「瑪麗,請將藥放在櫃子上,待會兒我會吃。還有,我想洗個澡,你能不能幫我再找一套換洗衣褲來?」

    她一邊交代,一邊持續將自己的腿往上抬,疼痛已讓她的背脊泛起一陣冷涼。

    「過度練習有時適得其反。」悅卜群的聲音在這時響起。

    她痛苦地轉過身子,看見門外的人,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悅卜群走近她,拿了床邊的毛巾,遞給她,「擦乾汗,免得著涼。」

    接過毛巾的梅艷波心頭忽然注入一股暖流。他在關心她!?會嗎?還是他其實只是在關心工作?

    「蘿莉,請醫生及護士過來一趟,順便多帶一套換洗衣服過來。」

    始終沉默站在一旁的蘿莉又護又怒,她心不甘情不願地應了聲「是」,接著又瞪了梅艷波一眼,這才轉身離開病房。

    「你怎麼會出車禍受傷?」他忽然問她。

    對於梅艷波那天晚上的行蹤,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好奇,想知道她到底是去和誰見面?

    「騎車時不小心滑倒。」她不想告訴任何人有關母親的事。

    「是因為氣某人乙而心神不寧,才會滑倒受傷的吧?」他冷哼了聲。

    「你話中有話,什麼『某人』?就算有『某人』又如何?」

    她心中的確是掛念著「某人」,但對方是她的母親。何況,當時她是為了閃躲跟蹤她的汽車,才會出車禍的!

    這個臭男人,老是話中帶刺,一再暗示她是個出賣靈肉的女人,下地獄去啦!

    她竟然毫不辯解就承認?真是不知恥!「為了他,你竟然連命也不要?不用大腦的花瓶!」

    「悅卜群,你罵誰是花瓶?你這只沙豬!我和誰見面與你何千?你管得著嗎?」

    「下次別讓我再聽見你這麼批評我,否則休怪我不留情面。另外,你聽好,你的一言一行我絕對管得著,雖然我根本不屑管。」

    「我總有私生活吧!?」她氣得七竅生煙。

    「私生活?這就是你的私生活換來的結果!」他指著她身上的幾處傷痕說道:「將自己搞得傷痕纍纍,還差點送命。」指責的同時,他一時忘了是他的跟蹤才讓她受傷的。

    「對不起。」梅艷波瞄了一眼傷口,自知理虧,只能彎腰道歉。

    那晚她的確是心神不寧,才會弄得全身傷痕纍纍,這不僅嚴重影響到拍攝進度,而且有失模特兒專業。

    見她開口認錯,悅卜群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對於她夜半與人相會這件事,還是很介懷。

    氣氛登時凝窒了起來,直至她開口打破沉默:

    「我們打算什麼時候啟程?」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停頓了好一會兒,才說:「這個問題得問你。」

    她撤了撇唇,很無奈。

    他說的是事實,她若沒有痊癒,去埃及只會成為全隊的負擔。

    「我預計五天後我的身體便可達到比較好的狀況,如果你沒有意見,可以安排五天後前往埃及。」她應道。

    他挑了挑眉,沒說話,又點了點頭,然後往回走。

    「你去哪兒?」這個男人真不懂禮貌,離開不會說一聲嗎?

    他的腳步登時打住,卻沒有回過身子,「好好休息,出發前我會通知你。」說罷,便拉開門離去。

    什麼跟什麼嘛!為什麼他們之間的相處總似水火,每每弄得她精疲力盡!?

    她用力以毛巾擊打著扶桿,突然想到母親,於是抓出手機,按下家中的電話——

    「馬莉亞,我媽在做什麼?」

    「她在休息。」

    「那就不要吵醒她,麻煩你轉告她,我的傷勢無大礙,也許這幾天就會飛往埃及,臨行前我會再去看她。」

    「不要來了,孩子。」阿曼達出乎她意料地接過電話,聲音還有剛剛才甦醒的沙啞。

    「媽,對不起,吵醒您了。」她的鼻頭突然有點酸。

    「傻女兒,這輩子我昏睡了太久,也該醒了。」阿曼達一語雙關地說著。

    「媽,我……我想見你。」她的聲音有了明顯的哽咽。

    「孩子,你上次因為來我這裡而受傷,我不希望你在出國之前,再受到任何傷害。回國之後,你再來看我吧!」

    「媽,我……」

    「你心裡有事?」阿曼達暗喟了聲,「有事就在電話裡說吧!我不想冒失去你的任何危險。」

    「媽……」她欲言又止。

    阿曼達在話筒的那端靜靜地候著,也不逼她。

    「我沒事了!」她還是沒有說出口,實在是她現在的心情過於混亂,不知該從何說起。

    「記住,好好愛自己、保護自己。」阿曼達補充道,也不逼問她到底發生什麼事。

    「我知道。」她連忙切斷通訊,望著窗外的同時,又執起手機,對著無聲的話機自言自語:「媽,我知道您很擔心,但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對你說。在我的生命裡,一直痛恨那個傷害您的男人,也在不自覺中不相信男人,甚至刻意與男人保持距離。

    在某種程度上,我對男人早已種下以偏概全的觀念,我恨天下所有的男人。可是,媽,我發現這個根深柢固的觀念漸漸在瓦解,因為,有一個男人打亂了我的思維……

    我該恨他的!恨他的自大、恨他的冷漠、恨他的嚴厲、恨……可是,我真的無法恨他,唯一能做到的是——氣憤,氣他的大男人行徑、氣自己動搖的意念,只因我看見他對工作的執著、對自然的尊敬、對生物的珍視!

    您一直教導我珍愛自己、保護自己、充實自己、建設自己,卻從沒有教我如何去愛一個男人,所以,面對這個兩極化的男人時,我的矛盾與掙扎,甚過任何一次的經歷。我該怎麼做?『愛男人』這個課程,我要從哪裡入門?媽,您能告訴我嗎?」

    話剛說完,醫護人員也在這時推門而入,她連忙將手機收起,開始一連串的檢查與複診。

    躺在病床上,她的心卻飛得好遠好遠,她想著母親的話、想著悅卜群的作品,還有他們之間的互動……

    「我想,你再過五天應該可以恢復個九成,等你從埃及回來,再來詳細檢查一次。」醫師的話在她的耳畔響起。

    「哦,謝謝。」道了聲謝,她的目光瞥向已被黑暗籠罩的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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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續五天,梅艷波都在病房內做著舒展筋骨的韻律操,也細心呵護受傷的皮膚,以期去埃及拍片的過程沒有任何瑕疵。

    奇怪的是,這五天悅卜群都沒有來看她,倒是她的經紀人彼得,還有體能教練哈柏來得特別動勤快。她很想從他們口中知道悅卜群沒來的原因,但又不願放下身段,以至於和這兩個男人交談總是有一句沒一句的,最後索性趕他們回去。

    出院的這個晚上,她回到飯店收拾東西,準備明天飛往埃及。直到晚餐過後,悅卜群還是沒有來,甚至沒讓蘿莉來通知她明天下午啟程的相關事宜,反而事事透過彼得轉告。

    想到悅卜群,她的心就沒來由地一陣浮躁,最後,她用力丟下正在折疊的衣服,決定外出透透氣,不料,才一拉開門,就被一堵胸膛給擋住!

    「打算去哪裡?」悅卜群的聲音遽然響起。

    「你終於想到我啦?現在問我去哪裡,那之前呢?之前為什麼對我不聞不問?」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失控地質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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