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簡凡
「妳喜歡便拿去吧！」收花者只是暗皺一下眉心。
李律師的猛烈追求，在佳人看來，只是徒添她的麻煩。
霍浚仁讓她明白，愛情、戀曲等等字眼，是這個世界，最最不可靠的東西！
她是個聰明人，絕不會重蹈覆轍的。
「妳要送我？真的嗎？」驚喜過望，May張大嘴巴。
「上班時間到了。」邵平晞輕道，提醒被花迷昏了頭的下屬，該準備工作了。
「是！我馬上出去。」雖跟這個美麗女上司共事才三個星期，不過，May很明白邵平晞的底線在哪。「邵經理，謝謝妳慷慨相贈的花。」離開她辦公室前，May不忘道聲謝。
對下屬的道謝，邵平晞沒什麼反應。
反正，那些追求者的花和禮物，她一概餵進垃圾桶。如果，有人對那些垃圾桶食糧覺得合用的話，隨便拿去，不用客氣。
正打算開始一天的工作，邵平晞辦公室的門，卡一聲開啟。
「May，進來要敲門－－」月眉輕蹙，她抬起頭。
May這個助理，工作時朝氣勃勃、活力充沛，一旦投入工作，認真嚴謹、一絲不苟的程度，可與她這上司相提並論。辦事能力方面，是沒有可挑剔的地方，可惜，她平時愛說話了點，有時候又會健忘到，把一些應有的辦公室禮節拋諸腦後。
正想再次向May灌輸正確的辦公室守則，然而，當邵平晞看清楚來人的臉容時，她不禁怔住。
「抱歉，忘了敲門。」霍浚仁在門上，補敲了幾聲。口上雖說「抱歉」，但語氣卻絲毫不見歉意的痕跡。
自從那天在總裁室報告過毅志的事後，霍浚仁便去了美國分公司，聽說，是那邊出了狀況，必須總裁親自出馬去搞定。
這趟美國之行，一去，便是三個星期。
霍浚仁即便不在霍氏，仍能越洋操控，掌握總公司的運作。
剛聽到他出差的消息，邵平晞第一個感覺，就是失落。
那感覺太清晰，害她連想欺騙自己的機會都沒有。
讓自己沉浸在工作堆中，是切斷對他思念的最佳方法。
可是，無論她有多忙，堆在辦公桌上的文件有多高，每一天，她還是會想起霍浚仁幾次。
他，就像是一個來無蹤、去無影，神出鬼沒的魑魅，在妳以為能暫時忘記他的時候，他便會突地侵入妳的腦海，提醒妳－－他不會被遺忘！
沒有他在的霍氏，運作上沒有半點阻礙，可邵平晞就是覺得，好像缺少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而現下，這擾亂她心神的元兇，竟遽地出現在她的辦公室之內。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害邵平晞一時半刻反應不過來。
「邵經理，妳可以回過神了嗎？」霍浚仁關上門，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
邵平晞這才清醒過來，假咳一聲，藉此掩飾剛才的不自然，「霍總，你來找我，有事嗎？」
「沒事不能來找妳？」他冷冷地反問，直盯著好不久不見的她。
沒料到他會這麼反問，她又是一愣。接二連三的怔愣反應，一點也不像冰雪聰慧、腦筋轉速極快的她。
不過，也只有霍浚仁，能夠讓女強人如她，有失神的情況出現。
默然看著她好一會兒後，他移開冰寒刺骨的視線，端出冷酷的聲調：「和星泰、藝能、東寶傾談的合作企畫，進展到什麼地步？」
聞言，邵平晞的心頭，不期然潮捲上一陣失望。
他來找她，只是純為公事罷了。她真傻！居然有一剎那間以為，那句「沒事不能來找妳」，隱含了什麼其他意思。
振作點！
陝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緒，邵平晞一臉正色地面向他，準備向他報告工作進度。
霍浚仁一方面聽著她的工作匯報，另一方面，則不著痕跡地凝睇著她，關切之情自眼中一閃而過。
他……已經有三個星期沒見過她了。她好像瘦了一點……是工作太忙？是她飲食不定時？還是，她在用餐時，都隨便吃吃？
事實上，一回到總公司，他的第一個目標，就是邵平晞的辦公室。
不可否認，企畫部在霍氏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可是，邵平晞處理中的案件，還沒重要到需要堂堂總裁，一回公司便親自去找她。
他第一時間來找她，公事，並非真正原因。這一點，霍浚仁很明白。
「……以上，報告完畢。」邵平晞有條不紊地把手上的工作，言簡意賅地向霍浚仁報告一邏。
「嗯。」他應一聲，以示回應，「接下來的，妳繼續做。」
「明白了，霍總。」冷漠女強人的面具，她已牢牢戴上。
自覺逗留時間已經夠久，應該離開，霍浚仁站了起來。
突然，辦公室的門，再次毫無預警的打開－－
「邵經理，香濃咖啡來囉！對了，剛才李律師差人送了一份禮物來給妳耶！妳要不要現在打開看看－－」闖進來的，正是May。
「呃……」整個人冒失地衝進來後，May才發現到霍浚仁的存在。
霍浚仁走進邵平晞辦公室時，May正好去了茶水間，替邵平晞泡咖啡，所以她並不知道霍浚仁的到來。
「霍總……」May拿著咖啡的手，不期然微抖了起來。
他們霍氏的總裁兼大老闆，辦事能力好，樣貌長得好，家世背景好，什麼都一級棒！唯獨是渾身散發出來的「寒流」太強，讓他們這些小職員下意識感到害怕。
霍浚仁臉上的溫度，在聽過May一番話後，倏然急降至零度以下。
「霍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見總裁一臉寒霜的緊抿著唇，May反射性以為是自己惹怒了他，急忙賠罪。
「李律師？是我們新上任的首席法律顧問－－李健雄嗎？」對May的致歉置若罔聞，霍浚仁兀自問。
「是的。」May立即回答，不敢有半分怠慢。
「一個未婚男人，堂而皇之，公開地送禮物給一個女人，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霍浚仁露出一張死神般的微笑。「對嗎？邵平晞。」
總……總裁怎麼這麼恐怖？近距離目睹地獄修羅的笑顏，May嚇得渾身抖顫個沒完。
雖然他這抹比利刃還要來得可怕的「笑容」，不是衝著她而來，可May還是覺得好怕、好怕……
「霍總，李律師是不是在追求我，應該和你無關吧！」她有沒有追求者，曾狠心拋棄她的這個男人，需要在意嗎？
「無關？」聞言霍浚仁臉上表情盡退，只餘下無窮的冰冷以及－－陰森。「邵經理，妳是我聘用的經理，李健雄雖名為首席法律顧問，但說穿了，也是我的屬下。在我管轄下的霍氏，員工之間，不容許辦公室戀情！」
「不容許？」像是沒料到霍浚仁會這麼說，邵平晞禁不住流露出些許訝然，但不用多久，她便收起驚訝，正顏地批評：「霍總，你不覺得，你這條規定，過於橫蠻無理了點嗎？」
「橫蠻無理？」一抹冷嘲，頃刻間，染上那張俊美的臉孔。
「我只是不想，公司裡出現無謂的桃色糾紛，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一男一女熱戀時，朝夕相對當然好，但誰曉得一段感情能維繫多久？
若情海翻波，感情破裂，每天上班，還得被迫跟分手的情人一起工作，那只會令兩個人尷尬、不舒服。
情緒受擾，工作效率、素質一定會受影響！霍氏是最頂尖的企業，只需要最頂尖的人才，即便只有一點瑕疵，我都不容許！
邵經理，至此，妳還認為，不容許辦公室戀情，是橫蠻的規定嗎？」
霍浚仁這番說詞，說得擲地有聲、漂亮堂皇。
不甘心氣勢上輸他，邵平晞開腔反駁：「李律師跟我鮮少有公事上的往來，即使日後我跟李律師成為戀人，就算分手，也不會造成工作上的困擾。」
「跟李律師成為戀人」八個字，彷如一堆薪柴，使霍浚仁心頭上那簇早已燃燒起來怒火，更趨熾烈。
「我不管有沒有公事來往，總之，規則就是規則，沒有破例、沒有通融！」沁人心脾的冰寒語調，由他口中逸出。「邵經理，妳聽明白了嗎？」
他是老闆、總裁，形勢比任何人都來得強，打從一開始，這場爭辯之仗，她注定是輸方。
「……明白，怎會不明白。」她揚起一道譏諷的笑痕，「霍總說得這麼坦白露骨，我實在很難不明白。」
「非常好。」他笑一個，但臉上卻沒半分真誠的笑意，「那，日後別再讓我看到，霍氏裡有任何男人企圖或意圖追求妳。」
他，絕不容許有任何男人追求她！
在他復仇期間，任何男人都不能染指她。
「那麼，依霍總的意思，只要不是霍氏的人，就可以追求我了吧！」沒錯，她是輸了一仗，但不代表她不會反擊。
「規定只局限霍氏的員工，外頭的男人，我是不會管，不過……」他頓一頓，諷刺的弧度於唇上飄起，「我很懷疑，當他們看清楚邵平晞是個怎樣的女人後，還有多少男人會繼續追求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