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螃蟹樹
「無聊。」
就雷仲堯所知,覃棠的身邊一直有人,男友換過好幾任的她,感情鮮有空窗期,戀愛史不斷的她,和其他保守端莊的企業家第二、第三代千金比起來,愛情生活確實豐富轟烈了些;不過,那不代表什麼,因為比起她二哥婚前那些亂七八糟的輝煌紀錄,她想構上「花心」二字,恐怕還不夠資格。
「啊!」在他回想好友妹妹不平凡的戀愛史時,覃棠卻叫了一聲,將話題轉回原先討論的議題。「雷仲堯,你不交女朋友,該不會是……」
艷麗的臉,先皺了一下,搖搖頭,才又接續道:「嗯,如果是的話,就不奇怪了。」
她在說什麼?
雷仲堯歎了口氣,算了,懶得問,她那種跳躍式的思考,尋常人很難理解的。
「不過,你如果不想『出櫃』,私下透露讓我知道也無妨嘛,我會支持你的。」她有好多朋友都是「圈內人」,在台灣這種保守的社會,身為同志有多壓抑、多可憐,覃棠可是親眼見識過的,「真的,我會支持你的。」
她神情堅定,一副天塌下來有她扛的樣子。
「謝謝。」出櫃?雷仲堯搖搖頭,拿她豐富的想像力沒轍。「不過我不是同志,妳的好意,可以留給其他人。」
「但是--」
「停。別聊天了,我們還是跳舞吧。」
覃棠還想說,但被雷仲堯阻止了。
「既然捐了大筆善款,就不要光聊天下跳舞,浪費這樣好的場地。」語畢,雷仲堯替覃棠戴回面具,然後拉著她的手下舞池跳舞去。
一曲終了,好幾個出色的男人早等著跟亮眼的埃及艷後邀舞,於是,雷仲堯大方地讓出舞伴的位置,讓覃棠沒有機會再跟他聊些有的沒的。
果然是老奸巨猾的商人!
覃棠腳下雖跳著舞,心思卻仍環繞在雷仲堯那位「兄弟」身上。
講了半天,還是套不出他心情低落的原因。
虧她剛剛還扮演討人厭的長舌婦,浪費了不少口水,結果--哼,只換來「妳的好意,可以留給其他人。」一句敷衍的話。
厚,要不是一進舞會會場,就瞧見他憂鬱的眼神陰暗得可以悶死人,管他兄弟不兄弟、朋友不朋友,她才懶得理他呢!
氣歸氣,忙著跳舞,一曲接過一曲,長腿未曾歇息的覃棠,玩樂之餘,仍是分神注意雷仲堯的動靜。
留心了一整晚的結果,她發現那個心中藏著鬱悶的雷仲堯,喝酒的時間竟比跳舞的時間多了好多倍!
「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所謂借酒澆愁愁更愁,這應該是連小學生也聽過的道理呀。
覃棠遠遠看著手中酒杯空了一次又一次的雷仲堯,皺眉搖頭道:
「真受不了,為什麼心情不好就要喝酒?跟堅強的女性比起來,男人,哼,真是一種脆弱的生物!」
拒絕了下一曲的邀舞,覃棠穿越人群,走向雷仲堯。
「老兄,你可以再多喝一點、再醉一點,沒人會攔你。」
覃棠招來侍者,取過一杯紅酒,遞給不只眼神憂鬱,連眉毛看起來都很抑鬱的雷仲堯。
「喝吧。或者,我叫人拿個兩瓶來,這樣才夠你喝?」
她最討厭男人酗酒了。
幾年前,二哥還沒搬離山上老宅時,每逢十二月的某個日子,也老愛喝酒麻醉自己。厚,什麼跟什麼嘛,堂堂六尺之軀,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也喝酒消愁,他們不覺得丟臉,她都替他們感到羞愧了!
「不要多管閒事。」
雷仲堯冷冷地道,睨著覃棠的黑眸,隱含著難辨的滄桑。
「我也不想啊。」她望著憂鬱的他,微愣了兩秒,咕噥道:「哼,要不是看在相識多年的份上,誰理你!」
「妳說什麼?」覃棠說得很小聲,雷仲堯沒聽清楚。
「沒。我的意思是……酒不能這樣喝。」
雷仲堯黑眉一挑,有些許訝異。
他以為覃棠不讚許的口吻,是來勸諫他別喝酒的。
「我知道有個地方,除了有好酒,還有好菜可配。」
覃棠拉了拉他的手,清脆的嗓音朗朗地說:「走吧,與其窩在角落喝悶酒,不如跟我去『那個地方』喝。」
「那個地方?」
「對。費大媽開的酒館,店名就叫『那個地方』。走吧走吧--」
就這樣,覃棠拉雷仲堯離開了奢華的化裝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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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後,就是被酒精喂得七、八分醉的兩個成人,在意識迷醉的情形下,共度了一個輕狂的夜……
「都怪費大媽!」
說什麼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切!大媽忘了有一種叫小黃的交通工具嗎?
好心要他們在酒館樓上的房間留宿,偏偏客房只有一間,床也只有一張,唉,這下可睡出亂子來了。
望著仍然沉睡著的雷仲堯,覃棠搖搖頭,低歎道:
「好吧,除了怪大媽,我自己也得負一半責任,誰叫我抵擋不了眼神憂鬱的男人。唉,真是沒大腦啊……」
又低聲咒罵了幾句,覃棠才懶懶地下床,打算沖澡梳洗去。
從床鋪到浴室只有兩公尺的距離而已,但荒唐了一夜的結果,肌肉酸痛的覃棠卻舉步維艱,走得很辛苦。
「天殺的!雷仲堯那傢伙看起來斯文有禮,怎麼上床之後會如此狂野……」
拖著疲憊的身軀,覃棠緩步隱入浴室,經過熱水的洗禮,十五分鐘後,總算喚回理智的她,才神清氣爽地邁出浴室。
「請等一下,她出來了。」
以為雷仲堯還在睡,但,迎接她的,卻是已然甦醒的憂鬱漢。
他望著她,俊朗的臉上,神情凝重。
她回望他,勾唇淺淺一笑,好掩去那份該死的尷尬。
「對不起,睡夢中聽見鈴聲就直覺地接起電話,沒留心不是我的手機。」
雷仲堯一雙銳利的眼,打量她好半晌,才將話機遞給她。
覃棠沒閃避他耐人尋味的眸子,她笑笑地接過手機,輕聲說了句,「沒關係。」
她耳朵貼上小巧的機子,臀部往床緣一落,坐在柔軟的被子上講起電話。
「哈囉……筱悅啊……什麼?妳不要哭!我聽不懂……講清楚……」
不知電話的那一端說了什麼,只見覃棠愈聽臉色愈凝重,甚至連嗓門都大了起來。
「什麼?妳不想活了?!」
說到後來,她甚至站了起來,口氣火爆的說:
「徐筱悅妳這個大笨蛋!有膽再說一遍試試看?哼,為了一個腳踏兩條船的負心漢,喪氣喪到尋死的地步,妳是不是人,是不是人啊!」
雷仲堯盯著覃棠,只見她邊講邊穿鞋,隨手拎了包包便要離開。
「做啥?」
覃棠皺著眉,瞄了瞄雷仲堯握住她左手手臂的大掌一眼,又將眼神調回他的臉,才說:「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處理。」
她右手揚了揚仍未斷線的手機,給他一個有話快講的不耐眼神。
「昨晚--」
「不算什麼。」
她打斷他,靈透的眸子,閃過一絲尷尬,然後,又恢復正常。「雖然忘了做保護措施,但幸運的是我生理期一向準時,那個每個月的好朋友過兩天便會來,處於安全期的我沒有懷孕之虞,所以你不要擔心。」
「不止這件--」
「不止?」
雷仲堯話還沒說完,又被覃棠打斷,「噢!雷仲堯,你該不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疾,譬如像什麼A開頭的病會傳染人吧?」
她一臉不可置信。
天殺的,夜路走多了果然會碰到鬼!可是,她鮮少沒做保護措施就做愛做的事,怎麼才第一次破例,就遇鬼發生楣事?
「不是,我很健康,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病。」
真是,她想到哪裡去了!
雷仲堯抹了抹臉,很是無奈的說:「我想談的是昨晚……昨晚我--」
沒病就好,害她空緊張一場。
「嗯……」覃棠開明地搖搖頭,插話道:「我說了,昨晚不算什麼。」
她又跟他揮揮手機,「真的,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處理,徐筱悅那個笨蛋一點理性也沒有,我要趕去救人了。」
一說完,覃棠撥開雷仲堯按在她手臂上的掌,邊講手機邊跑出了客房。
「不算什麼?」
雷仲堯百分之百不同意覃棠的想法。
「真是沒有人性!竟對幾乎算是『妹妹』的人做出這種事……」他深深自責。
他和她--有得「談」了,望著她消失的方向,雷仲堯如是想。
第二章
小女孩說:「那是我的漢堡!」
「嗯,滿好吃的。」男孩抹抹嘴,愉快地說。
小女孩手扠腰,火冒三丈的說:「你、你這個不要臉的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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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剛過,冷涼的低氣壓,陰陰地盤據了整個台北盆地的天空。
「林誨芝,不要廢話了,妳乾脆說公關公司是客戶的形象顧問不就得了。」
「形象顧問!」
被覃棠稱作是林誨芝的清秀女孩,鳳眼大睜,興奮地說:
「棠棠,妳說得真好,真有妳的,一針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