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黃千千
「你——」楊力和無法反駁。難道這個流氓真的在念法律?
「爸,我暫時不能跟你回去,公司裡很忙,我沒法丟下不管,我有空會回去看你和香香的。」
「伯父,我已經交代下去,從此之後沒有人會再對你或者香香做出任何不敬的行為。」畢竟是非非的爸爸,關海只能忍讓再忍讓。
「別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相信你!你把非非還給我,否則我就告你誘拐綁架!」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楊力和豁了出去,他什麼都不在乎。
「我並沒有妨礙非非的人身自由,也沒有剝奪她的行動自由,伯父,你告不了我的。」他已不是當年毫無能力的小男生,今天他有能力保護自己和非非。
「爸,你冷靜點,我已經成年了,我有我的自主意識,你再也不能勉強我了。」
「你是我的女兒,我就有權利管教你,叫我眼睜睜看著你和這個流氓在一起,除非我死了!」楊力和雖潦倒,卻還有一身自認為的傲骨。百勝三番兩次的找他麻煩,他怎能吞得下這口氣!
楊力和又想賞女兒一巴掌,揚起的右手被關海一手鉗制住。「伯父,刑法277條,傷害人之身體或健康者,是要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
「關海,放開我爸。」
關海只是警告楊力和別再動粗,他沒有對楊力和使出一丁點力道,不過,他還是聽話的放下楊力和的手腕。
「爸,我跟你回去又有什麼意義呢?阿姨只會看我不順眼,這樣只會增加大家對立的情緒。我留在這裡,也可以想辦法幫你解決債務。你相信我,相信關海,以百勝的專業,一定能夠幫你把事情圓滿的解決。」
她這樣的說法,讓楊力和有些心動。
關海幫忙補充:「我們會對債權人釋出最大的誠意,協助伯父對債權人溝通調解。伯父,你也不希望一輩子帶著香香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吧?」
楊力和一臉挫敗。這樣躲債的日子並不好過,他也不想讓香香抬不起頭來。
楊馥非走到父親面前,年少時對爸媽離婚的不諒解及反叛,經過時間的成長,都成了過往雲煙,畢竟爸爸對她們這三個女兒的好,她還是要點滴感恩在心頭。
「爸!」她握住爸爸無力的雙手。「給我和關海一點時間,相信我,我會盡最大的力量,把你的事情給處理好。」
楊力和還能多說什麼?今天他最大的目的,也是為求百勝能放他一馬,只是他的倔脾氣,在惱羞成怒下,才會動口又動手。
楊力和頹然地歎了口氣,「爸爸不管好跟壞都是這樣了,你還年輕,你要選擇對的路走,我和你媽的婚姻失敗,不僅害了我們兩個人,也害了你們三姊妹。你自己要想清楚,別把路走岔了,人生是沒有機會重來的,你要睜亮眼睛。」
「爸,我知道。」
「伯父,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非非的。」
楊力和瞪了關海一眼後,又挺直腰背,轉身走出會議室。
「爸,我和關海送你回去。」
楊力和搖頭。「不用了。」
她並不堅持,為的也是替父親留些自尊。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她心頭湧上說不出口的酸澀和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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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將冰塊包在毛巾裡,輕輕幫楊馥非的臉頰做著冰敷。
「痛不痛?」看著她臉上的紅腫,他還是很心疼。
「還好。」下午爸爸那一掌應該用了十分力,當時她還只覺得火辣辣,回到家後才發現,臉頰已經腫了半山高。
「下次離你爸遠一點。」
「我爸只是氣昏了,不會有下次的。」
他幫她冰敷完後,接著幫她擦上消腫的藥膏。
「以防萬一,你跟他說話時,還是距離遠一點的好。」
「我爸爸的事,你真的有辦法嗎?」
「我得和藍沙及秦天一起研究對策。我比較偏向鼓勵你爸爸出來說明,提出一個分期償債的方式給債權人。當然,債款的部分,我們可以想辦法先湊足一部分,只要我們有誠意,那些債權人都會接受這樣慢慢償債的方式,總比血本無歸來得好。」
「可是那不是一筆小數目。」
「我知道,所以只能先請藍沙和秦天幫忙,他們兩個比較有錢。」
「謝謝你。」
「我們之間還需要說謝嗎?」
她笑著搖頭。
他看看時間已經很晚了。「你早點休息,我還要看點書。」他幫她把床頭燈關掉,走到書桌旁,打開檯燈。
看著他在屋內的一舉一動,她開始哀怨起這種開放式的格局了。
就像現在,她怕壓到浮腫的右臉頰,只好側睡左邊,這麼一來,就剛好看著他燈影下的側臉。
專注於功課的他,並不因為放寒假就有所鬆懈,反而一本本的法律書籍都堆疊在他的書桌上。
如果她有自己單獨的房間,就不會特別注意他的一舉一動,也就不會弄得自己的心七上八下,不知該如何是好。
以前因為她的心思坦蕩蕩,他睡他的沙發,她睡她的大床,她是很愜意自在,一點都沒有覺得不方便。後來羅可欣的事情發生,她偷吻了他,還強迫他上床睡覺之後,她和他之間的睡覺問題就變得很奇怪。
雖然在感冒後的隔天,他以熱情的方式吻過她,但之後,他還是睡他的沙發,她依舊睡她的大床,可是她再也沒有勇氣喊他上床來睡覺。
她觀察到他作惡夢的次數逐漸在減少當中,但還是睡得很不安穩,一整夜下來,她幾乎可以數著他翻來覆去的聲音。
他和她之間的關係,雖然前進了一大步,但還是有這麼一層看不見的隔閡;她知道那是道無形的牆,牆裡正是陰魂不散的羅可欣。
她看著他,卻了無睡意。他對她很好,無可挑剔的好,可是,她卻忘不了那群女同學對他癡迷的眼神,這讓她感到了莫名的心慌。
她將棉被拉到眼睛下方,想遮掉一直對著他的視線。
這樣的一個小動作,卻立刻引起關海的注意。
「怎麼了?我翻書吵到你?還是檯燈太亮了?」他來到她身邊,在床邊坐下。
她是楊馥非呀,果斷勇敢的楊馥非!他心裡還有個羅可欣存在,難道她就不能主動去破除羅可欣這個魔咒?
「我作了惡夢。」她撒了謊,使了小小的伎倆。
「夢到什麼了?」
「沒什麼,你快去看書。」她以退為進。
「沒關係,告訴我,你夢到什麼了?」
她看著他,猶豫著該不該說,其實她是在計量著對策。
最後她才艱難地開口:「我夢到可欣了。」
「可欣?你也夢到她了?」他也身受夢境的痛苦,他感同身受那種無助的愧疚感。
「嗯,我怕。」
「別想太多,那只是夢境而已。」
「我知道,我沒事的。」她嘴裡說沒事,眼神卻是極度不安。
他看她故意強裝的冷靜,心裡有著濃濃不捨。「今晚,我陪你睡。」
「真的?」她露出欣喜,可見她的演技還算不錯。
他走去將檯燈關掉,脫掉身上的運動眼,然後輕輕地在她身邊躺下。「別怕,可欣傷不了你的,你好好睡,我會一直在這裡。」
她將棉被分一半給他,看著兩人親密的同蓋一條棉被,他很懷疑自己的克制力,但只有那麼一絲猶豫,他就癡迷在對她的不捨當中。
「我夢到可欣一直拉著你的手,不知道要把你帶去哪。」
「那只是夢,一定是你白天想太多了。」
「也許吧。」她大眼閃呀閃的。「關海……」
「嗯?」那喊聲不甜不膩,卻是每一次都令他心動。
「我可以抱著你睡嗎?」她話裡有著切切的懇求。
他以行動答應,自動將她攬入他的懷裡。
早知道就該抓住他心軟的弱點,自己逞強的想要幫他度過難關,殊不知,女人應該適時的扮演脆弱,太堅強的女人是得不到疼惜的。
「是我太自私了,可欣死後,我只顧著自己的愧疚不安,完全沒有替你著想。」
她在他的肩窩處找到舒服的姿勢。「你別這麼說,可欣的死對你衝擊太大了,我也無法接受她就這麼走了,就讓我們一起努力,忘掉可欣。」
他的手指輕柔地順過她頰邊的髮絲,「非非,給我時間,我一定會忘掉可欣的。」他順著她的話,給她明確的承諾。
她怎麼覺得還不夠?心的某一個角落還是空空的。看著他的人,她好想緊緊地抓住他,若錯過今晚這麼好的機會,他會不會又哪根筋不對勁,對她的心又若即若離呢?
她的手大膽地從棉被中抬起,撫摸上他剛毅的唇線。
「別說話,我只想抱著你,我可不想可欣真的把你帶走。」
他看盡她眼底落寞中的苦澀。這段日子,他對她真的太不公平了。「不會的,我不會跟她走,她永遠也不會影響我們了。」
她笨拙的手正在試圖勾引他。到底要如何做,他才會慾火焚身?誰讓她對於男歡女愛的常識少得可憐,這下子,她想挑逗他都不知道該從何挑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