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紫菱
華瀲灩笑得愉快,而華總管一聽她的口氣,就知道這件事情一定會大亂,他趕緊道:「小姐,你該不會是想要……想要散佈宰相來到揚州的消息吧?」
她笑道:「我不但要散佈觀銷紅是宰相,還要散佈他特地來揚州來娶妻!哈哈,我就等著看他這個混蛋忙得團團轉,看他怎麼面面俱到的不得罪任何人。」
花總管嚇得心跳差點停止,他非得阻止不可,「小姐,你若這麼鬧,那你的親事怎麼辦?」
想到可以整觀銷紅出王口怨氣,她就心滿意足,而且她對自己的婚事根本不在乎,於是她揮揮手,仍舊一臉笑,「我又不想嫁他,當然要給他暗中助力,讓他娶到揚州最醜的女人,哇!我的主意簡直是棒呆了,好,我立刻去散佈消息。」
好馬上站起來,「華總管,我先走了,若是觀銷紅來興師問罪,你不用怕那個混蛋,就叫他到天香樓來找我名妓華瀲灩。」
一聽到她這麼說,華總管簡直快暈了,若是讓觀公子知道小姐是名妓,還會娶她嗎?他緊張的道:「小姐,你不怕你的身份暴露嗎?」
「呵呵,我不怕,反正我若洩露出真正身份,他一定不會想娶我的,而且我要讓他知道,就是我華瀲灩整死他這個大混蛋!我走了,華總管,家裡的事就拜託你了。」
華總管急忙攔住她,不能再讓小姐這樣胡搞下去,「小姐,這件事千萬使不得,一定會造成天下大亂的,而且這是你最好的姻緣啊。」
「華總管,你錯了,你沒見過那姓觀的混蛋真正的本性,這傢伙根本爛到了極點,我若嫁他,才是我這一輩子不幸的根源,所以當然要踢走他。好了,別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我想嫁人時,自然會嫁。」
帶著笑靨,她高高興興的離去,只剩華總管一臉悲苦的頹然,想著這事若是鬧大了,不曉得要怎麼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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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早晨,只有幾聲鳥叫,觀銷紅起身洗臉,忽然房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停下後,那人怯怯的輕喚著,「觀公子,你醒著嗎?」
觀銷紅打開房門,「有什麼事?」
僕役進門來,手上拿著一張紙,「今日小人出門時,看見滿街都貼滿了這個,小人不識字,不曉得上面寫什麼,但是上面畫了觀公子的畫像,小人覺得奇怪,於是趕緊帶回來給你看看。」觀銷紅眉頭微皺,「我的畫像?揚州見過我的人少之又少,怎麼可能會有人畫我的畫像,該不會是你看錯了吧?」
「我也以為是我看錯,但是這畫像之逼真,就像公子活生生出現在紙上,我才會把它帶回來。」
觀銷紅接過紙張,一攤開來看,臉色隨即變得十分難看。紙上畫的人千真萬確就是他,且還題了幾句話——
聖朝宰相觀銷紅,為尋美妻下揚州,若要見他並不難,杏花街上銀花尾。
「可惡,這究竟在搞什麼?快,帶我到街上去!」觀銷紅看了勃然大怒,氣憤的將紙丟在地上,是誰的惡作劇,他原本就是微服下江南,被人這麼一聲張,只怕麻煩都接不完。
僕役帶著他到街上去,只見滿街都是他的畫像,連題詩都一模一樣。
他氣極了,這個人若是讓他捉到,他一定剝下他的皮。
他轉向僕役,「快,我們立刻換住的地方,回去帶著隨身的重要物品馬上就走。」
觀銷紅回到別館,別館前已經站滿了人,縣官首先迎上來,「觀大人,你近日來訪揚州,卑職竟未遠迎,請大人海涵。」
「是啊,觀大人,我們不知你前來揚州,請你千萬要恕罪。」
「觀大人,我乃小小生意人趙尊天,請你一定要到寒舍住幾天。」
觀銷紅臉色轉青,又不能當場對這些要討好他的人發作,不過他那一張俊臉已經氣得快爆了。
而華瀲灩也擠在人群之中看熱鬧,而且愈看愈是高興。但她嫌事情還鬧得不夠大,靈機一動,慢慢移動腳步,走到觀銷紅面前,故意高聲道:「觀大人,揚州天下聞名的就是美女,我一介名妓的庸俗美色自然引不起大人的興趣,但是這裡的眾位大人皆有女兒及妹子,我先預祝大人美眷得抱,一償下揚州尋妻之願。」
所有的富商,官員全都面面相覷,畢竟若是自己的女兒或是妹子能嫁給當朝宰相,自己以後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所以在這裡有尚未出嫁的妹子及女兒的人都是敵手。
觀銷紅那像噴火似的目光移向華瀲灩,像要殺了她似的直逼視她!可她不但神色自若,而且笑得十分端莊,連眼睛都在發亮,美麗清純的笑容足可讓萬人沉醉,只可惜現在觀銷紅正在氣頭上!根本沒心情欣賞。
華瀲灩微微的行禮,「觀大人,你有這麼多客人,必定要一一招待,請恕我先行離開,失陪了。」
看著她的背影,觀銷紅氣得咬牙切齒,偏偏又不能當場破口大罵,因為她的祝福之語完全合情合理,若他發怒,會顯得是他不近人情,所以他即使氣得要命,也只能把怒氣往肚子裡吞。
而華瀲灩一邊走,一邊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她開心的低語道:「說我又笨又蠢,那被我這個又笨又蠢的傢伙整了,不就是更呆更笨?哈哈!觀銷紅,你放心我還要你更慘,等我一口怨氣抒發後才算完,我會讓你知道女人可不是好惹的,你惹毛我,我就讓你倒十八輩子的楣。」
第四章
終於送走了別館前的一群富商及官員,觀銷紅走入自己的房間後,剛才悶在心中的氣一舉爆發出來,再也不必有所顧忌。
他坐在椅子上,用力一拍桌子,整張臉氣得漲紅。
他知道一定是有人暗中整他,而且一定是見過他的人,但是他微服來到揚州,人沒見過幾個,更別說與人結怨,況且這人只宣佈他的身份及地位,還有他要來揚州娶妻之事,並未做什麼危害他的事,若對方是仇人,怎麼可能只是這樣對他?但若說那人與他沒有過節,又為何要這麼整他呢?
這幾天別館必定會擠滿要來拜見他的人,讓他不勝其擾,卻又不能將他們趕出去。他愈想愈氣,又想,在揚州只有兩人知道他真實的身份,一是讓他借住的主人,二、是求親的華家。
但若說是借住的主人洩露此事絕無可能,主人敬重他也懼怕他,怎麼可能會這麼做。
若說是華家洩的密,更不可能,因為他們應該知道若將他的身份及來此的目的暴露,必定會有許多官員和富商要將女兒、妹子嫁他,華家絕不可能冒這個險讓自家小姐嫁不成他。
那到底是誰做的呢?觀銷紅拿起早上他揉成一團丟在地上的紙,紙張上的丹青筆觸細緻,題詩的字跡靈秀飄逸,這表示作畫題字者是個筆墨十分厲害的人,才能將他畫得如此維妙維肖。
他靈機一動,帶著紙往外走去,來到一處鬧街的骯髒暗巷裡,一扇朱漆掉光的門前。
他用力敲門,然後門輕輕的被打開,從裡面露出一張老臉,冷冷的道:「吵死人了,今日不做生意。」
「你可以不做天下人的生意,就是不能不做我的生意,張老三。」
那叫張老三的老人看到觀銷紅,眼立刻發直,急忙把門打開。
「觀公子,許久不見了,自從四年前就沒見過你下揚州,你究竟到哪裡去了?幾乎是銷聲匿跡,我張老三已經好久沒聽過你『銀仙神偷』的名號。」
「我偷技輸了華老人後,就遵照他的約定離開揚州,四年後才再度回來。」
「啊,原來你還是與華老人比試了,可是華老人四年前就死了,我看是你一離開揚州後就過世的吧。唉!他雖是怪人,但也是好人,只可惜不長命。」張老三說起舊事,頗有感傷。
閒話不提,觀銷紅直接道出來意,「張老三,我知道你是鑒定字畫的行家,我要你看一幅字畫。當今能寫出這麼秀麗文字的,除了我之外,應該再也沒有別人,你久住揚州,必定知道這張字畫的真正主人是誰。」
「觀公子,我現在住在揚州,只知揚州附近之事,若是其他地方的名家字畫,我就不能給你保證了。」
張老三接過那張紙,看到上面的畫像及題字,不禁嚇了一跳,這個人好大的膽子,竟敢惹觀銷紅,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
「究竟是誰竟然敢惹觀公子,簡直是在老虎嘴上拔毛,不過畫得真好,可說天下難見,的確只是稍遜於觀公子你而已。」
再看一眼上頭秀麗的文字,張老三忽然張大嘴巴。他認出來這是誰的字了,他雖未見過華家小姐的畫,但華老人死時,就是華小姐親自寫的輓聯,所以見過她的字。他吃了一驚,大惑不解的道:「這個……怎麼會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