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棠芯
因為這樣的忙碌，忙碌到他總是會在看到她那粲然的笑顏後，就忘了原本想要說的重要事情。
或許，他心裡也有著那樣一絲不確定吧？打從遇到悠然起，這種不確定就一直在他心裡徘徊，揮之不去。
但該是時候了，他現在可以信任悠然，也必須信任悠然！
因為他們是相愛的，因為自從和自己在一起後，她臉上的那種隱約浮現的陰霾也終於消失不見，那開朗的笑容有如天際的彩虹般燦爛無比。
這都是因為他，雷洛那緊繃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溫暖，深邃眼裡的冷漠光芒也漸漸消退。
既然他可以如此的確定，就一定要把那件事說出來，說出來以後，無論她是怎樣的反應，他都必須要讓她堅信，他愛她，永遠都愛她！
雷洛停好車走進客廳，卻沒有看到應該等他回來吃飯的悠然。這幾天，他都在忙著世通公司亞洲總部的開幕儀式，所以每天回家時間都比較晚。
可是悠然會在這裡等他，而且堅持要等著他回來一起吃晚餐。悠然說過，她不要讓他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吃飯總是最寂寞的事。
一個人吃飯？雷洛記得自己的人生裡，一個人吃飯的日子太多太多，多到他無法數清。
原來，他的心都一直寂寞著，直到那一天，看到了她……
「陸小姐呢？」他看著前來迎接的管家問道。
「陸小姐一直在樓下看電視，剛才不知道為了什麼事，剛上樓。」管家恭敬的回答，
「好，我知道了。」知道她人在哪裡，雷洛邁著步子跑上樓梯。
悠然並沒有在臥室裡，她上了頂樓的花園。因為今天，是她決定要向雷洛坦白書偉事情的日子，所以她越等待，心跳就越快，最後打算去頂樓上吹吹風，讓自己冷靜下來，也可以先一步看到雷洛開車回來。
可是，就在她上樓的時候，雷洛的車子也剛好停進車庫，所以她並沒有看到。
走進臥室後，找不到她的雷洛，很自然的走上了頂樓。
悠然很喜歡這個花園，總是說在那裡仰望天空，可以忘卻人世間的所有煩惱。
雷洛的嘴角露出了笑容，他怎麼忘記這個地方了呢？與其在屋子裡跟她坦白，不如在這裡向她說明。
心思一定，他更加快步的向著花園走去。
推開門，他就看見了她矗立的身影。
晚風吹起了她的裙襬和頭髮，她正在仰望星空，姿態輕靈而自然。
雷洛靜靜站在後頭望苦她，這個女人就是他所追尋的，一生的幸福。只要這樣看著她，他的心就會感到無比安定，體內也會充滿力量。
他邁著穩定的步伐朝她慢慢走去，笑容也越來越溫暖。
起先悠然只顧想著心事，斟酌待會應該如何開口，並沒有聽到雷洛的腳步聲。可是在某個瞬間，她感受到自己心靈微微的悸動，這種感覺很微妙，卻讓她在剎那就感覺到他的存在。
她帶著欣喜的笑容回頭。「雷洛，你回來了？」
「是的，我回來了。」看著她那幸福的笑容，他向她伸出手。
悠然立即投入他的懷抱，環抱住他寬厚的背。「你今天比昨天還晚。」
「等急了吧？」他的手輕輕撫摸著她柔亮的秀髮，同時也因為她這樣純然的反應而感到欣喜。
「還好，反正你已經回來了。」是啊，只要這樣靠近他，她就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的悲傷與煩惱。
他吻上了她的頭頂，虔誠的親吻著。
悠然緩緩的抬起頭來迎上他，這個綿長而深情的吻，吻進了思念，吻進了甜蜜，吻進了愛的承諾。
當他放開她時，一陣秋風吹過，她更加依偎進他的懷裡。
藉著剛才那一吻的激情，悠然鼓起所有的勇氣。「洛……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
「什麼事？」就當雷洛也想要開口時，卻聽到悠然彷彿和自己心有靈犀般的話語。
「你先答應我，不論我告訴你的是什麼事，你都不能打斷我的話，讓我把話全部說完，好嗎？」她微微抬起頭來，凝視著他的眼裡閃爍著懇切，
雷洛心裡隱隱覺得有些不安，但看著她眼裡的懇切，他如何會不答應呢？他慎重的點了點頭，承諾道：「我會聽完妳的話。」
得到他的保證後，她那緊張的情緒似乎有一瞬間的鬆懈，但又立刻再度繃得緊緊的。「不論我待會說的是什麼，你都要相信我對你的愛。」
雷洛蹙起眉頭。「悠然，如果妳想說的事讓妳感覺為難，可以不必告訴我。我從來不曾懷疑過妳的愛，我……」
「正因為如此，我才更要將這些都告訴你！」她清澈的眼裡閃過一抹感動和焦急，咬了咬嘴唇，悠然很堅定的點頭。「總之你先聽我說完，好嗎？」
他也很慎重的點點頭，決定在她說完要說的話以後，他也會把自己心裡的秘密一起告訴她。
「你還記得第一次我們見面時，我暈倒的那件事嗎？」她放開他的手，也離開了他的懷抱，直直的望著他的眼。
雷洛再一次點頭，他似乎感覺到她想要說的話，提起的心這才微微放下。
「那是因為－－當我看到你的時候，我並沒有把你當成你……我的意思是，那個瞬間，我看到的人不是你，而是一個已經離開這個人世，曾經在我的生命裡很重要的男人。」悠然的身軀微微顫慄著，臉色也漸漸蒼白，可是她的聲音卻很平靜，她用盡所有的力氣才能讓自己保持這樣的平靜。
「悠然……」雷洛想說些什麼去安慰她，或者再一次擁抱她，因為她那蒼白的臉色讓他擔憂，可是他想到自己答應她的話，在她說完前，他都不打斷她。
「雷洛，你知道嗎？當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真的以為你就是『他』，你們兩個……」悠然定定的凝視著他的臉。「長得很像，像到初次見面時，我把你當成了『他』……所以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激動和驚訝，我受不了這樣劇烈的打擊而暈倒了……」
她後退了一步，彷彿離他遠一些，她才更有勇氣說完自己想說的話。「因為我曾經很愛他，很愛很愛他！」
雷洛抿緊了薄唇，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他想要打斷她的話，想要將她擁緊在懷裡，抹去她嘴角的那抹哀傷。
悠然顫抖了一下，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在痛，這一次是因為想到了過去，那些不被她觸碰的痛苦回憶，要全部打開，原來還是會痛。
「你知道嗎？他已經死了，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而且，他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他也不是我的……他娶了另一個女人，並沒有接受我的愛。」有些苦澀的東西衝進她的眼裡，悠然的臉色更加慘白。
「我一直都在懷念著他，我也不敢再接受其他男人的感情……直到，直到你來了，你那樣像他，但卻不是他……」
「不要說了。」雷洛低沉的說：「如果這些話讓妳痛苦，我不要妳告訴我。悠然，我明白妳的意思，所以不要說了。」他眼裡的光芒有如利箭般犀利，直射在她的臉上。
「不、下，你說過不打斷我，會聽我說完的。」她微微提高聲音，此刻的她已經無法停止了，因為話已經說出口，她就要告訴他全部。
雷洛的眼裡掠過忍耐，他點點頭，示意她繼續。
「直到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讓我完完全全想起了那段過去，想起了那個人。我曾經發誓，在我的一生裡絕不再提起他，也一定要埋藏自己對他的感情。可是，你卻來到了我身邊，有著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一樣低沉的聲音……」
回憶如排山倒海般向她洶湧而來，悠然的聲音也越來越急促。
「我開始彷徨，開始害怕，開始不想接近你……我怕自己會因此想起他，想起那段失敗的感情，想起他已經離開這個人世……但你卻還是來到我身邊，一點一滴的走進了我的生命。」
雷洛的眉頭蹙得更緊，他的目光也更為集中。
「我開始意識到，你不是他，根本不是他。你就是你，是個和他不一樣的人，你們也有許多不同，我也不能把你當成他，我只能把你當成你！」悠然忽然抬起頭來，用一種熱烈的眼神望著他。「我必須讓你知道，我沒有把你當成他，如果一開始有，現在也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我知道。」雷洛用力的點頭，目光裡掠過焦躁，他不想聽她再說下去，也焦急的想要打斷她，或者將他心裡的話告訴她！
「你知道？」淚水終於滑過她光滑的臉頰，這是釋然的淚水，也是壓抑許久後宣洩的淚水。「你知道我對你的愛是真誠的，我愛的人是你，雷洛。你知道，你知道是嗎？你不是他的替身，而我也終於走出了和他的那段感情，現在的我，心裡想的、念的、愛著的都是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