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棠芯
他轉頭看著她。「可是，卻沒想到妳每天都加班加到這麼晚。」
她眼裡閃過詫異，看向他。
「……所以，你今天就帶了宵夜來給我？」她眼裡露出一抹瞭然。「難怪你會讓家裡的傭人替你準備這些。」
「我寧願妳不在這裡，已經回家。」雷洛的聲音裡帶著些無奈。
悠然沉吟著，蹙了下眉頭。「你為什麼要這麼關心我？我對你的態度總是不太友善啊？」
「妳也承認妳對我的態度不友善？」他臉上的表情依然平和，帶著讓人舒心的笑容。「對素昧平生的人，妳總是如此防備嗎？害怕被人靠近，所以先豎起高牆立在我們之間？」
悠然沉下眼，她並不是對每個人都這樣防備，但是她也不是個容易敞開心胸的女人，更何況，他總是會讓她想起另一個人。
可是，正如他所說，他和她是素昧平生的人，他並不是「他」，而且隨著接觸的頻繁，瞭解的深入，她更加確定他不是「他」！
甚至，她還隱隱感覺到他對自己那超乎平常的關心——雖然她和他才剛認識不久。
「對不起，雷先生。以後不會了，我向你保證。」她露出釋然的笑容，既然他不是「他」，她又何必如此在意？
他一直向自己表示友好，一直那樣關心她，她的拒絕是不是有些可笑呢？
「叫我雷洛，不要叫我雷先生。」他喝光杯子裡的咖啡，對她露齒而笑。
現在才是朋友嗎？好吧，那麼就從朋友開始。
「好，雷洛。」她念出他的名字，心裡似乎有個地方鬆動了，覺得輕鬆無比。
是啊，他是雷洛，而不是「他」。
第三章
「那麼，現在我們是朋友了嗎？」雷洛的神情輕鬆，可是醇厚的聲音中卻帶著幾分認真。
悠然緩緩而慎重的點頭。
「好，那如果我現在問妳，妳在煩惱什麼，必須工作到這麼晚，妳可以告訴我吧？」他雙目炯炯。
她回視著他那有神的目光，臉上先是閃過疑惑的表情，然後恍然大悟道：「我在為這個煩惱……對了，你替我看一看吧！」她急忙站起來，她實在是需要一些意見，特別是像他這樣見識廣闊的男人。
他帶著興味起身，剛才她雙眼忽然閃爍出奪目的光彩，令他微微一怔，原來她也有這樣活力四射的時候。
「你看看，這兩張宣傳設計圖，哪一張比較出色？」她將畫紙攤在辦公桌上，有些期待的看著他。
「就因為兩張設計圖，妳工作到這麼晚？」他似乎覺得很不可思議。
「很糗吧？！就為了這兩張設計圖。」她帶著一絲戲謔的表情望著他。「我可是煩惱了很久呢！」
他很認真的比對著兩張設計圖，半晌後才說：「我能瞭解妳舉棋不定的原因，這兩張圖都很出色。」
「都是有故事的設計圖，站在藍天白雲下的女子仰望著天空，以及情人之間熱烈的對視。女子臉部的細節很漂亮，色彩也都符合我們這一季新產品的要求。」她拿起其中一張，微微搖頭。「其實大家的意見偏向於情人對視的這一張，因為這是一位很著名的平面設計師設計的。」
「可是這一張也很出色。」他微微瞇起眼，看著她手上拿著的那張。「藍天白雲下仰望天空的女子，不是可以突顯你們這一季輕、薄、自然的化妝概念嗎？」
「但如果不用大師的作品……」這就是她煩惱的根源了！也是她從未告訴過其他人的煩惱。「以後合作起來可能會有困難。我們公司還有其他部門和分公司，我知道你們新推出的MP3產品也想要他來畫宣傳圖。」
他深深的凝視著她躊躇的臉，她的眼底有著一抹散不去的憂慮。
雷洛微一沉吟，接著以讓人無法拒絕的自信聲音說：「那就同時用這兩張宣傳圖。」
「同時？」
「是的，同時！」他露出笑容，眼裡的光芒更加矍鑠。「為什麼只能用一張宣傳海報？」
「但一般來說，一季都只會用一個主題來宣傳……」她抬起頭，一抹疑惑閃過她猶如子夜般漆黑的眼眸。
「嘗試一下不同的方式，也未嘗不是一個解決問題的好方法。」他放下手裡的圖紙笑道：「悠然，許多人不會像妳這樣煩惱，他們會選用大師的作品，而放棄新人。」
「可是如果這樣，默默無名但有才華的人，不是永遠都沒有機會了嗎？」她也放下手裡的設計圖，開始認真考慮他說的話。
「就這麼決定。讓妳的顧客來選擇他們喜歡哪一張。」他那低沉醇厚的聲音彷彿具有一種感染力，讓人想要去相信他的話，跟隨他的決定。
「那好吧。」她的嘴角隱隱露出笑容。「我是不是有些不知變通？」
他搖搖頭。「妳是對每個工作細節都很謹慎，對每個人都很負責。」他毫不掩飾自己眼裡欣賞的光芒。「難怪悠凡一直在我面前稱讚妳。」
「你和我哥哥很熟？他這幾年一直在美國，很少回家。」哥哥和她不同，是個對人生以及事業很有抱負的人。「聽說他有了女朋友？」
「或許他今年就會結婚，悠凡外表看起來像花花公子，沒想到一旦動起心來什麼也不管。」他撇撇嘴角，那放鬆的表情看起來年輕而充滿魅力。
悠然飛快垂下眼，看到他輕鬆的表情，她的心裡還是會微微一緊。「他總是很積極，不論對人生還是愛情。」
「妳呢？妳對人生還有愛情是怎樣的態度？」雷洛的炯炯目光落在她低垂的容顏。
似乎感覺到他熾熱的目光，她依舊垂著頭說：「我們別談這些，很晚了，該回家了。」
「我送妳回去。」他微微點頭，目光卻沒有從她臉上移開。
「雷洛。」她的心跳彷彿不屬於自己，「怦怦」亂跳個不停，他的目光讓她心慌。「我們可以走了。」
「好。」他移開視線的瞬間，她如釋重負，卻也莫名的感到淡淡失落。
雷洛打開門，心裡想著剛才那個話題。這個總是露出悲傷表情的陸悠然——她知道自己有時看起來會異常的落寞與悲傷嗎？
或者，在人前她總是保持著那種溫和的笑容，但是他卻彷彿可以看見她心底的悲傷。
現在的她，到底是如何看待人生與愛情？她快樂嗎？期待愛情嗎？
他知道她沒有男朋友，陸悠凡明示暗示了許多次，然而，他想知道的是她對愛情的看法，此刻的她還期不期待愛情。
她對工作的努力，這些日子他都看在眼裡。她對於公司可謂盡心盡力，然而她是真的熱愛工作，還是因為她在工作，所以必須這麼努力呢？
他很想知道她的答案，可是她卻在逃避。
他們一起走向電梯，雖然他心裡的疑問並沒有得到解答，但他知道自己今天已經走出了重要的一步，這一步拉近了他們彼此的距離，雖然未來的路很長，但起碼他們之間不再那麼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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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的天空很晴朗，萬里無雲，藍天顯得清澈透亮。
空氣裡瀰漫著青草和鮮花的芳香，是個適合闔家郊遊的好日子。
悠然和好友楊佳凝通完電話，換了件輕便的衣服下樓。她知道今天雷洛被父親邀請來吃午飯，所以才遲遲沒有下樓。
「悠然，早。」可是她剛走下樓梯，就聽見客廳傳來他渾厚好聽的聲音。
他帶著微笑，抬起如星辰般晶亮的眸子，氣定神閒的凝視著她。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直接呼喚她的名字？悠然眼裡沒有不悅，只有一絲淡淡的疑惑，她走下樓梯，平靜的走到他面前。
「你好，雷洛。」
「妳母親在花房裡工作，妳父親過去陪伴她了。」他點點頭。「外面空氣這麼好，有興趣跟我一起出去走走嗎？」
「他們也真是的，怎麼讓客人一個人待在這，我替他們向你道歉。」她的父母平常不會這麼失禮，今天這樣怠慢客人讓她很過意不去。
「這是他們恩愛的表現，而且不是有妳陪我嗎？」今天他沒有像平時在公司那樣西裝筆挺，一件VERSACE的黑色立領夾克，卻更能襯托出他挺拔的身材。
「那你應該早點叫我下樓來。」她因為不習慣將客人扔在一邊不理會，於是忘記了自己想要躲避他的心情，而帶著親切的笑容迎向他。
雷洛發現，當她親切微笑的時候，任何人都會感到心情舒暢。
「以後我會的。」他向她伸出手，她能瞭解他這個「以後」的意思嗎？
悠然自然的挽住他的胳膊，沒想太多，他只是一個來她家做客的朋友，她答應過他，要和他成為朋友。
「你們家的花園整理得很漂亮，四周的灌木還有盆栽錯落有致，你們有一個好園丁。」雷洛欣賞的打量著整個庭院。
悠然忽然掩嘴笑道：「你這話應該讓我媽聽見，這個庭院的園丁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