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陽光晴子
他笑了笑,以絲被將羅蘭屏包裡後,扛在背上,進入密道,直奔德行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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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半住香的時間後,從德行後山奔回的史建仁施展輕功,避開家奴們,來到郎都的上等廂房門口。
他剛剛已跟金媚鳳將那個裡著絲被的羅蘭屏扔進一個預先挖好的坑洞裡,這會兒,只等著郎都前去跟她作伴呢。
「門外是誰?」郎都的聲音響起,但這聲音顯得有些無力……
史建仁勾起嘴角冷笑一聲,他房間的密道四通八達,亦可抵達這間上等廂房,所以他早在床頭出口點了迷香,讓咱們這位大清皇儲頭昏腦脹、全身無力,任由他宰割。
當然,至於他隨身的那幾名大內高手,這會兒已到前廳喝喜酒去,他是逃不掉了!
史建仁進入屋內,看著郎都和衣躺在床上,神情顯得有些蒼白,他看著他試著舉起手喚他走近,但手似乎沉重無比。
看來是藥效發揮了!
他冷冷的走近他,「別擔心,我留了那個醜八怪跟你在黃泉路上作伴,你這個皇儲就委屈一下,勉強湊合湊合。」
「蘭屏?!」郎都倒抽了回氣,「你將她帶到哪裡去了?」
「急什麼?我馬上帶你過去看她。」
聽聞郎都的身手不凡,因此他雖然已著了他的道,但史建仁還是將他身上的八大穴道給點了後,這才押著他進入密道,再次奔向德行後山。
而闔上眼睛的郎都其實並沒有中迷香之毒,因為早在那股極淡的味道進入廂房後,他即用龜息大法暫停呼吸。
不過,為了引蛇出洞,看看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敢動他,他才佯裝中了迷香。
看到史建仁,他的確很訝異,他們兩人並無恩怨啊,因此,他配合演戲,好明白他的動機為何。
只是為何也會牽涉到蘭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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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都心中的疑惑在看到金媚鳳時,已有了答案!
位在史府後方約三公里的德行後山人煙罕至,偶有人民將一些廢棄的傢俱衣物拿到這兒焚燒,因此在微風中,可見幾處悶燒的煙霧,而空氣中也有一股難聞的混合臭味。
金媚鳳一身紅綢的走向前,用力一推,將他推入那個為他量身訂做的火坑裡。
其實這坑的深度並不深,跌坐在坑裡的郎都一仰頭,便能看到昏迷在另一個坑洞裡的羅蘭屏,她眼睛闔上,臉色有些慘白。
郎都也被點了啞穴,因此他這會兒是聚氣於丹田,開始運氣衝穴。
毫無疑問的,金媚鳳跟史建仁打算將他跟蘭屏兩人當成垃圾給燒了,而這為的自然是她與阿利克之間的仇恨,不過,阿利克遠在金鏤國,這會兒倒讓他們這些親戚好友遭殃了……
金媚鳳拿起一旁堆疊的木柴,一根根的插放在他的四周後,再轉到羅蘭屏那兒,同樣的將木柴插在她的四周,這才直起腰桿,滿意的看著郎都,「還記得我吧?」
史建仁將她擁在懷中,喃喃的道:「我將他點了啞穴,他開不了口,不過,你可以盡量發洩,對他怒吼,他都不會反駁的。」
她呵呵一笑,「好,太好了!」
然後,她笑容一斂,目光泛冷的睨視著俊美的郎都,「從你的眼神裡,我想你記得我,也知道我想報復!是你跟羅爾烈夫婦破壞了我的幸福,若沒有你們,我這會兒已是十一阿哥的妃子,不會成了百花樓裡的花魁。
「命運之神是很奇妙的,它給了我報仇的機會,也給了我一個愛我的男人!」她輕撫著史建仁的薄唇,但眸中並無深情,「他將我的仇恨當成他的仇恨,幫我將一干傷害我的人全引到徐州來,可惜的是少了羅爾烈夫婦那兩條漏網之魚。」說到這兒,她是咬牙切齒。
同時,郎都也已成功的將身上的穴道衝開,這會兒這個小小的火坑可困不住他了,不過,他也知道史建仁的武功不弱,他絕不能輕舉妄動,以免危及羅蘭屏的安全。
金媚鳳離開了史建仁的懷抱,對他使了個眼色,他明白的拿起一旁準備好的油桶,將燈油潑往羅蘭屏跟郎都。
金媚鳳舉起火把,一步步的走近羅蘭屏後,近乎邪惡的看著臉色丕變的郎都,「這是火坑的滋味,但比起我,你們還是幸運多了,身體很快的就會燒成灰燼,不像我,是慢慢的潰爛。」
聞言,郎都眉一擰,難道她真的得了髒病?不過,他沒有時間多想,在金媚鳳傾身決定點燃羅蘭屏身旁木柴的剎那,他飛身縱起,再將昏迷的羅蘭屏拉了上來,單手扣在他的懷中。
火焰熊熊,金媚鳳粉臉一白,連忙退後,看著史建仁隨即飛身上去跟郎都對打。
「你不是中了迷香,還被我點了穴?」史建仁掌勢未歇,困惑中又帶怒火。
郎都冷峻一笑,不想白費唇舌解釋,何況蘭屏還在他的懷中,他可不能讓他有傷了她的機會。
郎都挾著雷霆之力猛攻,盡可能的要快速的擺脫他們。
站在另一邊的金媚鳳冷眼看著一手抱著羅蘭屏的合都,他們兩人的身上都淋有燈油,而在兩人凌厲的對打下,史建仁的身上也濺了不少燈油,如果她手上的火把擲向他們——
她神情猙獰,眼睛半瞇,隨即用力的將手中的火把扔向他們,飛濺的火花隨著夜風飛揚,很快的點燃了史建仁的衣服,他震懾的停下了攻勢,急著想熄滅身上的火,無奈雙掌與郎都對打,也沾染了油,這渾身上下的火不滅,反而愈來愈熾。
而郎都在看到那只直射而來的火把時,直覺的側身要保護羅蘭屏不遭火吻,沒想到那只火把卻筆直的削過他的眼睛,他感到一陣劇痛,隨即淚流不止,完全睜不開眼睛,但他還是感到身上有些微的火光。
他倒抽了口氣,生怕飛濺的火花也已沾染到羅蘭屏的身上,因而急忙提氣,施展輕功抱著她,以耳當眼,直朝流水聲奔去……
見狀,金媚鳳氣炸心肺,恨得咬牙切齒,她怒不可遏的對著全身是火的史建仁咆哮,「該死的,你讓他們逃走了!」「你好狠,金媚鳳,你明知道我身上有油卻還是將火把扔向我!」史建仁怒吼的飛身向她,將驚聲尖叫的她扣在自己的懷中。
金媚鳳死命掙扎,「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殘廢!」
「殘廢?!」面目全非的史建仁陰沉的笑了笑,轉身帶著她滾入燒得熾烈的火坑中……
***
三個月後北京
「怎樣?凌神醫人呢?怎麼沒看到他的人?」崇慶憂心忡忡的看著兩次前往江南請凌春堂前來醫治郎都眼疾的羅爾烈夫婦。
兩人搖搖頭,目光相對,卻不知該不該將那個怪老頭瘋癲的話說給皇上聽。
郎都的眼睛瞎了,就在他抱著昏厥的羅蘭屏施展輕功,先奔到河中將兩人身上的火苗弄熄後,試著就記憶中的方位往史府的方向去時,他就知道自己的眼睛出問題了。
他已看不見,所以只能抱著羅蘭屏不再走動,試著喚醒她,好在幾名大內高手在回到他的廂房門口守衛時間到房內的異香,而在入內又看不到他的人後,急忙四處尋找,這才找到渾身濕透的兩人,趕忙將他們送回史府又差來大夫。
而史府的侍衛們在聽從郎都的指示到德行後山時,卻只找到兩具焦屍,研判應該就是金媚鳳眼史建仁。
史楠雲在痛失愛子後哭得肝腸寸斷,但得知他慾火燒郎都的行徑後則是呆若木雞,怔愕的忘了哭泣。
甦醒過來的羅蘭屏在得知發生的一切後,錯愕得不知所措,尤其郎都的眼睛失明,她不禁淚流滿面,數度哽咽。
倒是眼睛包紮著紗帶的郎都十分冷靜,他向史楠雲宣言不會讓羅蘭屏留在史家當寡婦,便偕同一行人回轉北京。
而羅爾烈夫婦是在他們離開的三天後,才帶著觀音水抵達史府,不過,從眼神呆滯的史楠雲口中得知所有的事情後,兩人急急忙忙的又策馬疾奔回返北京,心想手中握有觀音水,郎都的眼睛一定可以治癒的。
誰知道郎都執拗得很,堅持不肯使用觀音水,直言要將觀音水用在羅蘭屏的臉上,還說宮中的太醫能將他的眼疾治癒。
可是羅蘭屏也不肯用觀音水,她覺得郎都更需要它,更何況他身為皇儲,怎能成為一個瞎眼之人?
週遭的人當然都懂得他們為對方著想的心,只是就因為他們的拒用,這瓶好不容易要到的觀音水只能暫時被擱置在一旁。
大伙腦力激盪,曾想過將觀音水平分使用,但太醫卻警告觀音水僅剩數滴,再分一半,可能藥力不足,到時兩人的殘疾都不會恢復。
這一說,崇慶更急了,尤其一兩個月下來,太醫們對郎都的眼疾都束手無策,於是下旨要羅爾烈夫婦再下一趟江南,請凌春堂來北京為郎都治病,但兩人還是無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