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文 / 章以辰
煦晴拿出預備好的工具,開始破壞輪椅的煞車功能。
「我也不想這麼做,可是我不甘心,為什麼世上一切美好的東西都是屬於你的,連一雙腿都殘廢了,都還有人這麼無怨無悔的愛著你,為什麼上天這麼不公平!」她邊說邊猛力敲著輪椅。曉曉眼睛不敢眨一下,只想趕快脫身。
「這我也無能為力,一切都是我爸爸安排的。」曉曉細聲的解釋著。
「我就是不服這一點,什麼事都不需你花一絲力氣,而我卻要爭得頭破血流到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為什麼?」
曉曉再也說不出什麼充分的理由來安撫她,她用雙臂爬行使自己遠離煦晴。
「你還想逃到哪兒去,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失去所有的東西,連我世上最親的人也不惜犧牲我來向你贖罪。」她快步走過去把曉曉拖了回來。
「華姊的死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會推卸責任,我爸也說他願意照顧你一輩子。」
「不必了,我要用自己的方式討回來,你若真想贖罪,就乖乖聽我的安排!」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把曉曉抱上輪椅。
「意外隨時都會發生,你忍一忍,痛苦一下就過去。」
煦晴把輪椅推向樓梯口,這時的曉曉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
「不要……煦晴,我求求你不要這麼做。」
「不要求我,去求你的老天爺吧!如果你命不該絕,自然會毫髮無傷的。」
曉曉哭著哀求她,但她始終無動於衷。
在這一刻,曉曉突然渴望見到家齊,想聽他的聲音,想他的吻。這是多麼奢侈的念頭,但這念頭卻把她從絕望中拯救出來,她告訴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就在這時,大廳的門開了。
家齊和小琳還沒注意到發生了什麼事。
曉曉突然的一聲驚呼,這才引起他們的注意。家齊立刻激動的大喊,他伸出手臂想要抓住墜落地面的曉曉,但那距離實在太遙遠了。
在煦晴鬆開雙手的那一剎那,她似乎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也在墜落,她努力揮舞著雙手還是抓不到任何足以支撐的物體。之後,她竟看到自己從曉曉的身旁經過,她不懂,為何又是她?
大廳地板上傳來一聲巨響,隨之而來的黑暗與痛楚佔領了煦晴的所有意識。
她永遠也不知道自己的裙擺為何會勾在輪椅的支架上,她也不明白是什麼力量使曉曉停在中途,一切的一切,她再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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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碧綠如茵的草地上,陽光灑滿整片庭園。許多人忙碌的穿梭在屋子和庭院之間,有人拿著純白的香水百合和粉紅色的緞帶置著屋外的欄杆,有人捧著一箱箱的香檳往後院走,屋子後頭則有人在除草……在所有的人都忙得昏頭昏腦時,仲浩卻成了最閒的人。
「張仲浩,你動手幫幫忙行不行?一個小時前就看你像個木頭似的站在那,你就不會主動去找事做!」JOJO邊調著雞尾酒邊發牢騷的說。
她不止一次的對著他吼,但他始終是一臉茫然的站著。
「所有的工作都分配完了,你的朋友又那麼熱心能幹,我真的不曉得該做什麼。」
「你還有理由?」她氣得把手中的酒瓶重重的放在桌上,這時電話剛好響了起來,「那請你去接個電話總可以吧!」
仲浩聳聳肩,馬上跑進屋裡。
「Hello……」
「仲浩啊!我是家齊。」
「家齊!」他拿著無線電話對著JOJO揮舞著,「是家齊的長途電話。」
「怎麼樣?訂婚的事應該辦得差不多了吧!真可惜我不能參加。」家齊的聲音聽起來仍是那麼沉穩。
「你還能躲多久,我已經幾個月沒有你的消息,當初說要來送機,也被你放鴿子,你究竟到哪兒去了?」仲浩邊走邊說,根本不管JOJO的叫喊。
「我一直都待在這裡,哪也沒去。送機的事我一直沒有機會跟你道歉,真是對不起。」
家齊突然客套起來。
「過去的就算了,不過JOJO可牢記在心上。」說著仲浩倒笑了起來,「不要說她了,你呢?和曉曉怎麼樣了,你和她這捉迷藏的遊戲要到何時才會結束?」
「你幫我問問她吧,我也不知道。」家齊的語氣聽來沮喪極了。「那件事過後我想了很久,等我再鼓起勇氣去找她時,她已經去了歐洲,連她爸爸都不知道她何時會回來。」
「那……煦晴還好吧?」話一說出口,仲浩就後悔自己多嘴。
「好很多了,她現在住在唐家有人照顧著,倒是讓人很放心。」
家齊話才說完,線路突然出現一些雜音,隱約中似乎聽見JOJO罵仲浩的聲音,等線路清晰時,已經換成JOJO在說話。
「靳家齊,你竟然這個時候才打電話來,我這輩子再也不會原諒你!」JOJO一開口就大發雷霆,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我不要聽你任何解釋,只給你最後一條路走。」
「好,好,你說什麼我都答應,誰教我對不起你呢!」家齊不得不舉白旗求饒。對JOJO他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聽好,現在馬上去訂下個月初的機票,我的婚禮你一定要參加,否則……你這個朋友我也不要了,聽清楚了嗎?」
在一旁的仲浩被搞糊塗了,他們結婚的日子明明是訂在明年的這個時候,為什麼日子提前了,他這個新郎倌卻是最後一個知道。
他不斷找機會想開口,卻一再被JOJO制止。
「你別煩好不好,我待會兒再跟你解釋。」她捂著話筒,齜牙咧嘴的對他說完後,才又轉回電話,「這還需要考慮嗎?快點回答我。」
「我能拒絕嗎?就算是沒有機位我也要買架飛機飛過去,這樣夠意思了吧!」家齊誇張地說。
「這還像句人話。先說好,你要在下個月十號以前趕到,我不接受任何理由的延期。」
「我保證,我靳家齊這點信用應該還有吧!」
JOJO對這結果似乎滿意極了。
一掛了電話,她馬上接著又撥,仲浩在一旁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JOJO看了他一眼,低著頭到另外一個地方去談。仲浩只有捺著性子等著。
一會兒,她帶著滿意的笑容回來。
「可不可以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下個月的婚禮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我怎麼能什麼事都告訴你,反正你等著吃一頓大餐吧!」她又拿起勺子調著雞尾酒,「對了,明天記得去教堂預約日子,要先辦的事情得快點進行。」
「你真的一點都不透露?」他有些失去耐性。
「你這個朋友是怎麼當的,光是嘴巴說說勸勸有什麼用,你的腦子除了一些醫學的東西,可不可以裝些別的。」JOJO雖然說得含糊不清,但仲浩已有些似懂非懂了。
「你真的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我就是不信,兩個人明明那麼相愛,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老是這麼你追我躲的,這下讓他們倆都沒有後路,事情不就解決了嗎?」
仲浩沒有任何批評與建議,這未嘗不是他樂於見到的結果。
但愛情終究只是兩個人之間的事。
家齊心中的芥蒂若不除去,他將一輩子無法坦然面對自己深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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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齊準備飛往美國的前一天,靳令傑終於有機會和兒子談話。
「這次去美國,準備什麼時候回來?」他坐在大皮椅上,神色悠然的問著。
「我還沒決定,或許評估一下那兒的投資環境,再重新開始。」未來雖是未知數,但家齊仍是信心十足。
「我相信你可以的,有什麼爸爸幫得上忙的,隨時說一聲。」
能陪著父親一起熬過逆境,是家齊最感安慰的事。
父子倆隨意的閒話家常,話題最後不免轉移到唐家。
「爸,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您,經過上次那件事,難道您一點都不恨唐繼明?」
「恨!為什麼?」靳令傑倒是一臉疑惑的看著他。「嚴格的說起來,我應該要感謝他才對。」
「我不懂。」這下變成他迷惑了。「當初他不顧道義的收購我們的股份,甚至可以說是耍手段奪得的,你竟然還要感謝他。」
「我疏忽了,原來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其實當初本來有三家公司想分購那些股份,若不是唐繼明將它們買回,恐怕我真的得上山養老了。」
「您是說他……」
「沒錯,是他拔刀相助才使得靳家的產業得以保存,至於你跟曉曉結婚的事,全是因為年輕時的一句戲言,要怪可能還得怪我。」
家齊從來沒有聽過比這還要荒謬的事情,他發覺自己不但錯得離譜,而且更是錯得不可理喻。
「您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呢,現在……我該怎麼跟她解釋?」他懊惱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