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童瞳
「妳還不快點去躲,要不然我要開始數了。」他孩子氣地數著,「一……二……三……」
虞唯鈴眼眶含淚,對著三隻小狗說道:「走,我們去躲起來,別讓他找到我們。」
直到數到了一百,他才開始找人。
他先沿著海岸線找,再跑回房子裡頭,但怎樣就是看不到她的身影,大概找了二十幾分,他才在不遠處的馬路看到Dollar。
他看見牠的項圈上,繫著一個粉紅色繡花包,打開一看,裡頭有一張小紙條──
找很久了,對不對?我們之前好像也玩過這種遊戲吧,要找到我,你得先找到其他兩隻狗狗,加油,你做得到的。
蒲俊佑會心笑了起來。這可愛的女人,竟然用他當初的Idea,好,他就不信找不到她。
接著,在別墅後頭的小院子,他找到Money,同樣地,在牠項圈上,也一樣系有一個包包──
你一定很期待就快要找到我了,可是你還得找到Cash,祝你好運了!
越來越有信心的蒲俊佑,最後在一處低矮的樹叢裡找到了Cash。
而當他取下牠頸項上的小繡花包,裡頭的內容,讓他怎麼也笑不出來──
你一定覺得在找到三隻小狗後,就能找到我了,對不對?但這個遊戲和你之前的那個不一樣,在你找到三隻狗狗後,你無法再看到我了,我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你的生活環境不適合我,壓力大到讓我喘不過氣,就讓我走吧,不要再找我了……
不要再找她了……這幾個字讓他震驚不已。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完全無法理解,她要離開他,不,沒有任何跡象顯示出她要離開?到底是什麼原因,他根本不懂。
接著他四處狂奔,在方圓兩三公里邊找邊喊著她的名字,失魂落魄像是弄丟小孩的父母,幾乎要崩潰。不,這不是真的,她是在開玩笑,這絕對不會是真的……
直到新月高掛、星空滿天,他還是沒找到。她就真的這樣不見了,在一望無際的大海邊,只剩他孤單身影,還有吹在他臉上冰冷刺骨的陣陣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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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敏莘還有胡瑾華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裡。這幾天來,蒲俊佑無心工作,發了瘋似的到處找人,整個人變得憔悴不已。
蒲盛庸和江孟瑄也感到不安,沒想到她的離去竟然會讓兒子變成這個樣子。
而虞唯鈴那日離開後,暫時找了個棲身之處。閒空時便到附近公園和狗玩,才能暫時忘掉俊佑,逼迫自己不去想他。
正當她在和小狗玩得忘情的時候,忽然,她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熟悉人影,她立刻起身,馬上掉頭走人。
「唯鈴,不要這樣,我知道我錯了,這陣子我也很自責,難道說,妳連給我幾分鐘,讓我跟妳說幾句話的機會都不給嗎?」
見她要走,楚品翔趕緊追上。
自從鬧出上回那麼大的風波,他整個人狂瘦六、七公斤,每到傍晚,他都會到這個公園看看小狗,獨自發呆,不過他作夢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她,內心的喜悅豈是任何形容詞能形容的。
「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嗎?」她口氣,比跟陌生人說話還冷。
「唯鈴,妳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裡,是不是妳也……」
「我的事不要你管,你有多遠走多遠,別吵我行不行?」她心好累,這個男人她曾愛過,現在令她深惡痛絕,另一個男人她正愛著,現在卻令她悲痛欲絕,老天爺非要這樣惡整她不可嗎?
「妳和蒲俊佑是不是出問題了?」
虞唯鈴緘默不語,根本不想提這件事。
「有沒有我可以幫忙的地方?」
「不用了,再說,你也幫不上什麼忙。」
楚品翔想了一會,終究躲不開良心譴責,最後還是決定說道:「妳得去提醒蒲俊佑,他們家裡有內賊,這幾天他們家那對琺琅駱駝可能會搞丟。」
這句話說得沒頭沒尾,她壓根就聽不懂。
「我能幫妳的也只有這些,我想,要是能藉由妳來揪出他們家的家賊,也算是我回報給妳的一點心意。」他說完,黯然低頭離去。
聽到這樣沒頭沒尾沒根據的話,她怎麼可能放他走,跑上前去拉住他的手,急切說道:「你老毛病怎麼到現在都還沒改,說話斷頭去尾,誰聽得懂你在說什麼,你給我說清楚點,什麼內賊,還有什麼琺琅駱駝?」
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說一遞。「我和旺嫂的兒子汪一飛認識,前些時候一次喝醉酒後,聽他不小心說出他因為需要錢,所以逼迫他媽把蒲家的古董傢俱偷出來,他問我哪裡有銷贓管道,這樣才好還欠我的錢,我想了想,介紹他和孫步菲認識,她便出錢把蒲家的古董買走。」
「你、你說什麼?旺嫂偷蒲家的古董。」虞唯鈴冷靜想了一下,很多事像是串連著的電燈泡,全都亮了起來。「原來是旺嫂偷的,再全都栽贓到小狗身上。」
「現在他又缺錢花了,聽他說還要叫他媽再偷那對琺琅駱駝,要是妳能出面揪出他們家那兩個內賊,我想蒲俊佑他爸媽應該就會改變對妳的不良印象。」他語重心長,「希望這對妳能有所幫助。」
說到完,他大吐一口氣,好像這樣做,才能對她多多少少有所彌補,良心也才過得去。
「這話你為什麼到現在才說,我真快被你給氣死了,你知不知道,家裡頭要是出了內賊,怎麼被賣掉的也不知道。」虞唯鈴著急不已,一時之間還不知該從何做起。「沒憑沒據,他們絕對打死不肯承認,現在,你得先陪我去找孫小姐,讓她願意出面指認,說是旺嫂兒子把蒲家古董賣給她才行。」
「什麼,要我陪妳去找那恰北北的女人?」
「當然,你非得這麼做不可。」她正色道,不容他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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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市有名的餐廳「蓮園」裡頭,正有一對門當戶對的男女,在雙方家長的安排下相親。
蒲俊佑作夢也沒想到,父母親為了和孫步菲的父親攀上關係,竟然要把那個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女人介紹給他,目的就是要兩大豪門聯姻,讓人感覺名門望族的氣派顯赫。
為了不讓父母親難做人,他還是硬著頭皮前來赴宴,從頭到尾他都保持冷漠靜靜坐在一旁,連大氣都懶得吭一聲。
蒲盛庸夫婦又是陪笑又是說盡好話,只是光靠他們賣藝,對方又不是笨蛋,臉色能好看得起來才怪。
「蒲俊佑,你不需要酷成那樣,我孫步菲不是沒有人要,你沒必要一副好像要你去死的樣子。」孫步菲忍了半小時,終於受不了爆發開來。
她千金小姐脾氣一來,連山都擋不住。
看得出愛女受委屈,孫太萬的臉色又能好看到哪裡去。
「盛公,我今天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所以才會帶女兒來跟你兒子認識,可是……」他眼光瞟向蒲俊佑。「他那個態度,好像是我女兒有多糟糕,糟糕到讓他連正眼都不願意看她一眼。」
聽到孫太萬的抱怨,蒲盛庸臉上自然無光。
「萬老,你可千萬不要這麼想,俊佑最近人不舒服,沒別的意思,你千萬別想到別的去了。」
「不舒服?是看到我之後不舒服吧,蒲俊佑,我想你也是個知識份子,識人的能力應該也不差,無論外貌、家世、學歷和財富,我絕對比得上那個叫虞唯鈴的女人,現在她不告而別,像她這樣的女人,有哪點值得你為她這樣癡迷,麻煩你告訴我,也順便讓在座的三位長輩知道。」孫步菲氣得站起來說話,他這樣對她讓她倍感羞辱,一口氣說什麼也嚥不下去。
孫步菲果真是人見人怕,小孩見了哇哇哇。當著三位長輩面前,就這樣訓起他,也難怪三位老人家臉色一個比一個還要綠。
要不是看在父母親的面子上,蒲俊佑絕對坐不到三分鐘就拍拍屁股走人,原本他想一句話都不說,給足父母親面子撐到最後,可是,這隻母老虎實在太囂張,囂張到讓他不得不挫挫她的銳氣。
他站了起來,雙手撐在桌面,一對利眸像是武士刀,直直朝她射去。
「妳說我識人能力差?妳說妳外貌好,可是妳的笑容是我見過最虛偽的,家世是上天給妳,不是妳努力得來的,沒必要拿出來炫耀,讀到國外一所三流的野雞大學,也不曉得是不是花錢買的,麻煩妳低調點,否則我真的去查,妳說不定會更難看,還有,妳確實很有錢,但沒有一毛是妳憑勞力獲得,像妳這麼敗家,家中有金山銀山照垮不誤,誰娶妳誰倒楣,孫步菲小姐,還有哪點尚未說盡,需要再補充的嗎?」蒲俊佑不等她開口,接著說:「我的名字叫蒲俊佑,職稱是總經理,在家排行老二,除此之外,妳還瞭解我多少,跟我結婚,除了還是照著妳一貫的生活態度,四處敗家、四處遊玩,說說看,嫁給我的意義,到底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