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葉霓
「你不是不理我嗎?」她挑眉瞄了他一眼。
裘子騫輕吐一口氣,雙手扭腰,實在不知該拿她怎麼辦。
「咦,你的手臂怎麼了?」他這才發現她的衣袖破了。
「不用你管,我死了你不是更得意了。」一把推開他,她才要拐著離開,哪知他將她整個人扛在肩上,朝另一頭走去。
「喂,你要帶我去哪裡?」費亞蘿慌張的大喊。
「回我家。」他淡淡地說。
「你家?一直到這時她才恍然大悟,為何中午會騎單車來到這裡,原來她知道今天是他的休假日,所以想來這裡看看他。
但是大路癡的她不知道該怎麼走,好不容易來到這裡後,她已搞不清楚方向了,只記得上回她從父親那兒偷偷抄來他家地址後,同樣是趁他休假日一個人跑來這兒,因為天熱口渴,她看見路邊有人賣冰淇淋,就吃了一支,所以她才會記得那家冰店。
「我不去。」想著她就覺得沮喪,掙扎著要落地。
「你別逞強,我家有外傷藥。」
說著,他便彎進一條巷子,接著走進一間低矮的平房。
費亞蘿看看四周,發現這裡十分簡陋,屋裡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一隻矮櫃,還有一間小廚房外,什麼都沒有。
「你就住這裡?」他將她放在椅子上後,她忍不住開口問道。
「沒錯,別用研究的眼神看它,我家不是博物館。」裘子騫譏諷地說,從櫃子裡找出一罐類似優碘的東西。
費亞蘿垂下臉偷瞄著他,「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我知道你眼裡充滿不屑。」打開藥水,他指著她的手,故作冷漠地說:「把手伸出來。」
她不情不願地伸出手,期期艾艾地問:「你不是說你和父親同住嗎?他人呢?」
她這一問,讓本來動作很輕地為她上藥的手驀然一使勁,「啊,好痛!」
他趕緊收回手,「對不起。」
「你怎麼了?瞧你魂不守舍的。」費亞蘿擔憂地看著他,「是不是有心事呀?」
他搖搖頭,「我父親病了,剛剛就是送他去醫院。」
「那我去看看他好不好?」她不假思索的說。
裘子騫微愕地望著她。開玩笑,他怎能讓她去?強森根本不在醫院,總不能叫他一直住在這裡演戲吧。
不過,照今天這情況看來,她會在這附近閒逛,說不定費慕林也同樣會派人在這附近調查他,他是不是該讓強森在這兒住一段時間?
「不用了,我等下會去看他,他應該今天就可以回來。」他別開眼,不敢看她那對天真未鑿的眼眸,只要一看見她單純的模樣,他就會想起自己的每句話都含帶著欺瞞。
感覺到他依舊排斥她,費亞蘿垂下臉不再多說什麼,感受著他的手在她傷口上輕觸的溫柔。
或許他本性並不是那麼冷硬,只是對她的身份感到無法接受吧。
裘子騫查看她的傷口,忍不住說:「你是怎麼摔的,居然這麼嚴重。」看著被碎石劃破的衣袖和著血水黏在傷口上,若用力扯開肯定會疼死她的。
「沒關係,我可以忍。」仿似瞭解他的想法,她閉上眼,咬牙道。
裘子騫看著她那副「堅忍不拔」的模樣,不禁笑出聲,「我不是要你上斷頭台,別把牙根咬得那麼緊。」
費亞蘿倏地抬頭望著他,不是因為他話中的調侃,而是他的笑容。
他笑了……她好久不曾見到他的笑容,如今能再次見到,她心中有著訴不盡的千萬震撼。
他與她對望了好一會兒,直到她雙腮泛上嫣紅時,他動手輕輕一扯,疼得她哭了出來,還撲在他身上抽噎,「好痛……痛死了……」
裘子騫心一緊,伸手輕拍她的肩,「不痛,一會兒就不痛了。」
他這話,不解內情的人還以為他們在房裡做什麼親密的事呢。
像是突然意會自己話中的曖昧,他連忙推開她,冷著聲道:「我去幫你弄點熱水,洗洗傷口。」
他走到屋後,找到單口瓦斯爐,開始燒熱水,在等水開的時間裡,兩人保持靜默,只有蒸汽徐徐噴出的聲音。
水開了,他倒了些熱水吹涼後回到她身邊,「煮開的水沒細菌,才不會感染傷口。」
費亞蘿揚睫偷覷著他那副雖然陰沉,卻不失溫柔的表情,偷偷在心底笑了,她相信一定有機會融化他的冷漠。
將黏在傷口上的布塊掀起,他動作輕柔的為她清洗傷口,再上好藥。
「我想回去了。」
「嗯。」他扶她站起來。
「我要你背我。」她在心裡暗自一笑。
裘子騫沒轍了,只好蹲下身背起她,慢慢朝她家走去。
費亞蘿趴在他背上,小臉貼著他的寬背,聞著他身上的陽剛味,察覺他身子僵了僵,她心裡的得意更濃了。
她俯下身將他抱得更緊……更緊……
第五章
「少爺,你怎麼了?」潘傑瑞一回到家就猛歎氣,他的跟班阿凱著急地問道。
「少煩啦!」他手一揮,「拿瓶酒來。」
「是的,少爺。」阿凱從酒櫃裡拿出一瓶酒。
潘傑瑞接過酒,就著瓶口大口大口猛灌了起來,「媽的,究竟要怎麼對付那個多事的王八蛋?」
他眼一瞇,惡狠狠的瞪著手中的酒瓶,彷彿那是裘子騫,一臉恨不得將他撕吞入腹的模樣。
「你是指?」
「裘子騫,費家新來的保鏢。」潘傑瑞咬牙道。
「保鏢?」阿凱嘴角扯著笑,「少爺,憑你和費家的交情,只要你讓先生打通電話,我想費先生定會撤換掉那個保鏢。」
「你懂什麼?」潘傑瑞緊捏著酒瓶,「我查過了,那小子就是上回替費慕林挨了一槍的傢伙。」
「什麼?」阿凱吃了一驚,「那就不好說話了。」
「你才知道。」潘傑瑞沒好氣的睨他一眼。
「少爺,那人既是費慕林的救命恩人,為何只當保鏢呢?」阿凱一臉的不解。
「哼!這只是他的伎倆,他想利用這種方式博得費慕林的好感,好乘機接近亞蘿。」潘傑瑞握緊拳頭,憤懣難抑地說:「我非好好教訓他不可。」
「我這就派人去教訓他。」
「等等。」他喊住阿凱,「他可不是什麼三腳貓,光憑那幾個人根本打不過他,連我都嚀!」
「少爺的意思是他身手了得?」阿凱皺著眉頭低問道。
「若身手不好,我早就先斃了他。」他眼裡閃著陰狠的光芒,「重要的是,亞蘿似乎很喜歡他,就算要對付他,我也不能讓亞蘿知道。」
「那少爺可想到方法了?」
「還沒有。」他氣憤的猛捶了下沙發。
「我倒有個主意。」阿凱諂媚的笑著。
「哦,那你說說看。」
「他應該有家人吧,既然不能對付他,那就朝他的家人下手。」
「但若是讓亞蘿知道,我要接近她就更難了。」潘傑瑞在心裡發誓一定要得到她,凡是他想得到的女人,沒有任何一個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少爺,我還有一個計策。」阿凱眸光一閃,得意的笑咧嘴,「非但不會影響你與費大小姐的交情,還可以徹底破壞她和那個保鏢的感情。」
「哦?」潘傑瑞對他勾勾手指,「快說。」
阿凱走近他身旁,在他耳邊低聲說出心裡的計劃。
在裘子騫電話緊急召喚下,強森丟下公事,趕到那間舊屋,一進門就瞧見裘子騫在喝著悶酒。
「發生什麼事?」強森走近他,抽走他手中的酒瓶。
「我悶呀。」裘子騫仰首輕歎,他煩的就是費亞蘿。
她似乎愈來愈愛纏他,可惡的是,即便他回以冷漠的表情、冰冷的眼神也嚇唬不了她,她頂多是雙手托腮瞪著他,然後絮絮叨叨的念著他的不是,真是令他頭疼不已。
「悶什麼?該不會是費慕林發現了吧?」強森有些擔心的問道。
他搖搖頭,「不是。」
「那你急著把我找回來做什麼?」強森找了張椅子坐下來。
「費慕林老好巨猾,他既然知道我『父親』住在這裡,自然會派人注意你,可是你為了公事常溜人,極可能會穿幫。」
「你的意思是我得繼續住在這裡假扮你的父親?」強森微蹙起眉,「可最近我有很多事要做。」
「再待幾天吧,我會盡快取得費慕林的信任,找出他販賣人口的證據。」裘子騫打定主意,他得盡快完成這樁任務,才能脫離那女人對他的影響。
「這……」強森想了想,點頭道:「好吧,這樁任務已進行到這裡,絕不能掉以輕心,我會私下聯絡局裡,將我手上的一些案子交出去。」
「謝謝你,強森。」裘子騫拍拍他的肩,釋然地笑了。
「那你先回去吧,凡事小心點。」強森給他鼓勵性的微笑。
望著強森似父親般和藹的笑容,裘子騫動容地上前擁緊他,嘶啞地說:「組長,謝謝……真的謝謝。」
「別肉麻了,快回去吧。」強森爽快一笑,「等這次任務成功後,我再給你抱個夠吧。」
「行,到時肯定抱得你無法呼吸。」假扮冷漠多時,裘子騫差點忘了以往屬於自己的颯爽神采。強森拍拍他的肩,「快回去吧,要是讓費慕林起疑心就前功盡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