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葉霓
驥亞彎起嘴角，不屑地說：「貝勒爺哼！」
「怎麼了？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給你更大的官銜。」德稷又說。
「不希罕。」驥亞丟出這麼一句。
「我知道你不希罕，可為了阿義與李權，你必須接受。」德稷搖搖紙扇，隨即對身邊的小順子說：「你先退下。」
待小順子一離開，德稷又說：「你知道嗎?當初我之所以毀了『民願館』，完全是為了保住喬鐸的命。」
「俗話說官官相護，沒想到連皇上也來這套。」驥亞嗤笑一聲。
「你聽我說完。」德稷大聲吼回去，「喬鐸經常以護城將軍的身份收取百姓稅金，還曾偷偷放蒙古餘孽進城，這是你我都知道的事，你以為我會因為護官而讓紫禁城淪陷？」
驥惡一凝，沒錯，這是不可能的呀！
「那就對了，我這麼做不過是放長線釣大魚。」德稷勾起嘴角，「驥亞，聰明如你，該知道我這麼做的目的。」
「你打算將蒙古人——擒於手，挖出對方軍情？」驥亞詫異地說：「若真如此，那你為何不告訴我？」
「蒙古滅亡之後，後代君主庫勒並非傻瓜，喬鐸更不是瞎子，我得演一出逼真的戲碼，才可能讓他們自願往陷阱裡跳。前陣子民願館被破，底下人全關進大牢一事已經在北京城傳開來了，蒙古人這才放心進城，卻中了我的計策，全數被擄。」德稷瞇起眸子說著。
「不愧是皇上，奸詐無人能敵。」這句看似恭維的話卻飽含譏誚。
「哈……說的好，不奸詐如何對付奸臣？又如何與你這等人才抗衡？」德稷大笑。
「好了，皇上您究竟想說什麼就說吧！」驥亞這陣子可是煩到頭疼欲裂，如今又得知小愛失蹤一事，讓他更覺困擾。
「盤問那些蒙古人之後，他們招出庫勒正打算與亞恪達族合作，這種情況對我們大清非常不利。」德稷緩緩說道。
「皇上的意思是……」
「我希望你能前往亞恪達族，破壞他們的合作關係，盡可能勸服亞恪達族歸順咱們大清。」德稷揚起一道笑容，「這回我終於可以明正言順地封你為『御前敘點密史』。」
「什麼？」驥亞大吃一驚，「我可不可以不答應？」他還要去找小愛那小妮子呀！
「當然不勉強，可是……你若答應的話，我立刻放了民願館那些傢伙，就看你的決定了。」搖了兩下紙扇，德稷便朝另一邊走去。
「等等。」驥亞喊住了德稷的腳步。
德稷笑著旋過身，「怎麼?同意或不同意？」
驥亞重重的點點頭，「好，我答應您前往亞恪達族，可也希望皇上信守承諾。還有，有關科多爾·愛，還希望您……」
「她是我師妹，我當然會盡力尋找她，你那些夥伴個個是鐵漢，我自然也會重用，」切就麻煩你了。」
德稷說著便笑了起來，驥亞卻十分明白這個笑容對自己而言，含帶著無限的威迫之意。罷了！誰要他是君而他是臣呢？
跋山涉水之後，驥亞終於來到了亞恪達族。這一路上他沒多帶什麼人手跟隨他，僅帶了驥府內一位挺機靈的小廝卡戴。
「卡戴，這裡就是亞恪達族了。」驥亞瞇起眸，望著眼前荒蕪的一帶。
「什麼？」卡戴直抹著汗水，「不是聽說愈往北愈冷嗎？這裡怎麼那麼乾燥悶熱呀？」
驥亞搖搖頭，「這裡是西北方，本來就是位處乾燥的地帶。」如今他終於明白皇上為何派他來這兒了。呵！美其名是「御前欽點密史」，實際上是來這裡受苦的。
「那亞恪達的王帳究竟在哪兒？」卡戴搖搖頭，想想這差事還真是辛苦。
「前面吧！我們問問人。」他們一路上問著路人，輾轉找到了王帳所在。
這時天色已晚，卡戴望著前方帶著外族色彩的王帳，不禁又問：「貝勒爺，我們已經到了，可怎樣才進得去呢？」
「亞恪達人目前遇上最大的困難就是米糧、種物的問題，如果我能以幫忙為由，你說他願不願意見我？」
「一定會的。」卡戴立刻點頭。
「那就走吧！」驥亞扯唇一笑，率先舉步往前。果不其然，當他們說明來意，且經過搜身之後，終於順利進入亞恪達族的王帳。
當驥亞一踏入王帳，便瞧見亞恪達王吐慕基正坐在王位上，兩側各站著一位佩刀護衛，不時對他射出一道道防備的眼神。
然而，這些都不足以讓他意外，更令他震撼與難以置信的是正窩在吐慕基腳旁為他剝著水果的女子！
那女人不是別人，正是令他十分憂急的小愛！
而小愛瞧見驥亞時，同樣也表現出無比震懾的表情。可她立刻收起錯愕的神情，朝吐慕基漾出一抹最艷媚的笑容，「大王，怎麼了？快吃呀！」
說著，她便將手中的水果往吐慕基嘴中送去，吐慕基立刻張嘴將水果全吃進嘴裡。
眼看這一幕，驥亞的一對拳頭忍不住握緊又鬆開……他拚命住想上前抓住她、問問她這麼做到底是什麼意思的衝動。
所幸，卡戴並沒見過小愛，否則就不妙了。
「你剛剛對外頭的人說，有辦法解決我們糧食不足的問題？」吐慕基瞇起眸子問道。
望著眼前年約六十開外的吐慕基，再看看蹲臥在他身旁不時獻慇勤的小愛，驥亞竟然氣得說不出話來。
那丫頭究竟在搞什麼？皇城多少人不眠不休地找尋著她，可她竟然跑到這種地方，伺候一個老頭？
「本王在問你話呀！」吐慕基又說了一次，他身旁的左右護衛這時也提防地將手扶在刀柄上。
就連卡戴也覺得不對勁地伸手搖了搖驥亞，「貝……公子！」
驥亞這才從凝注在小愛的目光中回神，「沒錯，我當然有辦法。」
「好，那你說說看。」吐慕基道。
「這……能否遣退您的護衛和……女人，這件事我只想單獨與您談。」驥亞淡淡地說，可眼神又不由自主地瞟向小愛。
「哈！你認為我會遣退他們嗎？你是誰？對我有什麼企圖？我沒弄清楚是不可能遣退他們的！」吐慕基揚聲大笑。
驥亞深吸一口氣，「那您可認得這個!」說著，便從腰間拿出一塊令牌。
吐慕基一瞧見那塊令牌，立刻深吸了口氣，「你是……」
「大王這會兒願意和我單獨談談嗎？」驥亞又說了一遍。
吐慕基輕咳兩聲，這時兩名護衛便恭謹退身，可是坐在他腳邊的小愛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大王，這位姑娘……」驥亞意有所指地看著小愛。
「大王，人家不下去，再說政事我也不懂，您們談，我只想伺候王。」小愛嫵媚一笑，又塞了幾果子進吐慕基嘴裡。
「好、好，你這丫頭就是這麼貼心。」吐慕基開懷大笑，又轉向驥亞，「你留下你的跟班，我留下我的侍女，公平吧！」
「好，就這樣。」驥亞隨即在吐慕基的手勢下入座，一邊瞇著眼看著小愛朝那老頭淺露媚笑。
「公子，您是大清國的……」吐慕基遂問。
「我乃驥亞貝勒，如今乃為御前欽點密史。這次來貴國，乃由皇上所指派，為的就是想替您分憂解勞，更希望您能歸順咱們。」驥亞緩緩說道。
「那你說說要如何為我分憂解勞？」吐幕基捻捻白鬚。
「米糧果類無止境供應，您說呢？」驥亞揚唇一笑。
「這……」吐慕基陷於沉吟。
「大王，這不太好吧？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好事呢？」小愛居然在這時候加入意見，可真是讓驥亞突覺氣極敗壞。
「愛愛呀，你這話說的也有點道理。」吐慕基點點頭。
「大王，我們現在是在討論國事，女人的意見是否多餘？」驥亞憤怒的眼神掃向小愛，只見她開心地彎起嘴角笑了。
尤其是「愛愛」兩個字——她憑什麼讓那老頭這麼親熱的喊她？
「不，愛愛可是我最相信的女人，再說我們亞恪達族並沒有女子遠政的說法。」吐慕基竟然這麼回答。
「對呀，王最疼我了。」說著小愛便趴在吐慕基大腿上嬌笑著。
驥亞眉頭緊緊一蹙，隨即閉上眼往旁邊狠狠一撇，硬把疑問積壓在胸中。總有一天他要弄個清楚！
「可我現在要知道的是大王您的想法。」驥亞又道。
「那就……請驥亞貝勒在這裡稍住一段日子，給我時間好好想想。」吐慕基想了一會兒才說道。「好吧。但是，我是以密史的身份前來這裡，大王日後喊我驥亞就可以了。」驥亞不忘提醒道。「哦，我知道了。你去歇著吧！」吐慕基點點頭，接著喊來身邊下人，「帶著這位驥公子到後面歇息。」
「是。」
驥亞跟著下人離開王帳時，仍不忘回頭瞄了一眼，這時卡戴問道：「公子，剛剛那位姑娘實在太詭異了。」
「怎麼說？」
「瞧她和吐慕基的那股親熱樣，我猜他們的關係定是不單純。」卡戴撇撇嘴，言下之意可是不屑極了。女人因為受寵便可以加入國事意見，這還真不合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