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凌昀
「段公子，謝謝你，你保重了！」顏巧巧柔柔的開了口，再次表示謝意，接著微低著頭，和韓盈相偕離開。
行去前還不忘轉過頭，對他展顏一笑。
「姑娘你也保重……」段容騫傻傻的站在原處，對著她們的背影小聲說著。
回眸一笑百媚生。方纔，他真的是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想起顏巧巧的秋波流轉、嫣然綻笑的模樣，他的魂彷彿被抽空了。
他大力的吸了一口氣，藉以平復有些紊亂的思緒，然後提起腳步，踏上歸途。
銅鏡前，正坐著一名體態纖瘦的女子。
她靜靜的看著桌上散置的胭脂水粉，微微的發起怔來。
其實，平常的她很少打扮的，因為她一向不喜歡塗塗抹抹，只喜歡最真實的原貌。
可現在卻變了主意，第一次有了想妝點自己的念頭。
突地，腦海中閃過一張俊逸的面容，還有那對笑意盈然的雙眼。
「不會的，我絕不是為了他！」顏巧巧趕緊甩甩頭，想甩掉方纔的畫面，無奈早已羞紅的雙頰，卻否認不了情愫暗生的事實。
就在此刻，房間的門被人輕輕的推了開來。
「小姐，你在幹什麼啊？」甫進門的韓盈，一開口就如此問。
「嗄！是你啊！」乍聽她的聲音，嚇得顏巧巧連忙轉過頭來，心慌的虛應了一句。
「咦？小姐，你怎麼啦？臉怎麼紅紅的？」古靈精怪的韓盈，睜著大眼直望著她，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尋常的事。
「有……有嗎？你別亂說，我好得很，什麼事也沒有！」顏巧巧連忙搖頭否認，可頭卻垂得低低的，不敢正視她。
「是嗎？」韓盈促狹的臉了她一眼，然後要奸的說：「可是我看你的臉兒全紅了耶！該不會是想到什麼不該想的事吧？」
「我、我哪有，你別瞎說啊！」眼見被看出端倪，顏巧巧更是不安，兩隻小手拚命的揉著絹兒。
「小姐，我跟在你身邊這麼多年了，怎會看不出你的心事？敢情你是想起段公子啦！」
「你……你別亂說！」秘密被猜出，此刻的顏巧巧連耳根都紅透了，掌心還微微沁出汗。
「你看看，還說不是？臉都快燒透了，還想騙我？」
「我……我……」顏巧巧又是一陣支吾。面對聰靈的韓盈，她的任何事根本瞞不過她。
「小姐……」韓盈驀地彎下身，蹲在她的面前，緩緩開口說：「你別覺得不好意思，這沒什麼的！其實從那天回來後，我就有點察覺了，只是沒說破而已。」
顏巧巧抬起眼，深深看著她。看來自己的心事在她面前半點兒也藏不住。
「好啦！小姐我來幫你打扮打扮，今兒個段公子不是要來嗎？不弄美一點兒怎麼行？」
韓盈拿起桌上的水粉盒，準備替她上妝。
「小姐別看下面！趕快讓我幫你抹抹胭脂、梳梳頭髮，順便找些首飾給你戴上，這樣一來你鐵定美翻了！」韓盈開心的對她道。想到從不妝扮的小姐，如今要點唇抹粉，那妝成之後的面貌，讓她不由自主的期待萬分。
小姐本身就是個絕色佳人，再加上自己巧心打扮，勢必可迷煞不少人。
想到這，韓盈不再浪費時間，趕忙動起手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於大功告成了。一個嬌滴滴的傾城佳人，就這樣出現在暈黃的銅鏡前。「小姐，你真是太美了！」韓盈忍不住驚呼一聲，滿眼皆是藏不住的讚賞。
「是嗎？」顏巧巧輕輕問了一句，語氣中仍是有些懷疑。
「是的小姐，我絕沒騙你！你這樣子，別說是男人了，連我都為你著迷了呢！」韓盈心無城府的回應著，順手再把她頭上的簪子正了正。
「你啊！就是會說些話哄我開心。」話雖是這麼說，可她心上正雀躍不已。
「好啦！小姐，既然都打扮好了，我們也該去大廳了，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
「嗯！」顏巧巧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往門口走去。
誰知當她快到門口時，卻像想起什麼似的，對著韓盈再次開口問：「我這身打扮真的美嗎?不會很奇怪？」
「拜託！小姐你相信我行不行？我保證你一出去，絕對讓人驚艷的！」韓盈強忍著笑意，誠懇的對她抱拳哀求。
這時顏巧巧才像吃了定心丸般，蓮步輕移的往大廳走去。
而韓盈則在心中暗暗竊笑著。看來她這個主子，這下是真的動了春心。
想到日後可能會有的發展，她是更加期待了……
大廳中擺著一張圓桌，桌上放著醇酒佳餚，菜色十分豐富。
兩旁的家丁丫環更是恭恭敬敬的隨侍在側，適時準備幫賓客斟酒加菜。
但事實上，連同顏府的人在內，席間也才不過三人而已。如此的陣仗，讓初至顏府的段容騫，著實嚇了一跳。
不過更讓他吃驚的還在後頭，那就是今日所見的佳人，美艷得讓他不忍移離目光。
只見著了一身淺紅絲綢的顏巧巧，低首斂眉的在他對面正坐著。烏黑亮麗的發上，插了幾隻珠簪，兩頰與雙唇則綴上了嫣紅。這模樣，與他前幾次所見的素淨略有不同，看來是有刻意打扮過的。這樣的認知一落，他心底生起一陣快意。看來對方對自個兒的印象應是不懷才是。他開心的看著佳人。面對如此國色天香的容顏，他的注意力幾乎全被吸了過去。
就這樣，他目不轉睛的盯著顏巧巧，一時間也忘了該同別人寒暄敬酒。
直到……
「段公子……你還好吧？」開口的不是別人，正是顏府的主人顏通海。
主人的叫喚將他拉回現實，像是大夢初醒般的喊了一聲，「啊！」
這反應讓在場所有人幾乎要忍不住笑了出來，連陪同他一道前來的段風，也因為主子這模樣，拚命的死咬著唇，以防失態。
誰知一旁的韓盈早憋不住了，噗哧一聲就笑了起來。
「韓盈，不得無禮！」面對韓盈的蹣禮，顏通海低沉的喝了一聲。
聽見老爺的斥責，她這才收了口，臉上有著難掩的尷尬。
「啊！伯父，沒關係的，您別怪她，誰叫我一時失態了。」段容騫趕忙替她說話。
想到方纔的窘狀，他真的想痛打自個兒兩拳。只是在這麼多人的面前，還是得要力求鎮定，否則這事傳出去，他肯定面子都沒了。
「段公子，你人還真是寬宏大量，也難怪京城所有百姓對你如此推崇了！」顏通海朗笑道，眼中有著無限的激賞。
「伯父，快別這麼說，是您太抬舉我了！我哪比得過您呢!想想通海繡坊名冠天下，如今小輩得幸能見您老人家的真面目，這才是晚輩之福呢！」段容騫語氣誠懇的說著，態度相當謙恭有禮。
「好、好，看來我女兒碰到個好男人了！」顏通海開心的說著，對於眼前這卓偉不群的男子，他是一見就喜歡。
「爹，您可別亂說，段公子和我沒什麼的，只是因為那日他幫我化了紛爭，女兒想好好謝謝他而已。」聽到父親蹦出的這句話，嚇得顏巧巧趕緊出言解釋。
「是是是，算爹說錯話行不行？」說到此，顏通海拿起一杯酒對著段容騫說：「巧巧說的對，我是該敬你一杯。」
「不，伯父您太客氣了，這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哎！我說你也就別再推卻了，就喝我這一杯酒如何？當咱們結個緣吧！」說完，他仰頭一飲而盡，半點也不猶疑。
「好吧！既然伯父您都如是說了，晚輩怎好再說不呢？」語畢，他亦拿起酒杯，仰頭一乾而盡。
於是，兩人就在這般你來我往之下，氣氛也越見熱絡。
朗朗的笑聲與乾杯聲充斥著整個廳堂。在場的所有人，彷彿也同被愉快感染到似的，個個眉開眼笑。
直到最後……
喝得有些微醺的段容騫，在段風的攙扶下，站在門口與顏巧巧辭別。
「對不起，段公子，都是我爹害你喝了這麼多酒……」顏巧巧抱歉的開了口，對於今兒個的狀況，實在是她始料未及的。
「沒關係，我今天真的很開心，能和令尊把酒言歡，這是何等的快意啊！」段容騫對著她柔聲的安撫道。
「你說的是真的嗎？」聽見這樣的回答，她心底還是有些不安。
「真的真的，相信我好嗎？好啦！別想這麼多，外頭風大，快進屋裡去吧！麻煩替我向伯父道謝。」說完，他果真移動步子準備離去。臨行前，還不忘對她笑了笑，眸中有著無限的柔情。
「再見。」她對著他們揮了揮手，雙眼有著欲語還羞。
看著他遠去的身影，顏巧巧心頭的一池春水全被攪亂了。
她抬頭看看天空的明月，心中卻是思緒萬千。
看來，這姑娘家的心事，恐怕也只有月娘才能知曉吧！
第三章
話說那日顏府設宴之後，段容騫便常往返於兩家之間。
不多時，兩家的長輩也漸漸互通往來。到最後，段沖與顏通海甚至成為相互切磋棋藝的好友。也因此，段容騫出入顏府日益頻繁，有時是奉父親的命令，拿些美酒過去，有時則是受邀過府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