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章情
「你希望我說什麼?」嚴峻的,不容虛假。
「不會。」她老實不客氣的。
他盯著她,審判的眼神,怒火在他眼中慢慢退去。
「你恐怕得失望,我的所作所為只為自己負責,沒人是惟一抑或例外。」康熙有的是定力,被激怒是難得的失控。瞬間,說不上來的悵然,她沉默。
他抬起她的下巴,審視著她緊閉雙唇倔強的臉,這不像伶牙利齒的想想了,那「很受傷」的神情,隱不住的流露出。
激發出她未開發的小女人嬌態,不也是挑戰一件。
「你想成為我的例外?」他的問話充滿專橫霸氣,至少他必須先是她的惟一。
「對你,我什麼也不想。」
欲擒故縱,若讓自己成為他心弦上牽掛的例外,他的喜怒就全操縱她手中了,勝利在望。
「我卻想結束這場爭戰。」他宣稱。
「哦?」她咬住下唇,靈活的眼珠子恢復眩轉,請君入甕。「你,投降了?」
「你必須愛我。」只是蠻橫的必須。
「我愛你……的錢,你投降了嗎?」
「我從不投降。」篤定的,不為誰改變的口氣。
為什麼她腦袋裡除了錢就只有勝負這回事?康熙倏然往她身側躺下。
想想伏起身,趴在他身旁。
「喂,你又怎麼啦?」真搞不懂他。
她伸出小手放在他額上。
「你在發燒!」
「別管它。」他伸手握住她。
「你一定沒去醫院換藥,又沒好好吃好好睡,根本當自己是無敵鐵金剛,傷口才會感染的。」他的掌心很熱,燙了她的手。
還說呢!那天不知道誰惡意陷害人吃麻辣鍋?
他的手指繞著她的髻發,驚覺會愛上她,可能就是她這頭波浪松發的吸引。小甜甜,一個少了保護的女孩,他曾希望自己是阿里巴。
「你愛上我了嗎?」她帶著勝利的光芒,審問。
他手一拉,讓她沒預警的撲倒進他懷裡。
「我愛……和你做愛。」學她含糊,而且狡猾加倍。
「你……」她掙扎要起身算帳。
「別急,我們還沒合法的做愛權呢。」他攬著她的臂,像錮鐵。
他認定,對待一個真心所愛的人,性關係必須在合法情況下進行才有資格稱愛,否則無異於遊戲。遊戲是不挑對手的,而愛人卻是永恆的專一。
又拿法律來壓人了!想想心裡歎道,不過也習慣了,他的律師本色。
「什麼聲音?!」他倏然警覺。
想想一聽,不以為意的說:「拖拖啦,貓叫春。」
「你不是把它閹了嗎?」他驚問。
想想偷笑,哪天你不乖,才把你閹了呢。
真的有點累了,他的胸膛還挺舒服的嘛,睡吧,想想安然微笑,睡覺不犯法吧?
第十章
終於讓想想記起來答應過方楹的事。
她來到孤兒院時,院童們正在午睡,寂靜的孤兒院讓她打從心底升起悵然感。
感謝老天至少還留給她一個愛她的母親,否則想想無法想像怕孤寂的自己,如何生存下去。
從院長那裡得知小潔在後院,她依著指示前去,心裡直希望著小潔千萬別是一副自閉、陷於哀傷的樣子,她可是最不會哄人的,到時候豈不是要對著哭哭啼啼的女孩乾瞪眼。
先是銀鈴般的笑聲傳到耳邊。想想微愣。
接著映入眼簾的,是令她意外的畫面——
偌大的草皮上寂寂清清,除了那正輕輕擺盪的鞦韆上的女孩和推動鞦韆的男人,及打著節奏的風,萬物彷彿都靜止了。
開心的女孩、包容的男子,多和諧、美好的畫面。
「阿姨?」梳著兩條弟弟辮子,圓臉的小潔發現了想想。「叔叔,那裡有個阿姨。」
男人拉住鞦韆的繩,顧及到小潔的安全後,才緩緩的回頭頭。
他晶亮的眼和想想對焦,原本掛著的笑,倏地也靜止了。
「康熙?」真意外!
自從那天到他家之後已經有五天了,他的消失總是很容易。
翌日,她醒來時,偌大的床上只剩下她一人,他的枕上靜靜躺著一張十萬元支票。
「是『陪睡』的報酬嗎?想想才不花心思猜測呢,反正是錢,有實質效用的錢就對了。
也許,他不顧她奔波,不要她為了錢辛苦的心情老早就開始了,但真正付諸行動是在那一刻,出於無法解釋的保護心理。
他有的是錢,很緊易的能滿足她。
然而,從不矛的盾的他,也有了矛盾。他竟然掩不住自己的希望,期待著她拿那張支票逼問到他面前來。
如果,她因為他無故給的錢生氣了,是不是代表她愛的不是他的錢?
他想見她不為金錢貶值的尊嚴,他要她不摻雜目的真心。
但,他同時清楚她不可能有他期待的作為,為了避免強烈的失望,他只有眼不見為淨了。
「你躲我?為什麼?」她問的直接,眼神是勇敢無懼的。
他的眼底掃過一抹複雜神情,抱下小潔。
「因為我要了你的錢?」她逼問,固執。
他彎身對小女孩溫和而耐心的說:「小潔,你乖乖的先進屋裡玩。」
小潔順從的跑開。
想想驚覺,已不只一次發現他外傳冷漠作為下的另一面。
他就是院長所說的那個常來探望小潔,承諾要支付小潔日後生活費、教育費,甚至打算領養她的叔叔?那麼,他替小潔母親的同居人打贏的官司如何解釋?他究竟無情,抑或關心事物勝於自私常人?答案就在當下,在眼前,體貼而充滿愛心的康熙。
他轉身向她,開口:
「一但用錢來衡量,事物往往也就失去它應有的價值了。我一直以為這句話應該是我要送給你的,」他在她面前停下。「但到今天我才發覺,原來這道理反而是你教會我的。」
「什麼?」她糊塗了。
她不喜歡他躲她的感覺,那種迫切想見一個人的倉皇不安,是從他身上開始的,也許,這就是愛情!
「對不起!」他突然說。
沒聽錯吧?自大妄為的康大律師道歉!為什麼要道歉呢?
「我今天收到一張捐款的收據,原來你把十萬元捐給了孤兒院,那刻我突然明白,其實拿錢來衡量事物的是免不了世俗的我,而你做的只是你自己。錢在你眼中,只是單純的貨幣。」他執起她的手。
「你本來以為錢在我眼中是什麼?外在的評價?滿足我的虛榮?可出賣情感的?」她問,很平靜,理性。
她清澈的眼讓他攏起眉,難安。
「我以為……」
她倏地抬手摀住他的話。
「我不要你的解釋、懺悔。」她微笑說。
以為她會包容的安慰他,沒想到她接著說:
「我要你帶著愧疚一輩子,那你就不得不對我好了。」
有那麼嚴重嗎?一輩子的愧疚,這女人夠狠了,何況他對她已經夠好了吧。
想要全然瞭解她的心思,康熙覺得自己可能真得花上一輩子了。
她轉動靈活的眼,抿住嘴角溢出的笑。
「我們的那場戰爭是不是要繼續下去呢?」
他一把將她攬進懷裡,除了想擁抱她,還為了逃開她逼迫的眼。
「你贏了。」他故意說得含糊不清。
「什麼?」她要抬起頭。
「你贏了。」他按住她不安分的腦袋,這次說得可清楚了。
生平第一次的敗仗,輸給他愛的女人,甘心。
「沒聽清楚?」她偷笑了。
「我、投、降。」拉開距離,乾脆面對她。
「還有呢?」
「什麼?」更是不知滿足的女人。
「你愛我嗎?」她執拗。
女人!老是怪男人用甜參口蜜語哄騙他們,其實錯在女人們都愛聽甜言蜜語,哪怕是不服輸的想想亦難例外。
「Iliketrouble!」他微微笑。
「什麼!你說我是麻煩?」她揮出拳頭。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笑說:
「你是我最可愛的麻煩。」又順勢將她帶進懷裡。
連康熙也驚訝自己有這麼一面,為了所愛的人放下冷漠面具,放掉所有的原則,只為哄她開心。
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想想有幾分得意,還有更多湧上的甜蜜,別人怎麼看他不要緊,她清楚知道康熙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就夠了。
「我原以為,你是不懂得這世上還有所謂人情世故的人。」
法律也有盲點吧?若法律無法伸展社會公義時,身為律師者仍必須向既定條文妥協,為法律所認定的正義而戰。然而,就因為康熙非無心之人,悲憐之情使他憐惜小潔,為法與情無法兩全而矛盾,他之所以來看小潔,就是想彌補法律所顧及不了的人情吧?想想所見到感受到的是如此,也許他做的不僅此,或許他也習為小潔的母親盡過努力。康熙就是一個寧可遭誤解,也不張揚善舉的人,懂他不容易,她卻有信心懂得他全部。
「哦?」他的下巴貼著她的頭,聞著她淡淡的髮香。
「原來,你只是稱職的扮演了律師的角色。律師的職責在維護正義,在幫委託人打贏官司,但往往司法的正義並不相等於人情的對錯,世俗的光環代表了你的成功,卻也增添了外界對你的誤解。走出法院的你也只是簡單有情的康熙而已,所以,身為律師的你無法改變法律給小潔的判決,但做為單純的叔叔,你能付出的更多,更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