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藍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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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杏瓔踏著輕快的步伐走在前往公司的路上。連陰霾多日的天空，也難得露出陽光，而走過她身旁的行人，更是不約而同的將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幾秒，特別是年輕的男人，有的居然還會吹個口哨，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情形。
今天她徹徹底底的變了個新造型、新髮型，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昨晚當美發設計師一刀剪下她的頭髮時，她還真的不敢看，那頭像稻草般半長不短的頭髮，跟了她生活幾年總是有些感情的，她摘下眼鏡，豁出去似的閉上眼，一會兒竟睡著了，當設計師用雀躍的口氣叫醒她時，她簡直不能相信鏡中的自己！
「天啊！這是我嗎？」
「不是妳還有誰？看這樣的造型多適合妳呀！妳剛進來時，我還以為妳是四、五十歲的歐巴桑咧。」設計師對自己的作品滿意極了。
而她還處於震驚狀態根本說不出話來，只是拚命的點頭。
短而俏麗的髮型不僅將她的臉蛋完全襯托出來，連原先困擾她的青春痘好像也都躲了起來，不規則帶些許前衛的劉海恰到好處的覆蓋在額頭上，兩顆大近視眼突然變得水汪汪的，而酒窩更是討喜得迷人……
「看夠了沒？我們要打烊嘍！」直到設計師笑著問她，她才清醒過來。
對喔！她還在人家店裡，得趕緊付錢走人。
回到家中又足足在浴室的鏡前看了一個鐘頭，想著要用怎樣的睡姿才不會破壞髮型？還有明天該穿什麼衣服？是不是該戴那副買了半年卻一直擺著的隱形眼鏡？
好，要變就從頭到腳都變！她決定拋棄以往那些深色系的古板套裝，拿出忍痛砸下巨資卻擱在衣櫥裡，沒有勇氣穿出來的時尚美服。
於是她現在呈現的造型，即是頭髮上抹著適量的發雕露，讓劉海亂亂的站起來，耳上戴著小碎花造型的水晶耳環，臉上化著春春洋溢的淡妝，上身搭穿著AnaSui低胸碎花淡綠色的針織上衣，解開下方三個鈕扣的衣襬，稍露出小蠻腰平坦的香肌，配條同上衣小碎花茶金色的緞面及膝裙，足登雙金色細跟涼鞋，整個人顯得婀娜多姿，嫵媚動人。
而那副有如老處女的黑框眼鏡，昨天早就被她淘汰到垃圾桶去了。
像是走在雲端的她，不由自主的笑著。半夜花了三個小時，不斷的穿了又脫，脫了又穿，弄到兩點才睡的實驗結果，讓她滿意極了！
待會兒公司的人看到，不知道會做何反應……
啊！毀了！今天早上有個很重要的會議，她這個做記錄的人居然還在這裡漫步！
當下她顧不得形象，抓起裙子就往前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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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齊氏廣告公司會議室裡幾乎坐滿了人，包括視覺效果、創意、行銷、媒體廣宣、軟體規畫等等部門的主管，全都到齊了。
連一向只做關鍵性決定的齊振先都列席在場，他就坐在斐曄冬左前方的位置，聽取他站在投影螢幕前所做的簡報。
「這幾年台灣人在旅遊上的消費總額年年長紅，讓國際上的許多航空公司紛紛到台灣來設點……」
會議室內，每個人的眼睛藉由powerpoint欣賞一幕幕精彩的資料影片，余了斐曄冬清晰、磁性的男音迴盪在室內外，與會人士一片鴉雀無聲。
「啪啦……砰！」霎時一陣雜亂的聲響，吸引了每個人的注意力，有文件撒落聲，有跌摔的落地聲。
於是，大家同時轉頭向後看－－
咦，沒人呀？
過了十秒鐘，才看見一個清新脫俗的時尚美女，胸前抱著一堆筆記本、文件，慢慢的從桌底下爬起來。
蘇杏瓔滿臉通紅，帶著抱歉加歉疚以及拚命的糗笑，點得頭都快斷了。
「對不起、對不起！」
一時間，室內還是鴉雀無聲。
每個人都把眼睛跟嘴巴開到了極限，一動也不動的，好像在玩一二三木頭人。
結果由晉敏首先傳出類似見鬼了的抖音，「杏－－瓔？！」
齊振先開口問：「這位小姐，妳找誰？」他不記得公司裡有這號美女呀？
「老爸，她是阿冬的秘書啦！」齊迅說完後，自己也不太確定。真的是她嗎？
「她是我的秘書？！」斐曄冬嘴裡喃喃吐出這些話時，神情倒很像是得了癡呆症似的驚訝。
「妳是杏瓔對吧？」齊迅帶著興奮的口氣，大聲的提出確認。
急性子的晉敏再也忍不住，跨出飛也似的大步，衝到蘇杏瓔面前，先揉揉自己的眼睛，然後用力抓著她的手臂使勁的搖。
「杏瓔，才一個晚上妳就變了！而且還變得這麼……那個……妳是怎麼變的？真是美極了。」
「敏兒，別鬧了啦！」
蘇杏瓔的臉一下紅得跟熟透了的蘋果一樣。以前她從不曾想過，也不敢想，因為打死她也不會相信，自己的改變，竟讓大家有如此這般的反應。
在眾目睽睽之下，她真恨不得地上有個很大的洞，可以讓她往裡頭跳。
「水喔！杏瓔。」
齊迅帶頭一陣鼓掌聲，隨後大家也相繼的鼓掌，還夾雜著陣陣口哨聲，這種聲勢跟氣氛好像蘇杏瓔得了奧斯卡女主角似的，讓人無法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開會被中斷，很意外的，老闆齊振先並未出面阻止，只是面帶微笑的抽著他的煙斗。其實大家鬧得這麼開心，這麼的精力旺盛，也顯示了公司潛在的生命力與戰鬥力。
身為一個廣告人，他很明白，他們的工作內容和性質並不像一般的企業體系，規矩必須定得死死的，然後把員工拘束在裡面，綁手綁腳的像傀儡一樣操縱著。
他必須給他的員工無拘束的感覺，因為做創意發想工作的人，大都不會按牌理出牌，若是給予太多的規則及限制，則恐怕難有優秀的作品脫穎而出。
斐曄冬自從蘇杏瓔從桌底冒出來，讓他看得心跳加速，差點沒休克掉後，就一直像個呆子一樣的杵在原地，直到齊迅狠狠踢了他的腳，他才如夢似的醒來。
直到現在，他還是很難把目光從杏瓔身上移開，他努力的整理思緒，讓自己盡快恢復鎮定。
「杏瓔，妳坐到前面來，漏聽的部分，叫敏兒告訴妳。」
他的口氣變得有點溫柔，不再像以往那樣的嚴肅。
「喔，好。」她順從的答應，筆直的朝他方向走去。
這時斐曄冬仍是看得目不轉睛、心跳加速，全身有如被電得麻麻的。而其他人的眼光也是一直跟著她，直到她坐定之後，大家才將注意力轉回會議議程上。
「好，我們回到剛剛講的地方。嗯……因為台灣出國旅遊的人口年年增加，所以……嗯那個……吸引了不少國際航空公司到我們這裡設點……」
面對就坐在前方的蘇杏瓔的眼睛，他竟一反常態的結巴起來。
不行！斐曄冬想著，然後拚命的集中精神，一定要很專業的把這個會議進行完畢，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Joe，請開燈。」
室內又是一片漆黑，沒想到一向自信、幽默的斐曄冬得用黑暗來保護自己。
漸漸的，他的聲音已經鎮定許多，儘管如此，他仍能強烈的感受到黑暗中她的眼睛，灼灼的燒得他全身好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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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我真的不相信耶！」斐曄冬用力的朝著車窗外吐出一口煙。
「你不相信什麼？」齊迅坐在駕駛座旁，輕描淡寫的問。
「那個杏瓔居然可以變得這麼、這麼的……」他居然找不出一個形容詞來表達心裡的震撼。
「對你的味，這麼的不可思議對不對？」齊迅順口接道。
「對！再加上一股致命的魔力……不對，你怎麼一口咬定她對我的味？」
「拜託，我們又不是今天才認識的好不好，我哪裡說錯了？看你今天那個樣，像個白癡，還冒出一句：『她是我的秘書嗎？！』口水流了一地，自己部下知道。那模樣跟得知她暗戀你時一臉見鬼的表情真是天差地別，你也太現實了。」
阿迅學得惟妙惟肖，扎扎實實的幫他重溫了一遍惡夢。
斐曄冬知道死黨說的是真話，一時間也找不話來回他，只好專心的開車。
兩人一陣靜默，車行至斑馬線前，紅燈亮了，他將車停下，發呆的看著穿越馬路的行人，當綠燈一亮時，他轉頭看好友。
「阿迅，杏瓔喜歡我、暗戀我對不對？」他想再聽更明確的答案。
這答案會讓他像在茫茫大海漂浮了好久，突然看見一塊浮木，只要抓著它就肯定自己還有一線生機。
「對呀，我是這樣說過……喂，你先開車好不好？後面的車子在按喇叭啦！」齊迅急得滿頭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