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蔚藍
「住口！這沒有你說話的餘地。」
家丁們一擁而上，有的拉住邵飛雨，有的架住凝語。
一時之間，房裡鬧成一團。
邵飛揚還沒走近凝語的房間，便已聽見她那帶著驚懼和痛楚的叫喊。
他心下一驚，急忙衝向她的房裡。一進房，便瞧見兩名家丁架著她，強迫著要帶她走。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邵飛揚大喊，飛奔了過去，將凝語從家丁手中救出，再將她緊緊擁在懷中。
「飛揚，你終於回來了！」凝語緊緊環抱住他，眼淚流得更凶了。
被邵老爺這一嚇，才分開沒多久的兩人，卻覺恍如隔世。
邵飛揚不敢想像，若他回來遲些，他還能見著凝語嗎？他怎麼也沒想到，就在他採取行動時，父親也同樣作出決定，父親甚至連一點時間也不給他，想就這麼硬生生拆散他倆。
「別以為飛揚回來，你就能留下來。」邵老爺不帶一點感情地瞪著凝語。
「爹，這是怎麼回事？」邵飛揚仍是緊抱著她，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
「咱們好歹也是官宦之家，絕不能留下品行操守有問題的人。」邵老爺瞪著兒子，「放開她，她偷了你娘的東西！」
邵飛揚不語，只是凝望著懷中的凝語。
「你相信我嗎？」凝語也不辯駁，她只是睜著坦然清澄的眼回視他。
「我當然相信你。」毫無遲疑，他對她說著信任。
凝語滿足地笑了，那帶淚的如花容顏，綻開一抹好美的笑容。
「飛揚，你別被她騙了，這是從她房中搜出的贓物，還有婢女秋菊可以作證，她確確實實是個賊！」邵老爺失去了冷靜，他急忙道。
「那又如何？我一樣愛她，而且離不開她。」邵飛揚一笑，「更何況，我根本不相信她會下手偷竊。」
「這麼說，你仍然是打定主意非她莫娶？」邵老爺厲聲地問道。
「沒錯。」邵飛揚簡潔有力地回答。
「爹，您就別再為難他們了，好嗎？」邵飛雨急忙在一旁幫腔。
「要我接納她，可以，除非她甘願為妾。」邵老爺堅決地道。
「我不答應！」邵飛揚的堅決不下於父親。「爹，這問題我早就和您談過，這輩子，我的妻子只有凝語一人。」
凝語能感受到他手中傳來的力道，此時她心中百味雜陳。
該怎麼辦呢？她無心使他們父子們形同水火，可是她更不願意離開飛揚，或委身當他的妾。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可以解決嗎？「你到底有沒有腦子？你堂堂一個知府之子，竟如此迷戀一個丫鬟，為了她，你真的願意放棄你所擁有的一切嗎？」邵老爺痛心道。
「是的，我願意。」邵飛揚的眼中閃著堅定。
「你好！你既然如此不珍惜我給你的一切，我留你何用？」邵老爺指著他怒吼道：「你真要娶她，就馬上給我滾出府去！」
「老爺……」
「爹？！」
邵夫人及邵飛雨同時低喊，不明白事情何以轉變到這個地步。
「爹，為什麼您非要如固執不可？難道您真不明白我對凝語是存著什麼樣的感情嗎？您非要奪走我的幸福不可嗎？」邵飛揚強壓下激動的情緒，可是他那雙閃著烈焰的眼卻洩漏了他此刻的心境。
「飛揚，別再說了。」凝語心兒揪痛，不想他再繼續破壞父子間的感情。
「你這般執迷不悟，簡直太丟咱們邵家的臉，我們邵家沒你這樣的子孫，你馬上給我滾！」滿腔的怒火席捲邵老爺的心，他惡狠狠指著兒子吼道。
「爹，這輩子，恐怕您是不會瞭解孩兒的心了。」邵飛揚苦澀一笑，眼裡帶著不捨及愧疚，「孩兒不肖，您的養育之恩，唯有來生再報。」
「不！飛揚，你別走，我願意做你的妾就是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凝語慘白著臉，淚水不斷由眼眶泉湧而出。
「凝語，怎麼到了現在，你還不瞭解我嗎？」邵飛揚緊緊握住她的手，「我愛你，我絕不讓你受任何委屈。」
言下之意，他仍是決定要走。邵夫人急紅了眼，奔過來緊緊拉住兒子。
「飛揚，你別走，我再勸勸你爹，你爹他會答應的。」邵夫人臉色慘白，豆大的淚不斷滑下她的臉龐。
「沒用的。」邵飛揚搖搖頭，輕輕撥開她的手，「娘，我走後，你和爹千萬保重。」
「大哥……」邵飛雨呆住了，眼前這情況教她不知所措，這也是她所不能應付的。
邵飛揚只是深深看了她們一眼，擁著不安及自責的凝語就要離開。
「站住！為了這個身份低下的女人，你真連父子之情都不顧？」邵老爺氣得渾身發抖。
「這是您逼孩兒的，孩兒又何嘗不想侍奉您？」邵飛揚回過頭，直直盯著父親。
「你要是敢踏出這房子一步，你就別再回來！」邵老爺怒不可遏。
「飛揚，你別意氣用事，快向老爺賠個不是，他會原諒你的。」凝語拉拉他的衣袖，眼中淚水始終不斷。
她心裡十分自責，事情會變成這樣，是她始料末及的。
「別說了，咱們走。」邵飛揚隨即擁著她就走。
「大哥！」
「飛揚！」
邵飛雨及邵夫人急忙想喚住他。
「別再叫了！即使他現在回頭，我也不認他這個兒子。」邵老爺打斷她倆的呼喚，狠下心道。
他明知飛揚個性強硬，這一走，是絕不會再回頭；他更知道自己這麼做，將來一定會後悔，可是他就是無法收回已說出口的話。
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邵老爺心裡充滿悔恨，可是這樣的僵局，已無人能解。
邵飛揚邁著不捨的腳步，他也很想回頭，但這一回頭，他便得屈服在父親的權威下。
他不想委屈凝語，唯有離開，才能給她完整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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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大街上，凝語仍頻頻回首，希望邵府會有人來追回邵飛揚。
「別看了，我爹是絕不會派人來追我的。」邵飛揚表面神情自若，可是他的內心卻十分痛苦。
再怎麼說，他仍捨不得離開家人。
「你不該就這麼丟下他們。」凝語低垂著頭，萬分自責。
若不是因為她，這一切不會發生。而他，還是身份尊貴的知府之子。
「相信我，我們會再回來的。」邵飛揚給了她一抹自信的微笑，「倒是我忘了問你，你願意跟我走嗎？」
凝語停下腳步，直直凝望著他，腦中不斷浮現他倆認識後的種種。
「你不後悔？」
「後悔什麼呢？後悔沒早些認識你嗎？」他同樣深深地回視她，眼中依舊寫滿了深情。
「在走之前，我想回家一趟。」對於她的家人，她始終放心不下。
「當然。」邵飛揚牽著她的手，一步步朝冷宅走去。
走了幾條大街，他倆回到冷宅，站在門外。
他們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屋內的一切。
只見凝雪帶著笑，正拿著碗稀飯餵食冷母，而冷母精神看起來還不錯，母女倆有說有笑，氣氛顯得相當融洽。
站了許久，凝語並未見著冷霆軒，心想他可能又出外賣字畫或打雜工去了。
她就這麼定定地看著家人。
許久，她才握著邵飛揚的手。
「咱們走吧！」
「你放心，她們有荊無邁照顧，不會有事的。」邵飛揚握著她的手，一步步走遠。
秋風蕭瑟，寒意一陣陣襲來，凝語不自覺將身子往他身上靠。
邵飛揚察覺她的舉動，改環住她的腰，讓她更靠近自己。
「凝語，未來的日子，怕是要委屈你了。」
「能和你在一起，已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又怎能說是委屈？」她臉上的笑容是那樣滿足、快樂。
「不管未來的路有多難走，只要有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怕。」
「有你這幾句話就夠了。」他環著她的腰，將她擁得更緊。
他相信，今後再無任何人、任何事，能教他倆分開。
迎著風，兩人相偎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街的盡頭。
尾聲
時光荏苒，當邵飛揚帶著凝語踏上歸途，已是一年後的事。
他倆才踏進邵府，便獲得熱烈的歡迎，邵老爺及邵夫人聞訊趕了出來，兩人臉上全是震驚與不置信！他們以為這輩子，是再也見不著他倆。
沒想到才短短一年的時間，他倆便歸來。
而邵飛揚及凝語也同樣沒想到，再次回來，竟會受到如此的歡迎。
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在見著兩位老人家喜極而泣的表情後，才完完全全放下。
邵夫人拉著他倆，迫不及待的將這一年裡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
他們這才知道，原來短短的一年間，事情的轉變竟如此之大。
原來，在他倆離開邵府之後，邵老爺便後悔不已，但礙於面子，始終不願派人尋訪他倆的下落。
而邵飛雨則早在半年前出嫁，而對象，不用說也知道，當然是楚雲。
最讓他倆感到吃驚的消息，便是凝語之妹凝雪，她竟在不久前下嫁荊無邁，這倒是他倆始料未及的大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