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韋伶
一星期後,畢斯塞酒吧。
「我有一肚子的氣沒地方發洩,打一場如何?」厲衛皇啜了一口白蘭地,然後擦拭上唇問著安東尼。
安東尼把一粒核桃丟進嘴巴。「謝啦,我不想當出氣筒。」
「我的情婦跑了,看在老天的分上,她到底還要我怎麼辦?」厲衛皇帶著幾分醉意呻吟,想了想又是大口大口把酒灌進嘴。
突地,他憤而將一張椅子踢得老遠。「我已經盡量去忽視她被擄期間所發生的事,她到底要我怎麼樣?」
「她不要你怎麼辦,所以她含淚走了。」忽視?他不以為然,那種糟蹋人的態度,哪個女人受得了!
「她不會哭。」厲衛皇煩怒地揪起他的衣領。「你知道她是誰嗎?她是阮兮葵,一個淨做些惹我發火事情的可惡女人!」
「是,是,是,我知道,她是可惡的女人嘛。」安東尼不痛不癢地附和,聽了他足足一星期的抱怨,耳朵都快聽爛了。
「你知道什麼?」厲衛皇不高興地皺眉頭。
安東尼若有所思地頷首。「我當然知道,你口口聲聲說不在乎她,可是開口閉口卻又是繞著她打轉,你分明想她嘛,想就去找她嘛,煩不煩啊?」他立刻表現出很煩地抓頭給他看。
上升的羞赧染紅厲衛皇的臉,驟然一拳打在他的腹部。「難不成你要我像個受傷的老狗,夾著尾巴去找她?」
「小人!悶不吭聲就動手打人。」安東尼一臉痛苦地說,頓時像個冤大頭往旁邊閃。「上帝!我只是建議你誠實一點,愛她就去找她,誰要你像條狗?」
「誠實一點?你八成瘋了。」厲衛皇站起來踱步,每經過一張椅子便用腳踢開,不下多久,方圓五尺內的椅子全被他踢光了。
而店裡的客人,早在一星期前,就很聰明也很識趣地遠離這個失戀的不定時炸彈,免得一個不小心被炸到。所以他愛怎麼踢,就讓他怎麼踢。
「你總得設法弄回她,女人不追,怎能到手?」安東尼說。
厲衛皇用力捶打壁爐架,牆上的畫像被震得嗄嗄響。
安東尼見他不發一語,看來還執迷不悟,所以他又補了一句:「收起你的自尊吧,現在五湖區全知道你的女人跑了,不差你情深似海地去找她,雖然跟你的形象有點出入——」
話還在舌尖,安東尼猝然心驚,還沒來得及閉嘴,結結實實一拳即猛攻下來,立時打得他趴倒在桌上,厲衛皇索性朝他屁股補了一腳,直接把他踢出去。
「該死的,你搞什麼?」安東尼沒好氣地轉頭吼叫,卻見厲衛皇帶著原本的那瓶白蘭地,筆直往外走去。「喂,你上哪?」
厲衛皇沒表示,只是舉高手中的酒。
************
三個月後,意大利
萬里無雲,陽光普照,意大利翡冷翠一如平日浪漫而美麗。
一棟豪華別墅中,眼部繞了一圈繃帶的阮兮葵,正因感受溫和的好天氣,而對著藍天大打呵欠。
精神委靡不振的她,最後索性歪頭趴在窗前。「你們饒了我吧,炎炎烈日正好眠,算我求你們,請你們出去。」
凌梵、凌劭、凌婺、凌武、凌禎,她的五位哥哥們聞言對望,無疑的,阮兮葵將他們的出現定位為不速之客,來,就是為了煩她。真傷人哪!
「二妹,我們不來不行,你看你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可是孩子的父親還不知是誰,再不關心你,怎了得?」二哥——凌劭泛起笑,撫著她柔軟的髮絲,以很誠懇的語氣說。
「收回你們的關心吧,你們事實上是想揍對方,別以為我不知道。」關公面前耍大刀,想騙她,再等一百年吧!
凌劭怦然心驚。「怎……怎麼會呢?我們都是斯斯文文的文明人,有話自然是桌上講,怎麼可能動粗呢?」
阮兮葵旋過身,勾起一邊嘴角。「二哥,戲要演得逼真,才有演的價值。都被拆穿了,你何必再裝?」
「哎,就瞞不過你。」凌劭黯然一歎。
「可不是。」她笑得安安靜靜,無意間流露出即將為人母,特有的怡然柔情氣質。
五位兄長一見,心中頓時五味雜陳,百感交集,他們的小女孩長大了,才記得她還跟在他們後面跑,嚷著要嫁給他們呢,怎麼轉個眼,她已經跟了別的男人,懷了孕,最氣的莫過於他們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這等寂寞的心情,誰能瞭解?
大哥拍拍一副快哭出來的凌劭示意他讓開。
「別耍嘴皮子了。二妹,你不說孩子的父親是誰,該不會是想跟上流行,學人家未婚生子吧?」
「有啥辦法?人家不要我了,就算我想結婚,也沒新郎。」她一徑隨便的態度,說得好聽一點是敷衍,難聽一點根本是在愚弄他們。
說起來,她肚子裡的孩子該算是上天送她的禮物,而且是默默無言送了她兩個月之久,所以即使被漢娜由樓上推下,也能安然保住。
而現在他已有五個月的生命了,擁有這樣的寶貝,如果要嫁人,不慎選新郎怎麼行?
結婚?她不急,那天,真讓她正視這問題的時候,再說吧。當然,對方若是厲衛皇,那就再好不過了……
「只要你肯嫁,一句話,我們替你安排。」凌梵打斷她的思緒。
「你們這麼迫不及待想把我攆出去?」一群瘋子,阮兮葵在心裡大翻白眼。「我看你們是吃飽了撐著,不是要打孩子的爸,就是要我嫁掉,恐怕真想結婚的人是你們。」
阮兮葵話一出,凌梵馬上毛髮倒豎,霍然一陣不安,背後四雙狐疑的眼睛,不約而同向他投射過來。
「有道是:吹皺一池春水,表面看來是多管閒事,可設身處地一想,不難揣測得出你們的心境。我說,五位哥哥們,到底是誰想結婚呀?」阮兮葵大亂軍心。
果然,不下幾秒,其他四位哥哥開始異議紛紛。
「想想真像那回事,我們是想揍那男人沒錯,畢竟是他對二妹始亂終棄,帶著一身傷回來,可是嚷著要二妹結婚的,從頭到尾都是大哥一個人。」五哥——凌禎,頗有同感地說。
有答案嘍,阮兮葵狡黠的想,摸著端起桌上的水果茶,清閒地喝著。
「我早就想說了,二妹好好地留在我們身邊有什麼不好,為什麼非急著把她嫁掉?爸都沒說話了,倒是大哥為何如此堅持?」凌劭終於一吐為快,他可愛的妹妹綁在身上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急著嫁掉她。
「我同意,家裡多得是男人,任何一個人站出來都有資格做二妹的丈夫。」凌婺說。
阮兮葵乍聞,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
乖乖,誰說這話都不至於令她吃驚,可是出於她那「人妖」哥哥——凌婺的口中,簡直是在看鬼片,嚇死人!
「你有意見嗎,二妹?」凌婺反應凌厲地盯上她。
阮兮葵嫣然一笑,抹乾嘴角的茶水。「不,我沒意見,只是突然聽見三哥的心聲,太感動了。」她可客氣嘍。
凌婺美美一笑,再把矛頭指向凌梵。
四對一的批鬥大會,如火如荼展開了。
夾著雍容的笑,開闢戰場後的阮兮葵,只是閒閒吃著點心喝著茶,閉著雙眼聽他們爭吵,見他們有降溫的情形,就加點油;見有人讓步了,就推那人一把。
看戲嘛,要懂得享受。
第十章
「於是乎,我看了一下午的戲。」亞諾河畔的小酒吧裡,阮兮葵笑靨如花,愉快地與酒吧女老闆——珍,閒話家常。
「古靈精怪的,我同情你大哥讓你玩弄於股掌之間。」珍恬然一笑,飲酌了手中辣口的紅葡萄酒。
「我可無奈得很,要不是他們成天纏著我,東一句結婚、西一句結婚,我也不會捉弄他們。」千錯萬錯,都不會是她的錯。
「難道你就不怕他們發現?」
「喏、喏、喏,我家男人共同特徵都是人高馬大、英俊瀟灑,但智力卻停留在國中階段,除非我講明,否則他們不會發現。」她以為,家中智力足以匹敵的人,就屬三個月前將她丟回意大利要她待產的凌郡靈了。
「任何人見了尚得畏懼三分的五位黑手黨要員,現在卻被自己的妹妹貶得一文不值,聽了實在令人啼笑皆非。」珍吟吟而笑地說。
「相信我,不要太高估他們。」阮兮葵站得腳發酸,摸了摸吧檯邊的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下。
珍笑著搖頭。「對了,你的眼睛何時康復?現在你是身懷六甲的准母親,沒雙眼睛保護你,實在危險。」
「快了,請放心。」
珍倒了杯果汁給她。「那就好,來,這杯果汁給你,你坐會兒,我去上個洗手間,馬上回來。」
「嗯。」阮兮葵應了聲,纖細的手接過果汁順從的喝了起來。
珍看了她一眼後,含笑地離開。
「我能坐下嗎,小姐?」
一名身材矮胖的男人在珍離開後接近阮兮葵,客氣的語調聽起來挺和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