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溫妮
歐陽時雨好笑地看著她直勾勾望著他的大眼,原本逗弄她的好心情突然消失,起而代之的,是某種想俺住她雙眼的衝動。
她的雙眼明亮,在這光線不足的陽台上,還能顯得熠熠生輝,彷彿在昭告她是個天生的發光體,活該站在陽光下展顯歡笑似的。
雖然她原本清澈的眼神,因方纔的吻變得有些慌亂,但長長的羽睫眨呀眨的,黑玉似的眼珠,仍是直直地看著他,像是不明白地方才對她做了什麼。
被這樣一雙彷彿不知人間疾苦的眼睛注視著,竟讓歐陽時雨覺得痛苦
居然有人可以這麼幸福愉快的平安長大?!
不愉快的想法纏住歐陽時雨的思緒,在他意識到之前,他已伸手覆蓋住任昭晴的眼,遮去她所有的視線。
「你……是前幾天那個車主嗎?」任昭晴問道。原本小心屏住的呼吸,因他的動作而頓時放了開,柔軟的胸部線條,起伏也跟著變大不少。
其實,她先前根本不是有勇氣直視這男人的眼睛,而是她被嚇得忘了移開眼。
雖然任昭晴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遮住她的眼睛,但不可否認,不必直視一個突然吻了她的陌生人,至少可以讓她的心情起伏不那麼大。
歐陽時雨的肌膚熨燙著她的,兩個明明非常陌生的人,此刻卻以一種極為親密的姿態相處著。這樣既陌生卻又異常親密的模樣,令任昭晴有些不習慣。
她略略退開身子,試圖從這團親密的迷霧中走出來,卻發現自己的腰還被他緊緊攬住,不得動彈。
「嗯。」歐陽時雨自我厭惡地看著遮住她眼睛的大手,最後悻悻然地放下手,曾幾何時,他歐陽時雨需要自欺欺人來著?!
「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歐陽先生……謝謝你讓司機送我去醫院。」
那天她也問過司機車主的的事情,但司機卻堅決不肯透露一絲口風,後來雖然從父親那兒知道他叫歐陽時雨,可再多的資訊就不曉得了。
因此,雖然任昭晴有心向他道謝,卻不知道該怎麼找人。
「你知道我的名字?」歐陽時雨眼中閃過一抹難解的目光,像是在評斷任昭晴一言一行的真實性。
他沒忘記,她的父親曾試圖向他借款。
或許,她今晚的出現,並不單純。
「嗯。不過,我也只知道你叫歐陽時雨。本來我想登門道謝,但那位司機大哥說什麼都沒說,所以只好作罷,沒想到今天又讓我們遇上了。」
任昭晴力持鎮定,努力不讓心思飛到剛剛那一吻上,但她的臉還是很不爭氣地紅了起來,幸好陽台上的光線不足,他應該看不見她的表情。
「是這樣嗎?」歐陽時雨突然收緊攬住她的手,轉身將她帶進舞池中。
燈光乍現,任昭晴幾乎被突來的光亮給炫昏了眼。
在光線的照射之下,歐陽時雨一身筆挺的黑色燕尾服,與她純白的小洋裝形成截然的對比,卻又完美的相互呼應。
他半長的發依然服貼地梳起,一點也看不出不久前,他曾與另一個女人在幽暗的陽台上親密擁吻。
想到這裡,任昭晴突然覺得有些生氣如果她沒闖入的話,接下來他們又會如何發展?,
「我還以為你是『特地』來找我的。」歐陽時雨看進她的眼底,想從中找出一絲虛偽及造假。
注意力全放在眼前人兒的身上,歐陽時雨沒意識到自己的一舉一動,全入了在一旁觀望許久的任維遠眼底。
此刻,任維遠正露出滿意的微笑。剛剛他還想說,小晴到底在陽台遇上了什麼人,正想去陽台看看狀況,沒想到歐陽時雨已摟著小晴共舞。
看樣子,他得到借金的可能性是越來越高了。
「我事前並不知道你會來參加這場舞會。」任昭晴抗議著。她又沒有未——先知的能力,怎麼可能預測到他會出現?!
「難道……如果你知道我會來的話,你就不會出席了?」歐陽時雨好整以暇地問道。不可否認,站在燈光下的她,搶眼極了。
及膝的白色雪紡紗洋裝,恰恰好遮去了她膝上的傷痕,卻又不失她年輕、活潑的本質,像只可愛的小仙子般,吸引了不少男人驚艷的目光。
此刻的她正嘟著小嘴,似乎為了他的話而不開心。
「我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
任昭晴氣呼呼地別過頭,像是報復般,腳下的舞步連連跳錯好幾拍,以她腳下足足有三寸高的鞋跟,硬生生踩了他好幾下。
歐陽時雨卻仍是一臉的泰然自若,反倒是踩人的那個人,自己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悶悶地道歉——
「對不起啦!我不應該踩你的,可是,你怎麼都不喊痛啊?!」說到後來,任昭晴又忍不住指責起被踩得慘兮兮的他。
被踩了這麼多下,一般人早就發火了,但他都不吭一聲,好像她真的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惡人,被她欺負到只能算他自己倒霉……
任昭晴嘀嘀咕咕地說著,但這些「悄悄話」卻一字不漏地傳進歐陽時雨耳中,逗得他幾乎發噱。非常可愛,有一點小任性,卻還算懂禮貌……這就是正常家庭教養出來的好孩子嗎?
歐陽時雨不發一言,只是定定地看著她繼續自言自語。
真是糟糕,他似乎開始對她起了太多興趣。
歐陽時雨心底雖然這麼想著,但擁著她的手,卻絲毫沒有鬆開的打算……
兩人像是忘了時間般,一曲接著一曲地舞著,直到宣佈舞會的重頭戲「票選舞會皇后」終於上場的喧雜聲,驚醒了兩人,歐陽時雨這才放開她的手——
「你該回到你父親身邊了。」歐陽時雨淡淡地說道。
放開她的手,沒有一絲留戀。反倒任昭晴覺得有些捨不得。
「你怎麼知道是我爹地陪我來的?」任昭晴問道。
她沒說過,不是嗎?!
跟他跳了一晚上的舞,兩人幾乎沒說上幾句話,反倒不如先前在陽台上,雖然黑漆抹烏的,但好歹兩人是在「交談」,而不是她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因為……你爹地已經注意我們很久了。」歐陽時雨朝任維遠的方向指了指,毫不意外地看到任雄遠大吃一驚的模樣。
「爹地?!」任昭晴順勢看過去,果真看到爹地就站在舞會的一隅,但爹地現在的模樣,實在不像他自己先前所說的「找朋友聊天」。
「去吧!」歐陽時雨推推她,催她離去。
「歐陽先生——」任昭晴有些彆扭地開口道。
雖然喊了他一晚的歐陽先生,但說真的,任昭晴到現在還是不習慣這麼喚他。
總覺得……兩人的距離越喊越遠了。
「算了、算了。」看到她一臉的不自在,歐陽時雨揮揮手,要任昭晴別再虐待自己,也別再虐待他了。「不必叫我歐陽先生了,我聽了實在很不舒服。」
「不叫你歐陽先生的話,那我要怎麼叫你?」任昭晴眼巴巴地看著他,彷彿聽他的回答,就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
「隨便你了。」歐陽時雨皺眉。
看到她這麼專注的表情,竟讓他覺得自己看到一隻可愛的小狗狗,讓人不忍心傷害它、讓它失望。
簡直就是見鬼了,他可是歐陽時雨,他會有「不忍心」這種情緒?!
擺擺手,歐陽時雨決定早早甩掉這個,會令他心煩氣躁的禍首。
「那……我就叫你時雨?你叫我昭晴就好了。」開開心心地決定了彼此的稱呼,任昭晴這才不捨地向歐陽時雨道別。
「時雨,我們等一下再見嗎?」她祈盼似的看著他,讓歐陽時雨幾乎說不出一個「不」字。
「再說吧!」
最後,歐陽時雨還是沒有給她正面的答覆。
任昭晴雖然有些失望,但是,今晚的舞會還沒到尾聲,她一定還有機會再見到他的。想到這裡,任昭晴的心情也跟著變好了。
這就樣,任昭晴仍是開開心心地回到父親身邊。
「小晴,歐陽先生有沒有對你說什麼?」任昭晴才剛站定,任維遠便已迫不及待地打探兩人相處的經過。
「沒說什麼啊!」任昭晴搖搖頭,丟出了跟上回相同的答案。今晚的爹地好奇怪喔!上次也是這樣,一直在追問時雨跟她說了什麼。
這教她要怎麼答呢?!
「沒有?!」任雄遠瞪大了眼,對這個答案難以置信。他們兩人跳了一晚的舞,總不可能什麼都沒說吧?!
「我們真的沒說什麼啊。」任昭晴嘟唇,不知自己還能說什麼。「幾乎是我一個人在自說自話,時雨他很少開口。」
任昭晴咬咬唇,瞞住了兩人接吻一事。她都已經是二十歲的成年人了,一個小小的吻,應該不必交代吧?!
「你叫他時雨?」任雄遠非常訝異,才第二次見面的人,居然叫得這麼親密?!在他沒看到的地方,應該是有些什麼事發生了。
「是時雨讓我這麼叫的。」注意到父親打量的眼光,任昭晴急急地辯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