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齊萱
「換句話說,他這次的行動,並非僅僅只是為了要幫程勳的政治生涯鋪路而已。」
「當然不是,憾動許肖明長久以來,不動如山的地位,固然可以為程先生取得嶄露頭角的良機,但他們的目標絕不僅限於此,其中還包含余啟鵬余先生的父親,王志龍生前所受的不實污蔑,舊王朝餘孽參與販毒,所留下的骯髒尾巴等等,駱先生都想藉此了結乾淨。」
「那你會做我的線民,也是刻意的安排嗎?」
「一半算是吧,侯隊長不希望因為跟他的聯絡,而增高我身份提早曝光的危險性,當時駱先生又正致力於事業的全面轉型,所以侯隊長才會讓我自己選擇。看要做誰的線民。巴」為什麼你會挑中我?因為家父和侯叔的關係嗎?」
「一部分是,」他微笑道:「不過最大的決定因素,還是在於有一次我跟駱先生碰面時,發現他桌上有一疊檔案夾,裡面滿滿的儘是你的資料,當時我就想,是什麼樣的女人,可以讓對男女情愛一向顯得古井無波的駱先生動心?從此我便成了你的『虎子』。」
孝安聞言雖滿面排紅,卻仍別開臉去,有些陰鬱不滿的說:「如果他真的在乎我的感受,這一一次為什麼又會狠得下心來傷我的心?」
「因為他如果不如此傷你的心,我就會被迫取你的命。」
「你說什麼?」
「上一次我通知駱先生去幫余啟鵬夫人解圍的事,已經引起施定厚對我的疑心,這次他們索性利用林燕琳想要給你一點顏色瞧瞧的機會,設下陷阱測試我,以便查清楚消息是否真由我這邊洩漏出去。」
「原來通知他的人是你!」孝安驚呼道:「但是如果林燕琳的目標是我,為什麼差點被奪走性命的人是……?」
「林燕琳的目標是你,但被她差遣去策畫行動的施秉宏的目標卻不是,這樣你明白了」你是說施秉宏表面上應付了林燕琳,私底下卻偷偷逞其報復的私慾?難怪跟我糾纏不清的那三名小混混,事後被帶回局裡時,會一問三不知,當時我們就覺得事有蹊蹺,唉,」孝安歎道:「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堅持要他送我回局裡一趟,他也不會被打成重傷了」
「我倒覺得不一定,而且那次的受傷,反而讓林燕琳和施秉宏反目。間接影響到施定厚與林煥祿的關係,施定厚認為駱先生居心叵測,不然不必出手救你,但林煥祿則堅持駱先生是為大局著想,甚至肯定他為保護龍池,受傷期間始終婉拒他們一干人等去採望的『做法』,我想,這跟林燕琳實在太想擄獲駱先生這個獵物有關,只可惜駱先生的心啊,早就全部給了某位女警官羅。」
「虎子!」
「好,」他舉起雙手來做告饒狀說:「言歸正傳,總之他們對駱先生的看法雖然不一樣,想處罰我跟除掉你的心,卻完全相同,所以就想出了一石一鳥之計,要我宰了你。」
「接下來……」孝安推測道:「你應該會馬上跟侯叔聯絡。」」高,」天福對她豎起大拇指。「侯隊長本來的意思是乾脆把所有的來龍去脈都說給你聽算了,或者將計就計,再讓我故意『失手』,順理成章的回復原來的身份。」
孝安立即搖頭說!「那大夥兒長久以來的努力,豈不就會落個功虧一簣的下場,倒不如……」她並沒有把話說完,但從她驟然一亮的眼神,天福知道她已經全都明白了。
「倒不如反將他們一軍,由駱先生出面表示他發現了我是警方臥底的『抓耙仔』,他想親自解決掉我,我拚命『call』你,則是想趁『死前』告訴你一聲,讓你稍微沉寂一陣子,別再成為龍池的首號目標,誰曉得你會突然出現在沙灘上,把我跟駱先生都嚇了一跳。」
「是史佩珍……不!是秦勝暉……」被述霧與哀愁禁錮的腦子一旦活絡過來,孝安便發現自己的心靈運作,竟比任何一個時候,都還要來得更加靈敏、暢通與奔流。「秦勝暉的立場,正好與你完全相反,對不對?」
「對,他是施秉宏最忠心的狗腿,而施秉宏則一心想讓林燕琳對駱先生產生反感,所以才會出此陰招,把你給叫去,後來聽說他不但被勇舅林煥祿給狠狠訓了一頓,大罵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硬要他表示歉意的,出面幫駱先生做不在場證明。」
「現在……最開心的人,一定是林燕琳吧。」孝安低下頭嘟噥著說。」你被侯隊長以近乎『勒令』的方式強迫休假,自己又遠離台北。跑個無影無蹤,雖然也正合侯隊長的心意,讓你暫時不再有生命之虞,但換個角度來說,又何嘗不是剛好滿足了林燕琳的私心。讓她得以完完全全的佔有駱先生,」見孝安臉色發白,天福遂不敢再檀開玩笑,趕緊把話給補全。「的時間。」
「唔,」她獗起嘴來埋怨道:「那還不是一樣!」
「才不一樣哩,『人』跟『時間』哪能相提並論?更何況駱先生的躲功一流,滑溜得像尾捉不住手的魚,林燕琳根本就是在做白費力氣、徒勞無功的事。」
「這些話……」孝安雖甜在心底。表面上卻仍不假以辭色的說:「不是他要你來跟我說的吧?」
「在他的心目中。你的安全最重要,從你升副隊長開始,便不斷的想辦法,或透過我、或透過侯隊長的想要逼你遠離這個案子,但自己同時卻又不由自主的受你吸引,弄得他既甜蜜、又痛苦,而一想到你可能也是如此,他就會給自己再加上一項自責的折磨。這樣的駱先生。你想是會做那種事的人嗎?」
「他……好笨!」無以宣洩對司奇的強烈思念與眷戀,孝安只得繼續埋怨:「明知道為了他,我什麼事都願意配合的。」
「那你還需要對林燕琳酸溜溜的?我看你也挺傻的他。」
「虎子!」
「唉呀,小雨,做個像女人的女人,有什麼不好?況且你這樣牽腸掛肚的,我看在眼底,也才會覺得這一陣子,駱先生沒有為你白吃苦、自受罪。」
「他……?」孝安既想問個明白。又怕問得大多,會再被天福看穿心事的取笑,不禁躊躇起來。
倒是天福聰穎機靈,立刻自動提供情報。「其實我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已,反正他在人前,尤其是在龍他那票人面前,慣例是強顏歡笑,不露一絲破綻的,但是在我藏身他原來往處的這段期間,碰上他剛好回來時,就會發現他經常挑午夜或凌晨的時候洗澡,起先我還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心想那大概是他的習慣吧,直到有一晚我湊巧醒過來,走出房間,無意中撞見正在打開窗戶的他……」
「駱先生?」天福看他打赤膊的上身還佈滿晶瑩的水珠,不禁關心的問道:「你才剛洗過澡,怎麼還把窗戶打開,站在那裡吹風,小心著涼啊。」
「天福,吵醒你了?」
「沒有,我只是想起來倒杯水喝,晚上跟你一起吃的那鍋麻辣火鍋,實在是太辣了。」
「是嗎?」司奇深邃的眼眸再度飄向窗外。「我卻覺得還不夠辣,就像冷水澡也不夠冷一樣,統統沒有辦法麻痺我的神經和感覺。」
「駱先生,這兩天有寒流,今晚山上的氣溫甚至不到十度,你怎麼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萬一前陣子的舊傷復發,豈不枉費雷警官那段時間,對你廢寢忘食的照顧?」
「說出來不怕你笑,有時候我甚至會突發奇想,想像我若再次受傷,或再度病倒,孝安是否就會出現在我的身旁?」
「駱先生……」
「唉,這些瘋言瘋語,你聽過了就算,我想現在孝安一定非常恨我,也好,」他唇邊浮現一抹苦笑,仍舊潮濕的頭髮,則隨著他低頭的動作,垂落下來。「事情越接近尾聲,我就越危險,而她越恨我,離我越遠,就越能保障她的安全,這樣,」他的聲音已低到天福幾乎都怏聽不見了。「很好,她是光,我是影嘛,或者終究還是無緣得聚。」
「就是那個晚上,」天福望著越聽臉色越蒼白的孝安說:「讓我下定決心,決定無論日後會被駱先生、被侯隊長如何痛罵指責,也要找到你,把所有的事情都說給你聽。」
屋外曉色漸明,孝安起身走到窗邊去,學著想像中的司奇推開窗子,深吸一口清晨冷冽的風,再緩緩轉過身來面對天福,神色湛然,雙眸清亮。
「天福,你說你到台中來,是為了幫司奇招兵買馬?」
「對,組織一個『影子軍團』,最近這裡飆車飆得凶,好手一定也比其他縣市多,不過你放心,我找的全是已有駕照的人,而且屆時展開行動,也只有帶頭的我,必須承擔較高的風險。」
「已經找齊你要的人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