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齊萱
在終於被捉到的那一刻,若非警方人員的強力護持,恐怕他早已被群情激憤的村民們給痛毆致死。
那是因為早他一個多小時,在…處溪谷中被尋獲的元妹傷痕纍纍、昏迷不醒,且用不著經醫生證實,明~A.一看即知她曾遭受凌辱的暴行。
由於在找到元妹的當時,兇手仍未被尋獲,所以僅有包括美瑜、碩人在內的五名女眷,伴隨美瑜的村長父親,將奄奄一息的元姝送到車程一個半小時外的醫院去,而開著廂形車的人.赫然是曾揮拳將程勳揍倒在地的廖大哲。
令碩人覺得更加意外的是,開著吉普車於廂形車前做前導的,竟是若非親眼目睹,恐怕就是任由她想破了頭,也想不到會在此地出現的余啟鵬。
而且最先找到元妹的人,便是他跟廖大哲。
對於他的赫然出現,碩人有著太多的疑惑,但在元姝身心受創的時刻,再多的疑問,相形之下,似乎也都變得無關緊要。
直到元姝的外傷經消毒包紮,醫生也宣她已無大礙,只等她自己醒來,再做進一步的治療輔導後,碩人才重新意識到余啟鵬在這裡出現的突兀。
病房內有美瑜守著元姝,其他三位婦人則由廖大哲先進回~.b去了.碩人忖思著不知余啟鵬是否也與他們相偕同行,卻在走出病房後,透過候診室的窗口,瞥見他倚在外頭廊柱上的修長身影。
無論如何,自己總該為昨天晚上至今天凌晨所發生的事,跟他道聲謝吧?
於是碩人便悄悄的來到他的身後,正在為不知如何開:I傷神時,他卻已猛然轉身,並將才抽了一半的煙丟到腳邊去踩熄。
「剛剛大哲走之前,曾跟搜山警員通過電話,他們已經捉到元兇了。」
碩人無語。
「怎麼?捉到逞兇之人的這個消息,似乎引不起你的一絲歡喜?」
「遺憾的事終究已經無法挽回或抹煞,是不是?有沒有捉到他,元妹的身-'均已受到重創。」
「除了可見的外傷,她……」啟鵬流露出關切的神情。
碩人朝剛才在醫生向他們解說傷勢時,並無在場的啟鵬點了下頭,證實了他最不希望成真的猜測。
「畜牲!換做剛剛是我在場的話,絕不會像你那位溫吞的程秘書那樣,只揍他兩拳,就被人給拉開,不打得那個人渣倒地不起。我就不姓余!,,
對了!程勳還在山上呢,本來他是昨晚稍後便要開車下山去的.碰到這種事,把所有的情況都給打亂了。
「程勳會動手就已經夠讓我驚訝的了,跟在我爸爸身邊多年,他應該會是最冷靜的一個人,應該要獨排眾議,堅持由法律——」
「我的天啊!尹碩人,到底是你太天真樂觀,相信法律自會還天底下所有冤屈者一個公道,或者是你把我想得太愚蠢無知,認為我會相信你的官腔說詞?」
「總比你那時時記掛仇恨,動不動就想以私刑解決的扭曲心態健康!』,
啟鵬的雙眼乍然瞇細,表情陰森道:「你知道些什麼?」
回想起程勳才剛起了頭,就被美蝓的呼喚所打斷的解說,碩人即刻別開臉去,有點兒不甘心,卻又不想撒謊,便說:「我什麼都不知道,爸爸不肯說,你也不肯說,我還能夠知道些什麼?」
「其實不論知不知道,與我對你的提議,都沒有太直接的關係;倒是昨晚所發生的那件事,」他頓了一下,似乎在找適當的措詞。「碩人,讓我真切的看到你這多年來的徒勞無功、白費心力。」
他說的話委實太過直接,也太傷人,競讓碩人完全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理會他對她「得寸進尺」的直呼其名。「你說什麼?」
「我說不只你這六年來,包括在你之前,馬嘉竣所謂的種種付出,已經由昨晚那件事證實全是不切實際、一廂情願的幼稚把戲,對於改善整個偏遠地區的環境,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
「你憑什麼這樣說?」
「憑什麼?啟鵬冷哼一聲,像是她問了一個其蠢無比的問題一樣。「憑眼前這個殘酷的事實,憑套用你所做的形容,身心均受重創的……她叫什麼名字?邱無妹,對不對?」
他並沒有給碩人回答的空間,立刻逼近一步說:「我問你,邱家姊弟每天走路上、下學,需要花多久的時間?」
碩人回望著他,冷冷應道:「一個小時,從他們家到學校,必須要翻過一座小山的。」
「如果學校設有宿舍,他們就不必翻山越嶺了,對不對?我再問你,為什麼從事發到現在,不見邱家父母前來探視女兒?」
「元妹的媽媽早就離家出走,不知去向,身為退伍軍人的爸爸叉到山下去工作,每十天半個月才會回一次。」元妹的鐲立乖巧,全村鍺知,說到這,碩人不禁覺得心痛如絞,她才只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孩亍啊!為什麼偏偏會去碰上這種事呢?
「據我所知,這裡平常只有小孩在的家庭並不只邱家一戶,一點碰上事上像昨晚那種喪心病狂的暴徒,誰能救得了這些孩子?你嗎一個甚至沒有教師資格,只空有滿腹熱誠的代課老師。」
「至少他們平時還有我這個代課老師,」碩人再也按捺不住的翊嘴道:「你以為我沒有為他們叫屈過,替他們感到不平過嗎?如果有正式的教師肯來,我這個代課老師又何至於年年都能賴在這裡濫竿充數?」
這次換她沒給啟鵬開口的機會,馬上接下去說:「問題就出在根本沒有人肯來,就算偶爾有具備教師資格的人來好了,卻都若非拿這裡充當回返都市裡去的跳板,便是因『不適任』的理由,而被派過來的。
「你知道什麼叫做不適任教師嗎?就是那些在平地犯了過錯,被貶降到鄉下或離島去的老師,有時我都搞不清楚我們的教育當局想懲罰的對象是誰?到底是做錯事情的大人,還是這群湊巧住在偏遠地區,所以就活該倒楣的孩子?」
說到激動處,碩人甚至渾然不知自己已挪到跟他僅隔數寸的身前。
「而你又有什麼資格來論斷我的付出有沒有效果呢?你什麼力都不曾出過,什麼事都不懂,你只不過是個光靠手下炒作股票,便日進斗金的奸商而已!」
啟鵬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近,近到她幾乎都已經可以感覺到他散發出來的體溫和淡淡的煙味。
「對,我也許真的什麼都不懂,真的什麼力都沒出過,但碩人,你也說對了另一件事,或許還是最最重要的事。那就是我有錢,有足夠幫這群孩子改善環境,或建造宿舍、或開路買車,至少可以不讓昨天那種悲劇再重演的錢。」
碩人瞪大眼睛,忍住手腕被扣住的疼痛問道:「你真的願意捐錢?」
啟鵬的雙眸閃現令人心悸的精光,唇邊則浮現躊躇滿志的笑容。「如果這裡回報予我滿意的條件的話。」
「條件?」碩人的心跳不斷增快,他強烈的男性氣息,也教她再度感到微微的暈眩。「所以你才會碰巧在這裡出現?」
除了不斷加深的笑意,讓人益護膽寒之外,啟鵬什麼也沒有說。
『『什麼樣的條件?」她頓了一下再說:「土地?股票玩厭了,你想牟{炒土地,對不對?」
「錯了,」他用空餘的左手執起她滑膩的下巴,壓低聲音,湊近臘說:「這回猜錯了,碩人,我要此地回報我的,不是土地,是人,是活鹽生的你。」
「你作夢——」
啟鵬的雙唇覆蓋下來,封住了碩人其餘未來得及出口的駁斥,硇最初的驚愕過後,碩人立刻死命的掙扎起來,但他的雙手如鉗,任舅碩人再怎麼出力擺動,依舊掙不出他的掌控。
而就在碩人的忍耐終於達到極限,並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仍可£由活動的右手,除了能夠抵住他堅硬的胸膛,還可以發揮更大的作月時。他卻再度搶先一步鬆開她,並且像是預先就掐準時間似的,擋侶了她用力揮過來,本來是想給他一巴掌的手。
碩人氣急敗壞的抽回手來,並踉蹌的連續倒退好幾步,各式各樣罵人的話在心底轉了又轉。偏偏被他吻得微腫.份外誘人的紅唇因心情太過激動的關係,劇顫了半天,竟然還是連一字半聲都吐不出來。
可惡的是他還故意舔了下上唇道:「夠勁!碩人,但下回我希望你的雙唇能夠如玫瑰般綻放,讓我得以一親芳澤、一償宿願。」
碩人的臉色更加慘白了,幾乎已經不見絲毫血色.於是啟鵬也不再多言,彎下腰去撿起剛才被他踩熄的半截煙蒂後,便朝廊外走去。
但在走了兩步後,卻又轉回頭來說:「對了,碩人.你的價碼當然不僅止於區區數億,如果你肯頭點,不但我剛才說的條件照付.連對馬進興的『關照』,我也願意考慮取消,畢竟,」他朝她眨一下眼,彷彿兩人是打情罵俏慣了的情侶續道:「你才是我理應全神貫注、憐愛有加的對象,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