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賴皮夫君

第6頁 文 / 祁慕

    「唉,世上只有一人有把握救城主,可是……」三大夫歎了口氣。

    「可是如何?把人找來不就得了?你們若不去,我去……」申屠列拍拍胸脯,豪氣萬千的應道。

    「三大夫,」師悖卿一聽連忙抬頭。「您說的可是十多年前歸隱的『仙聲』華懷恩?」這是十幾年前江湖上相當聞名的人物,她自然是知道。

    「是啊!只是她與『鬼氣』閻無命隱居九崇山,只怕請不動啊!」十多年來,上九崇山請命的人不在少數,卻全部無功而返。

    「請不動,綁來不就好了。」申屠列是北方人,較不清楚中原的江湖規矩,再加上他的年紀也算輕,根本不明白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談何容易?光是『鬼氣』那一關就過不去,怎麼請得到『仙聲』呢?」師悖卿並不是滅自己威風,而是江湖上根本無人過得了「鬼氣」那一關。更何況是年輕氣盛的申屠列。只怕他剛踏上九崇山就被踢下來了。

    「豈有此理,學了一身醫術難道不是救人用的?請個大夫還得過五關斬六將嗎?」申屠列完全不明白江湖中人說退隱,便是不再插手江湖上任何事,管他是要殺人還是救人。我才不以理會。」

    「淳,」師悖卿也是很為難,看看申屠列,又看看三大夫,最後視線落在昏迷不醒的兒子身上。

    她何嘗不想試一試,只是九崇山路途遙遠,就算日夜奔波、快馬加鞭來得及趕回來,卻無法保證一定請得到「仙聲」,而且還有「鬼氣」那一關得過,「這實在很難啊!」

    「三大夫,您再想想,除了『仙聲』外!江湖上還有沒有人有辦法救治戢兒?」師悖卿兩眼中透露擔憂。希望還有其他辦法。

    「這……老夫想想。」三大夫撫著斑白的鬍子,開始細想。

    「大嬸,讓我去試一試吧。至少還有一線希望。」申屠列幾乎迫不及待的想衝出去。

    「慢點,先聽三大夫怎麼說。」她很感動申屠列願為兒子辛苦奔波,但她卻不希望因此害他送命,畢竟閻王門的首領武功之高,不是常人所能想像得到的.

    「前一陣子我聽說江湖上出現了一個亦正亦邪的人物,醫術很高明,武功也相當厲害,有不少人猜測此人可能是『仙聲』和鬼氣的徒兒。」三大夫想起了這樣一個人物,還沒說完話便讓申屠列打斷。

    「叫啥名字?住哪兒?我去把他找出來!」他根本沒耐心聽完,直烈的性子在緊要關頭更是鮮明。

    「據說叫鑄月。」

    「鑄月。」

    「住哪兒不清楚。不過此人的脾氣很怪,心情好才肯救人,心情不好,任人怎麼求也沒用,而且此人殺人也是一絕!往往是一劍劈下人的腦袋。」三大夫有些擔心,畢竟這個人似乎也不易請來。

    「然後還告訴別人,那個死人是『罪有應得,死有餘辜』對不對?」申屠列眼睛張大,嘴也笑咧了。

    真是天助他也,前兒日才和戢在城外的樹林遇上,那人的冷漠和最後說的那八個字還更讓人印象深刻。也許鑄月還在兵器城附近。「這麼一來應該就更方便找到人了。

    三大夫和師悖卿一愣,這傢伙怎麼知道?

    「前兒日我和戢巡城時,在城外樹林遇上鑄月,我想。」申屠列看見他們驚訝的面孔,正想進一步提供意見時,師悖卿已衝到房門口,召來附近的兒個僕人。

    「傳令下去。城中所有人即刻在城內、城外方圓五百里,尋找一位名叫鑄月的人。若有發現,立即向我通報。」

    僕人們一接到命令,即刻奔了起來。

    師悖卿站在門口,仰望蒼天,雙手合十,衷心的希望能找到人來治兒子的傷,那麼她便是死,也心甘情願。

    ◇◇◇

    鑄月將曝曬後的藥草逐一分類,輕巧的放人藥袋中。

    原本她是不打算在破廟內多逗留的,但是這附近有一個沼澤地,四周長了不少稀有的藥草,其中有幾樣是師父很喜愛的,所以她便多留了幾日,等藥草干了再準備上路。

    將一切收拾好。她背起藥袋,拿起隨身的寶劍,踏出住了好一陣子的破廟。

    因為她沒有入城的打算,因此穿過樹林後。便沿著城旁的小徑走去。也許是多年的隱居生活讓她不習慣人群。所以每到一個城鎮,除非必要,否則她寧可多花一點時間走遠一點的路程。即使繞這也無妨。

    「嗚,娘喚。」

    不遠處傳來一陣陣稚嫩的女娃哭聲。

    那一聲聲的哭喊像根針似的刺人鑄月的心中。喚起她自己幼年的記憶。每當她哭泣時,總有人溫柔的將她抱進壞中細細的哄著、輕輕的安慰著,然後她就在「這樣的溫柔下」抽一噎,慢慢的停止哭泣,最後甜甜的睡去。

    那細細的哭聲勾起她心底隱藏的溫柔,化去她臉上的寒冰,讓她情不自禁的舉步移向哭泣的來源處。

    不一會兒,她見到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坐在地上嚶嚶的哭泣,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鑄月走了過去,順從腦中那片溫柔的記憶,將女孩摟進懷中,拍拍她,讓她把情緒緩和下來。

    「怎麼啦?為什麼哭呢?」鑄月低柔的聲音像極了一個母親。

    「嗚……找找娘。找……不到」女娃上氣不接下氣、抽抽噎噎的說著,一句話說得七零八落,幾乎要讓人聽不懂。

    「別哭,慢慢說。來,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這小女孩雖然哭得」身汗、涕淚滿面,但錢月抱在懷中卻是心疼無限。

    當年那雙溫柔玉手抱住她時,也是這般心情嗎?

    「戰……步蓮。姊姊,帶我去。娘,好不好?」戰步蓮看著她溫柔的眼神,小小的臉上充滿哀求。

    「好,你娘在哪兒,你知道嗎?」對鑄月來說,這是一種無法拒絕的請求。

    戰步蓮合著眼淚搖搖頭。

    「那你家住哪兒?我先送你回去好嗎?」鑄月知道自己不可能帶著她走,只能送她回家。

    「我家在城前面。姊姊,你先陪我去找娘好不好?我……」才說沒兩句,戰步蓮的呼吸又變得急促,漲紅著臉,眼淚又快要落下來。

    鑄月搖搖頭。「先回去看看,也許你娘在家裡等你回去呢!」

    「真的嗎?」戰步蓮抬起頭,眼中儘是不可思議。

    「走吧。」鑄月將她抱了起來,放棄繞道而行的念頭。

    往回走了一小段路之後,兵器城偌大的城門已轟立在眼前。鑄月抱著戰步蓮毫不猶豫的進人城門,她們才剛走進城內。立即引來許多人的注視,喧鬧的街道慢慢靜了下來,

    城內的人多半是識得戰步蓮的,因此一見她讓個陌生人抱著便訝異的停下手邊的工作,盯著這一大一小猛看,怎知這一看,倒讓鑄月收起溫柔的眼神,再變回冷酷淡然的模樣。

    她終究不愛走進入目之中,縱使原本是柔情萬千的心情也在這一刻化作片片飛雪,再度回到冰冷的外殼下。

    才走兒步,戰步蓮的母親已聞風而至,來到大街上。

    「步蓮……」她以為小孩弄丟了,如今失而復得,教她不禁熱淚盈眶。

    「娘。」戰步蓮原本攀在鑄月肩上的手.在看見母親時,便朝地伸去。

    鑄月蹲了下來,將她放在地上。看著她們母女相互擁抱,她心中的冰雪崩塌了一角。

    「傻孩子,你上哪兒去了?」戰步蓮的母親半責備半憐愛的問。

    戰步蓮說出一切原委,最後指著始終站在她們身後一動也不動的鑄月,以清亮的嗓音說:「是這個姊姊帶我回來的。」

    眾人的眼光再次射向鑄月,其中也包括了戰步蓮的母親,他們心中全有一個共同的疑問——

    眼前這個戴著面具,一身清瘦,又身背藥袋,腰掛寶劍,身著籃灰素色勁裝的是個女人,該不會是小女孩弄了,吧?

    「多謝恩人。」戰步蓮的母親拋開疑慮,拉著女兒跪了下去。管他是男是女,總之,這是她們的恩人。

    鑄月並不在意,反倒在母女兩人跪下時轉身欲離去,反正她把戰步速送回親人身旁,這也就夠了。

    「恩人,還未請教姓名?」戰步蓮的母親抬頭看見她正要離去,步連再度出。

    鑄月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這是她第一次在說出自己的名字時心中猶豫,要告訴她們嗎?也罷,又不是見不得人,殺人時都沒怕過了,現在算是做了件好事。又豈怕別人知曉?

    「鑄月。」她如同往常,冷冷的吐了兩個字,連一絲絲的情感也沒有。

    不過,她沒料到的是.她的名字一出口,整條街上倏地靜得只剩風吹過的聲響,然後在瞬間又騷動起來,甚至有不少人開始蠢蠢欲動,要擋住她的去路。

    怪了,她和兵器城結了何等深仇大恨嗎?竟然所有的人全想擋下她。

    就在她不明所以時,戰步蓮的母親又開口,「恩人,容我求您一件事,請您大發慈悲,救救我們的城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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