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雲出岫
序章
「朔風集團」,以投資金礦起家,而隨時勢所趨,到了第二代,逐漸將整個企業重新整合,轉投資了許多新興的電子科技產業,亦入股航空、觀光及完全不相關的畜牧業。
朔風集團之所以被人津津樂道,不只是它的投資眼光向來極準,還有,是朔風集團的那一家子。
這事要由袁家第二代繼承人說起。
話說袁承中二十六歲那年迎娶了妻子江如虹,而愛妻至深的他發出宏願,要嘛就不生,不然就要生下七個孩子來湊足妻子那個「虹」字。二人在過了三年的逍遙生活後,才決定開始努力生群孩子來玩玩。
原本也相當順利,夫妻二人一年生一個也不嫌累,到了第三年更是一舉得雙子,大大的提升了「進度」;沒想到,卻在最後的第七個孩子上出了差錯。自生完老六後,兩夫妻盼呀盼的,就是等不到最後的一個;一直隔了八年,江如虹才以四十歲的高齡產下第七個孩子。
一看到久候多時的老七,又是個夢想中的女娃,夫妻倆是高興得合不攏嘴,當下決定她的名字要循「原意」,不和她的哥哥們一樣。
原意?
很簡單,這對愛玩的夫妻,除了玩出小生命外,連帶的名字也要玩。原本二人就打算湊齊七彩,所以每人的名字中自然有個顏色,只不過前六個男孩取的是同音字,只有最後一個妹妹,遵循原意,紫字不改,以表特別。
所以,袁家七個孩子,分別是:天、漾晨、引皇、申律、放嵐、流澱以及最小的妹妹,捃紫。
、晨、皇、律、嵐、澱、紫,果然是虹。
而除了年方十六的袁捃紫,其餘的六子都各自在不同的領域中闖出名號,更添袁氏的光彩。
朔風集團,更是令人傾慕了。
第一章
朔風集團三十五樓總裁室
「大哥,我在這裡說了這麼久,你也回句話嘛!」
袁放嵐頹然的往沙發上一坐,即使他有著滿腹的委屈,也不敢在大哥面前太過放肆。
正批著文件的袁天連頭也沒抬,只當他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不過事實上也是,袁放嵐在這喊了大半天,全是一些無意義的話,也難怪袁天不理他了。
「大哥……」得不到回應的袁放嵐真是欲哭無淚。
為什麼、為什麼每次兄弟有難,頭一個遭殃的就是他呢?
自己既不是老大,也不是最小的,為什麼老爸、老媽總愛找他出氣?莫非就是因為他脾氣好,人又在台灣?
大哥還住家裡耶,老爸老媽也太捨近求遠了吧!
「大哥,看在我們兄弟一場的份上,你就幫幫我吧!」
袁放嵐想來就覺得冤。爸媽為了小妹以十八的年齡「早婚」而怪罪他們六兄弟,可是他們怎麼不想想,若不是二年前他們自己編了「爸的病只能再拖二年,希望在六十大壽前看到你們進禮堂」的爛謊話,小紫哪會笨笨的隨便在路上找個男人嫁了,旨在完成父親的「遺願」。
再說,當初小紫的事他還是聽三哥引皇說的,怎麼能夠把這筆帳賴在他頭上,他可是最後知道的。
說到底,就是看他好欺負就對了。
「大哥!」見袁天仍是不為所動,袁放嵐重新回到大辦公桌前,決定繼續下一波的「哭訴」行動。
「大哥,當初小紫要結婚,後頭的推手可是你和二哥,結果現在老媽卻來尋我晦氣,我是招誰惹誰呀!你也幫我想想辦法嘛,再讓媽這麼對我精神壓迫下去,我一定會發瘋、要不然就是離家出走。」
袁天終於抬頭了。
「我現在不住家裡,見不到媽的面,你有事自己和她說。」
看著重新埋首文件堆中的人,袁放嵐真想哭。
原來大哥也偷跑了,怪不得找不到人的老媽只好拿他開刀。
「大哥,你這樣太沒義氣了吧!要跑也不先通知我,害我讓媽給逮著了。小紫結婚才一個月,我就聽了一個月的訓。」
袁天看了他一眼,不禁搖頭。
「全部的人都跑了,只有你還呆呆的留在那裡,也難怪媽要挑你了。」
說到這個弟弟,袁天也只能歎氣。袁放嵐的個性向來直接不造作,反應神經之短是無人能比。
其實母親會挑他的原因也是如此,因為六個兒子中,會乖乖聽訓、而且還能有點反應的,可能也只有袁放嵐一人而已。
自己不說,漾晨一定是自頭至尾一語不發,要不然就是直接睡著;而引皇肯定是一個不高興就直接走人,且重點是他人也難找;申律則是會拚命在那兒笑鬧不停,一點也收不到成效;而最小的流澱看來雖然乖巧,實際上則是兄弟中最狡猾的一個。
算來算去,就只剩單純直性子的放嵐了。
母親是個聰明人,當然先挑容易對付的下手。
「你們可以拉著我一塊跑啊!」
袁放嵐覺得自己真可憐,原來他們手足之間的情誼就只有如此而已,大難臨頭果然就「各自飛」了。
袁天不說話。
在母親的震怒下,總是有人要犧牲的,要他怎麼救袁放嵐?
「你在我這裡待了一下午,到底想怎樣?」歎了口氣,袁天妥協了,就怕這個直性子的弟弟不知變通的在自己辦公室吵上三天。
「找你想辦法,我受不了媽每天的電話催魂。」袁放嵐一想到母親這陣子的熱線呼喚,就覺得全身發冷。
母親這次是真的氣得不輕,忙完小紫的婚禮後也沒有再去哪裡玩的打算,就和老爸留在台灣大屋裡,存心和他們六個耗上了。
而有了母親「加盟」的父親更是如虎添翼,連走路都有風了。
面對這等陣仗,不閃人的是笨蛋。
「誰教你有問必答,沉默是不二良方。」袁放嵐向來藏不住話也捺不下性子,怪不得母親如此「偏愛」他。
「她還直接殺來工作室!」他最近的工作成效近乎零,這全仗老媽的定期來訪。
「媽向來不擅長唱獨腳戲,你不理她就沒事了。」
袁天說中事情的重點,袁放嵐就是不夠沉穩,學不來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總是習慣性的與母親一來一往,談得不亦樂乎。
袁放嵐一呆,講到最後,好像變成是他自己的不對。
「可是,老媽要我結婚耶!我如果不說話,她肯定就當我答應了,我才不肯!」
再說,有話不吐不快啊!
「皇、申、澱沒一個留在台灣的,你不會也跟著跑?」
批著文件,袁天勉強撥出三分注意力給他悲情的弟弟。
「我也想啊,可是我最近答應要在『得久藝館』辦展覽,怎麼跑?」袁放嵐哭喪著臉,表明了自己也是萬不得已才會留在台灣。
「你沒救了。」袁天言盡於此。「別在我這兒吵,回你工作室去。」
袁放嵐見他如此,也只能歎氣。
看來,自己是真的逃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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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久藝館」位於台北東區,在藝術界頗富盛名。
館內共分三部分,除了平時固定展出的「選館」與「得館」外,其中的「樓館」則會不定期的邀請當代各界傑出人士舉辦個展,並爭取當期販賣總價的百分之十捐予慈善機構。
而此時在樓館內,五、六個人正忙著將二十來件的雕刻作品定位、整理,準備下星期的「放嵐之刻」個展活動。
宇菁也在這行列中,她是剛畢業的新鮮人,才來得久上班三天。
好不容易準備動作告一段落,大夥兒正忙著核對資料做最後一次檢查時,宇菁卻楞在一件不過三十公分高的石雕前。
「哇!有沒有搞錯,這麼一隻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居然值這麼多錢?」像怕自己看錯似的,宇菁整個人貼近玻璃櫥窗,一個個的數著那成串的零。「不會吧!這麼貴?」
「你也這麼覺得嗎?」一個既哀怨又頗為無奈的男音在她身後響起。「我也覺得這匹馬活似四不像。」
「這是馬?」
宇菁聳聳肩,小腦袋稍稍後移,努力的看著玻璃櫥窗內燈光照射下,那只有四隻腳的動物,而後放棄的搖頭。
「看不出來。」
「沒辦法,原本就是失敗作,我一開始是想刻駱駝的。」後頭的男音更無力了,語氣無奈的讓人想笑。「誰知道駝峰刻差了,只好把它整個打掉換刻馬。」
「你一開始是想刻駱駝?」
宇菁到現在還沒有發現這句話有點問題,雖然心裡有些怪異的感覺,但她決定忽視它。
「拜託,駱駝哪是長這樣!」
「它現在是馬。」男音有絲著急的解釋:「只不過真的是什麼也不像,但是旁人的評價倒是很高,我真是不懂他們的標準在哪裡。」
袁放嵐說到這就想歎氣,現在所謂的藝術評論根本就是……算了!
有時候他真的懷疑那些人是在看作品,還是看他「袁放嵐」這個名字。
「評價很高?從哪裡下評斷的呀?」宇菁挑高了眉,「這也怪不得它的價錢後頭有這麼多零了。」再看了價牌一眼,宇菁忍不住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