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文逸晴
「賤女人!我供你吃、供你住,甚至供你全家吃飯,你敢說對我沒有要求?」
幼小的張芸謙呆住了,她看著母親在自己的面前倒向地面,撞上書櫃的邊緣,一道鮮紅的血注,緩緩地從母親那傲然不屈的眼神旁流下。
母親捂著臉頰,「我知道,我很謝謝你……真的……可是,現在我……我真的也不求別的,只求你讓我完成學業!求求你……」
「哼!」
父親的冷笑聲,在當時的張芸謙耳朵裡,聽起來就像惡魔一樣叫人不寒而慄。
「我去外面找別的女人,就是因為你沒做好一個妻子的本份,你還敢拿這跟我討價還價?」
父親高大的身影逼向母親,張芸謙看著母親像是小老鼠一樣,縮在牆角。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心底打著什麼主意?你想念完書,然後去找工作,自己賺錢,脫離我的控制,對不對?」
母親一語不發,清澈的黑眸裡,滿是五歲的張芸謙無法理解的悲哀。
「告訴你!從那次你懷孕後,我就知道,自己這輩子注定被你毀了。現在,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哼!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想跟我離婚,門都沒有!從現在起,你就給我好好地待在家裡,做好你的總經理夫人,看好孩子……你給我起來!」
父親猛然拉起母親的手臂,像是就連母親退縮的模樣都惹惱了他,「你以為生了一個兒子就算是賠償了我的損失嗎?告訴你,天底下沒這麼便宜的事……」
「啊……不要!」母親哀嚎著,張芸謙也跟著不自覺地流下眼淚。
於是,發生在她眼前,是當時的她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的一幕。
她父親當著五歲的她跟一歲的子謙面前,對母親的哭號聲充耳不聞,撕裂了母親身上的每一件衣服,然後就向那之後的每一天一樣,他只要一想到,就毒打並強暴了一直在哭泣不已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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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跟你談談。」
又過了幾天,她終於見到了望揚,一吃完飯,張芸謙就一臉嚴肅地走進書房。
「嗯!什麼事?」望揚放下手中的筆,合上那都是屍體照片的資料夾,轉過椅子看向張芸謙。
那深沉,卻彷彿在訴說著某些話的黑眸,讓張芸謙的心不受控制的激烈鼓動,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命令自己冷靜。
「我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她的話讓他心一緊。
他真的完全都無法理解,她為何如此痛恨他提出來她明明就需要的各種協助,他想要知道她眼裡那畏懼受傷的神色,是為何存在,更想知道,她那晚的獻身,除了一時的情慾衝動之外,到底有沒有任何意義?
望揚移開眼神,看向窗外一片璀驟的夜景。他扯開領帶,鬆開高級襯衫的扣子,露出健碩性感的胸膛,他那深刻剛毅,卻優雅自在的側面線條,莫名地,讓張芸謙感到渾身緊繃,一股燥熱在身體裡蠢蠢欲動。
「那麼你想怎麼做?」
「對不起!我很感激你的幫助,我也知道你是好心,但是…
「怎樣?」望揚的聲音突然在好近的地方響起,張芸謙猛一睜眼,赫然發現剛才那個還在好幾公尺外的性感胸肌。已經來到她的眼前。
她愕然地抬頭,剛好碰上他正俯下身,意圖明顯的親吻姿勢。
他凝望著她,停在她嘴唇前十公分的地方,深深地凝望著,等待著。
「我……」她的聲音哽在喉嚨間,「我應該要靠自己,我不想依賴你……」
「為什麼不?」
「我們之間所發生的事情是不對的……」
她想說的,是那些事情帶給她的困擾,包括弟弟子謙的出走,可聽在思念她到極點望揚的耳中,卻不是這麼回事。
「是不對……但是我卻寧願不對……」他的眼淺淺地瞇了起來,優雅的長睫毛在那張剛毅的臉龐上,造成了十足性感迷濛的效果。
張芸謙愣愣地看著他,竟不自覺地往前送上自己,—看到她毫無自覺的反應,望揚的眼角飄起淺淺笑意,下一刻,已經毫不客氣地攫住了她那微啟著,十足十是在邀請人來親吻她的紅唇。
就在這瞬間,她的理智跟談判,想要再度獨立的決心,又被她心底那種既畏懼又沉迷的情感席捲了,而當她終於被放開,氣喘吁吁的依偎在他胸前,感覺他如雷般鼓動的心跳,還有那火熱的男性氣息時——
「甜心!我很高興……」
她聽到他低沉、充滿情慾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終於決定接受我們兩人之間的這一切。」
這一切?!她怔仲。
這一切是什麼呢?
他出錢,換來她在床上毫無保留的陪伴嗎?換來她一顆總有一天會被他踩在腳底,碎成片片也在所不惜的心嗎?
她想起之前想跟他談清楚的決心,「我……」
但他沒給她時間多複習心底那濃重的叫人喘不過氣的哀傷,他又把她的話吻進了他的唇舌之中。
「別說了!」
望揚熱情地擁吻著她,這女人真是該死的知道怎麼在男人身上點火。大掌一刻也沒停留地開始剝掉她一件又一件的衣物,在昏暗的燈光下,他熱情如火,彷彿要吞噬她的眸光,狠狠地灼燒著她每一寸裸露的肌膚,沸騰她的血液。
「才幾天……幾天不見而已,你知道我有多麼思念你……」
是呀!
張芸謙閉上眼睛,享受著她無法拒絕,也不願拒絕的動人情慾,他思念著她,思念著她主動交付的身軀。
她又何嘗不想著他,想著他的溫柔,與那略帶霸氣的性感。
談——等等也無妨!
第八章
她錯了!而且大錯特錯!
兩個赤身裸體的人,要談嚴肅的事情,本來就不容易,尤其是當其中的一方,渴望談的是如何離對方遠一點的時候。
所以,張芸謙努力地叫自己忽視他那雄偉身軀對自己的影響力,努力地掙開那自己也留戀不已的大手,拚命地從溫暖性感的大床上坐起身,藉故去倒水喝。
她披著一件他的大襯衫在身上,身影姿態優雅動人,望揚看著她走出房間,任由拉她回床上的慾望,折磨著自己。
可是,他卻沒有料到她——
「我要回去開計程車。」當她倒水回來,順便幫他拎了一罐冰啤酒時,她說。
濃眉一揚,本來要抱向她纖腰的雙手,頓時轉了彎,他將自己撐起來,接過冰啤酒,打開瓶蓋,咕嚕地喝了一口,冰冷的啤酒可以和緩他心底那不知道是情慾殘留的燥熱,還是因為憤怒引起的燥熱。
「你說什麼?為什麼?」他邊抹掉唇邊的啤酒泡沫邊問,「我以為我們已經說好了。」
「我是說,我很抱歉不能接受你的提議,但是……我不想……不想繼續這樣只幫你做一點點事,卻拿太多的報償……你幫我開的那個戶頭裡的錢,我只用了一部份,其他的我要還……」她的眼睛是如此的迷濛,情慾的痕跡閃現在她兩頰的紅暈上。
望揚瞇起眼睛,「你這樣說,是因為我們上床的關係?」
張芸謙一縮,心好像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
他的語氣聽起來,就好像她是個廉價的女人一般,就在她將自己所有的情感都交付出去時,他卻只是輕描淡寫的兩個字——「上床」。
長篇大論在心中想好,為何要開計程車的理由,卻沒得到他問「為什麼」三字的結局,反而得到了傷害。
「不!」她閃開眼神,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被傷到的情緒,言不:由衷的道:「我想過了,只要勤奮一點,我也許可以盡快的把家裡重建起來。」
「那只是個破屋子,幹麼要重建?」望揚又皺眉,可這句話,卻讓張芸謙從剛才那種被刺傷的感覺,瞬間轉化成憤怒,一種渴望捍衛自尊的憤怒。
「那是我的心血,不是破屋子!」忍不住,聲調越揚越高,張芸謙又生氣又沮喪,為什麼他永遠能令她在他面前失控?
怒氣勃發的她雖然很美,但是很難拐上床,望揚又不笨,看著她只披著一件自己的襯衫,舉手投足無不性感的時候。望揚遵從動物本性,只想先安撫她,「好、好!我知道你的意思,要重建還不簡單,要多少錢?」
「錢?重點不是錢。」
「當然!」望揚迅速的妥協,只讓張芸謙更生氣,「你不想幫我開車,那我自己開,可以嗎?」
「事實上,過去幾天你也是自己開的,我做了什麼?除了在這房子裡癡癡的等你外,我什麼也沒做……」
怒吼至此,看到望揚眼中的笑意,她突然發自己剛才那段話太像告白,不行!她深吸一口氣,提醒自己,要理智、要冷靜,她絕對不會重蹈母親的錯誤。
她要靠自己站起來生活下去:
「重點是我要去開計程車,而不是不幫你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