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祁歡
「木頭穩重又老實,絕對比花言巧語的他好上千百倍。」雲開訝異自己居然甘於比做一塊木頭。
齊舞也挺訝異雲開的自我比喻。「依我看,還是他比較好。」齊舞故意氣氣他,誰教他平常趾高氣昂的。
「冥頑不靈。」雲開丟下這句評語。
喝!敢說我冥頑不靈,好,氣,氣,氣,氣死你好了。
「我已經愛上他了。」齊舞胡亂編說一套謊話,雖然對他感覺不錯,但還不至於到愛上的地步。
「真的?」雲開心灰意冷。
齊舞在心裡暗笑,從沒看他對自己這麼緊張過。
「而且,我——」齊舞正在想下一步該編派什麼才好。
「他吻你?還是他對你做了什麼?」雲開緊張地攫住齊舞的肩,審問犯人似地直瞪她。
這個理由好,齊舞不假思索地回答:「對。」齊舞的眼角都快逼出淚來了,她真想捧腹大笑,雲開幹麼這麼認真嘛,等一下她揭穿謊言的時候一定會被他削一頓的。
得到這個答案時,雲開覺得天地彷彿都將棄他而去,他的世界開始混沌迷離,他不敢相信才短短兩個星期而已,齊舞已經是別人的了,太傻了!這丫頭太傻了。她應該是他的,沒錯,她是他的,雲開在內心狂吼,她是他的,他已經決定愛上她了,她不可以愛上別人,不可以。
齊舞覺得原本只是好玩,但隨著脫口而出的回答,她清楚瞧見雲開臉上瞬息萬變的神情,他的面容由懷疑轉為不可置信,現在的他更像是一頭猛獸,正虎視眈眈地審視他的獵物。齊舞有些害怕了。
「雲開。我是——」
開玩笑三個字還來不及說出,她的唇瓣已被緊緊攫住,如此地狂野、如此地渴望,雲開要找尋原本是屬於他的東西。
兩秒鐘的狂蕩,雲開還是被道德理性拉回了正途。
他輕輕放開齊舞,即使強求亦是枉然,他無奈地撇過頭去,悄悄地說聲:「對不起。」
而齊舞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僵直了身體,她忘了閃躲,只是呆呆地任雲開予取予求,她感受到從雲開身體傳來的氣息與體熱,他的胸口不斷喘息著。
直到雲開放了她,齊舞才回過神來,天啊!雲開在幹什麼?她摸摸自己嬌嫩的櫻唇,此刻正微微顫抖著,是一種悸動,是一種突如其來的劇烈起伏,她的心和她的靈魂都被震懾住。
「臭雲開,爛雲開,你——你幹麼啦?吃錯藥啦?」
雖然是滿心的奇妙感覺,但齊舞還是要痛罵雲開一頓,竟然在本姑娘毫無警覺之下,強——強吻了人家,嗚!
人家的初吻。
「你說你愛上何新綸了。」雲開說得字字血淚。
「哪有?」齊舞驚嚇過度,早忘了剛剛說了什麼。
「你說他吻你,還——還——」雲開終究是說不出口。
「我哪有?」齊舞的腦細胞一下子死了好幾萬個,她壓根兒記不起剛剛到底說了什麼。
「你……你為什麼這麼笨呢?」其實雲開本來是要說「你是屬於我的」,但話到了嘴邊卻全走了樣。
「對,我最笨,你最聰明了,所以我只能當你的奴隸,每天做這做那的,還被人嫌棄。」齊舞邊說邊在心裡唾棄他,你才是大白癡咧!
「我說……」雲開多麼想將齊舞一把抱住,緊緊地擁在懷裡,告訴她滿心的愛意。雲開起身向齊舞走來。
齊舞想起雲開剛剛野蠻的行為,讓她不知不覺一直向後退,眼裡儘是敵意。
看雲開愈離愈近,齊舞以光速退到門邊,只消發現任何異狀,拔腿就跑。
「你這個大淫魔,不道歉也就算了,你還想幹啥?
現在還不算晚,我一叫就會有人來喔!「齊舞試圖提醒他千萬別做傻事,這可會身敗名裂的。
雲開依然向前方走去。
齊舞手抓著喇叭鎖,準備隨時走人。
但直到雲開接近她的同時,她才知道,他不是向她走來,而是向門,而這位大小姐又不偏不倚地堵在門前,難怪直覺得人家又心懷不軌。
雲開被研究室裡的空氣凝滯得快要窒息,再不出去呼吸新鮮空氣,難保他不會又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今天的雲開很奇怪喔!說話莫名其妙,而且行為更是可惡,對,怎麼讓他跑了呢?應該要好好教訓一下。
齊舞當下欲踱步出門,但隨即停下了腳步,如果他待會兒獸性大發怎麼辦?好不容易保住清白之身,這一去豈不自投羅網?
齊舞左合計右想想,還是決定跟去瞧瞧,今天的雲開太可疑了,淨說些聽不懂的話,她非去問個明白不可,雖然和他有合約在身,但如果對方是個超級無敵辣手摧花大——大——大色魔,別說是真的有婚約在身,她也決定腳底抹油——快溜!加上現在他去的地方耳目眾多,諒雲開沒這個膽子再動她一根寒毛。
一決定之後,齊舞飛奔而出。
雲開走出了研究室後重整自己的情緒,他的胸口還劇烈震盪著,走著走著,不知不覺走到這棵椰子樹下,這裡還留有齊舞蹂躪過的痕跡,依稀可見到馬蹄形的殘留。
雲開笑笑,記得那天她氣呼呼的樣子,連罵了十幾分鐘,紅粉的雙頰因盛怒而顯得更柔媚,夕陽西下,暖春的空氣和著齊舞嬌喧的身影,他已經愛上這種味道,一種甜甜的滋味佔滿心頭,他不知不覺讓齊舞進駐他的心房。
雲開倚著樹坐下,又是落日。
雲開心想,如果邵奇見到了他這副死樣子,肯定笑得不支倒地,而且將一輩子受他的嘲諷與恥笑,而自己又何嘗不是,一向對女孩心如止水的他竟會栽在這黃毛丫頭身上,現在淨是對她魂縈夢牽。
可是現在想這些又有什麼用呢?一切都太晚了。
齊舞老遠就看到雲開在一棵椰子樹下,而且還不停地拔著周邊的雜草。
這傢伙當真秀逗了,沒事來這邊拔草!?
齊舞亦步亦趨地小心靠近雲開,冷不防地驚呼一聲:「啊——」想嚇嚇他。
但從這位仁兄的反應看來,他還在秀逗當中,壓根兒就沒聽到齊舞的叫喚。
雲開落寞無助地看著遠方,沒有理會身旁的佳人。
齊舞收拾起玩性,第一次看到雲開如此地無神,好像被什麼事壓得快窒息了。她盤坐在他的身旁,輕搖他的手。「你怎麼了?剛剛的事……沒……沒這麼嚴重啦!」雖然齊舞有點委屈,怎麼反倒是讓被害人安慰他呢?不過「大人不記小人過」,這筆帳——等他好一點,正常一點的時候再算。
雲開還是癡癡地望著天邊。
「你不要不說話嘛!是不是論文寫不出來?還是教授罵你?還是——」齊舞極力找出各種理由。
雲開搖頭。
「都不是?那——」齊舞猛敲腦袋,希望能再敲出一些東西來。「那——你生病了,得了不治之症。」齊舞猛一驚,天啊!太可怕了,怎麼辦?對,告訴雲媽媽。
齊舞起身欲尋找公共電話。
雲開瞅著齊舞,不可思議的眼神在她身上流轉。他熟悉的齊舞在他眼前站著,同樣的聲音,同樣蠢得可愛,雖然——他不願再想了。
「我沒有得什麼不治之症。」雲開在齊舞尚未鬧出笑話前制止她。
「真的?」齊舞如釋重負。「我就說嘛!你壯得像條牛似的,怎麼可能得什麼不治之症?」
「別忘了,不治之症是你想出來的。」雲開失笑。
看見雲開淺淺的一笑,齊舞也覺得好開心,這表示他——又恢復正常了。不過,還是得確定一下。「你正常啦?」
「我只是一時迷了心志。」雲開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一時迷了心志,那是說剛剛發生的事要一筆帶過嘍?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齊舞又炮轟連連。「既然知道自己迷了心志,那你總要對你剛剛做的事負責吧!」
今天非要他道歉不可!
負責?為什麼要他負責?難道那個野男人就可以予取予求?
雲開臉又一沉。
齊舞見狀,迅速移動她的臀部,距離五尺才夠安全。
「不道歉就算了,幹麼裝一張殭屍臉,嚇死人啊!」
看他今天情緒不穩,還是改天再算這筆帳好了。
「你走吧!」雲開緩緩道出。
咦!今天這麼早就可以下班啦!才不過傍晚而已。
「可是你還沒吃飯耶!」齊舞對她的工作還是很盡責的。
「我不餓。」
「真的?那我走了?」齊舞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這兩星期以來她都是自己回去的。「我真的走嘍?」她要確定雲開不是隨便說說的。不過,今天待在他身邊還真危險,早走早好,免得慘遭毒手。
雲開也起身陪她走到校門口,替她欄了輛計程車,再不送她走,他又會控制不住自己。
送走了齊舞,雲開再次漫遊在校園裡。
夜幕已悄悄低垂,這將會是漫長的一夜。
齊舞一回到家就看到門上貼了好多小紙條,沒想到這麼多人找她,人緣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