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祁歡
「不否認就是承認嘍!既然承認本姑娘就不為難你,你不用像我一樣特地登門道歉,只消跟我說一聲對——不——起,就可以了。」齊舞說得振振有辭。
不等雲開回答,齊舞又喋喋不休地說著:「其實『對不起』三個字已經很便宜你了,我應該把這件事報告你的家人,讓你也嘗嘗我當初所吃的苦,我可是被削了好幾個小時,相較之下我的方法就顯得人性多了。」
齊舞頓時覺得自己好偉大!
小靜老遠就看到齊舞面對一個人嘀嘀咕咕沒完沒了。雖然身旁的國外來賓聽不懂她的意思,但大概是齊舞的表情太過嚇人,大家紛紛竊竊私語。
「小舞,你在幹麼!大家都在看你呢!」小靜趕緊來提醒正怒火焚身的齊舞。
齊舞這才驚覺自己大過魯莽了,可不能丟臉丟到國外去。
「好吧!暫時放過你,會後你可別溜走了,記得跟我說對不起。」
齊舞走得愈遠音量放得愈大,生怕雲開聽不見似的。
而雲開,從頭到尾他都來不及開口,天啊!齊舞竟然讓這未來的律師苦無開口的機會,真是太傷人了。
運動俱樂部的露天網球場光如白晝,雲開揮舞著手臂,隨著球的方向來回跑動著。
一個小時後,雲開和邵奇坐在鏤花白鐵椅上。快活地享受運動後流汗的舒暢。邵奇輕啜一日運動飲料。今天發表得如何?「
「還不錯。」雲開將額頭上的汗珠拭乾,懶懶地說出。「不過……是有出現一段小插曲。」
「什麼?快說來聽聽。」
「喂,不要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太侮辱人了,我是關心你耶!」
「謝啦!」
「到底是什麼有趣的事?」
「記不記得『齊舞』這丫頭?」
「喔!她呀,當然記得。」邵奇花了兩秒鐘回想。
「她今天竟然也在會場。」
「那……」
「沒錯,她認出來了,也非常生氣,嘰嘰喳喳說了一大堆,不過總而言之就是要我說『對不起』。」
「你說對不起?那可是天下奇聞。」
「不過我倒沒有讓奇聞發生。」事實上,是她讓他沒有開口的機會。
「結果……」
「沒什麼結果,她要我會後去道歉,我才懶得理她,所以我就走了。」雲開自圓其說,反正也沒人知道真正的原因。
「你放她鴿子?」
「從頭到尾我都沒說一句話,當然就沒有答應她什麼,談不上什麼放鴿子。」雲開神色自若,唯獨手心沁出汗珠。
「孔子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已經惹到一個了,恭喜你。「邵奇笑諷。
「嘻……哈啾……一點也不好笑。」和齊舞扯上關係一點也不好笑。
「哈哈……」
「哈啾……哈啾……」天氣轉涼了嗎?好像有點感冒了。雲開揉了揉鼻頭。
殊不知遠在世貿中心的齊舞正狠狠地許下她的諾言。
「小舞,我們回去了啦!再不走就沒有公車了。」小靜拉緊外套,暖冬早晚溫差特別大,白天還大太陽的。
到了晚上可冷得讓人直打哆嗦。
「臭雲開,爛雲開,你這個大騙子,等逮到你,我就要你好看,你對我不仁,休怪我對你無義。」齊舞站在風中,全身顫抖地發誓絕對要報仇。
第四章
齊翔為了早日促成投資案定讞,採取誘惑加收買政策鼓勵寶貝女兒多去雲家走走。
看在小小的獎勵分上,齊舞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在答應的背後還隱藏了一個極大的誘因,那就是「復仇計劃」。
「讓雲開永無寧日」就是齊舞最佳的復仇政策。
打從上次被放鴿子起,齊舞就決定展開她的報仇計劃,早想晚想,左想右想,終於想到了一個絕妙好計,聽說雲開最不喜歡別人嘮嘮叨叨、死纏爛打的,所以,嘻嘻……
「煩死他」!這比揭穿他說謊還要大快人心,而煩死他的最佳方法,當然就是給他三不五時的出現在他面前嘍!
「雲媽媽,今天有假日花市喔!我陪您去逛逛好不好?」齊舞開朗不怕生的個性,早已和雲家上下——除了雲開之外——打成一片,和樂融融。
「好啊!過年也快到了,順便買些應景的花回來妝點妝點。」
「哇!好多人喔!」齊舞望著滿坑滿谷的人興歎。
「小舞,跟緊雲媽媽,小心別走丟了。」
「雲媽媽,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齊舞雖這麼嚷嚷著,還是輕輕拉著雲夫人的衣角,就像三歲孩子一樣。
「小舞。你看這『銀柳』好不好看?」
齊舞豎起大拇指,一副老成的聲音。「這位美麗的小姐很有眼光喔!」
「你這孩子,就是有辦法逗我笑。」
「你的歡樂就是我最大的成就,哇哈哈!」齊舞改編一小段廣告詞。
「小舞,你有沒有喜歡的花?雲媽媽買給你。」
「真的?」齊舞的眼睛倏地變成水汪汪狀。
「有沒有呢?」
「當然有,你看就是那盆。」齊舞遙指遠方一株盛開的跳舞蘭。
「跳舞蘭嗎?」
「嗯!」
「很像你。」
「啊?」
「跳舞蘭它的花就像一隻隻快樂的小蝴蝶,很像你的個性,『輕盈活潑,有青春氣息與活力』。」
「雲媽媽也懂花語?」
「一點點粗淺的認識,不算很懂。」
「那雲媽媽有沒有特別喜歡的花?」
「……」
「我想百合最適合雲媽媽,那麼高雅、有氣質;也像玫瑰,那麼美麗奪目……不過有刺,所以這個不好;像蘭花,人家說『空谷幽蘭』,嗯!雲媽媽很有那種味道。」齊舞自顧自的說得很高興。
雲夫人失笑。「難怪你這孩子這麼快樂,總是可以自己製造出樂趣來。」雲夫人愈來愈喜歡齊舞了。
快接近過年了,寒流一波接著一波,終於有點冬天的味道。
「小舞,累了嗎?我們去吃午餐。」
「好啊!」
齊舞的手指像溫度感應器一樣,顏色從紅潤的粉嫩色轉為黑紫色,今天實在有點冷,哈啾!
港式飲茶餐館裡的人並不多,大概今天寒流來襲,大家都躲在棉被裡吧!
「小舞,點這些菜夠吃嗎?還需要什麼?」
面對滿桌子的點心、菜餚,怕是多來兩個人都吃不完吧!
「雲媽媽,不用了,已經太多了。」
手捧熱熱的香片,齊舞滿足地感受它的溫度,猛吸一口香氣,讓宜人的氣息沁人心脾。
「如果雲開能像你常常多開口說話就好了。」雲夫人想到有時一天說不到十句話的兒子。
「他在家都不說話的嗎?」簡直就是怪人!
「不是不說,只是很少。」
「他不是校內辯論高手嗎?」
「我想大概就是因為在學校說得太多了,回到家就不想再多說了。」
「好奇怪喔!像我一回到家總是迫不及待要告訴家人今天發生了什麼事,同學怎麼樣?老師又怎麼樣?我爸還老是說我像只鴨子,呱呱呱,說個沒完。」
「要是我有個貼心的女兒就好了。」
「老爸倒希望他生的是兒子,好像我多沒用一樣,未來可是我們女人的世紀,雲媽媽你說是不是?」
「……」雲夫人輕笑,啜一口香片。
「雲媽媽,我替你教訓教訓雲開,他可以不和任何人說話,就是不可以不和父母說話。」這個不孝子!
「怕你會受他的悶氣。」雲夫人可是十分瞭解自己的兒子,他對女孩子向來采悶字訣。
「我?怎麼可能?我才沒那麼容易生氣,何況是他理虧,我只是教他為人子的道理,而且你放心,他不會不理我的。」
齊舞自信滿滿。
陰沉沉的天氣,下午果真如氣象局預測的開始下起滂沱大雨,害得雲開必須留在家裡。
齊舞終於有機會面對這個仇人了。這一個半月來,齊舞幾乎每到星期假日就來雲家報到,雲開不是藉故打球就是同學會,今天,嘿嘿!老天有眼。
雲開坐在客廳裡翻閱近幾期的運動雜誌,看得出來他很無聊,因為運動雜誌已經快被他翻爛了。
「喂!雲開先生,它跟你有仇嗎?」齊舞指指他手中的雜誌。
雲開仔細一看才發現可憐的雜誌快要四分五裂了。
放下雜誌,雲開走近音響挑一張CD播放,音箱喇叭傳送出悠揚的鋼琴演奏聲,重新躺回沙發,合上眼聆聽樂曲,完全不理會坐在面前的可人兒。經過上回的演講事件,雲開重新調整自己的情緒,他一貫的原則,絕不容許有任何人蹄越。
「喂!你怎麼不招呼客人?」齊舞早已看穿他的不理不睬政策,而齊舞也一再實施她的「煩死人」計劃。
雲開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聽說你是一名准律師,辯才無礙,既機智又聰明,凡是聽到你大名的人都豎起大拇指誇個不停,怎麼你在家是這個德行!」
聆聽「似曾相識」樂曲,雲開表面上似乎更沉醉了。但心裡的原則卻又開始動搖,為什麼齊舞開口,他就有股想反激嘲諷的衝動?
齊舞激將不成,好,變一招。靈動的雙眸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