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花暖
「沒有人可以搶走我的恪霄,沒、有、人。」柯心雪滿意的看著對手逐漸虛弱的模樣,她的語氣異發輕柔,手的力道下得更重。
「他……不是妳的。」桑意約幾乎要沒有力氣了,下巴和臉頰傳來的疼痛讓她想要尖叫,可是她竟然冒出這句連自己都沒想到的話。
「不!他是我的!就是我的!」柯心雪像玩具被搶走的小孩,一句話就引起她全然的憤怒和驚慌。
她的雙目充紅,喪失了理智,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消滅眼前這個女人!
沒有她,他們就會永遠留在她身邊。
「他們是我的!都是我的!」柯心雪發了狂似地伸手掐住她的頸子,聲音尖銳而淒厲,刺痛著她的耳膜。
她沒有力氣掙扎了。
就這樣死了,袁格霄會難過嗎?痛苦的閉上眼睛,奇怪的想法自腦海中一閃而逝。
眼前的世界越來越暗……
這次,她覺得有人不停的將她拉入黑暗中。
好難受……
矇矓間,她聽見一陣凌亂且沉重的腳步聲衝了進來。
是誰?是來救她的嗎?她還不想死……耳邊傳來熟悉的怒喝聲,脖子上的壓力突然消失,空氣開始灌入肺中。
然後她手腳的繩索被解開,她獲救了!
意識仍模糊,她卻感覺自己被擁入一個堅實溫暖的懷中。
她睜不開眼睛,也說不出話,喘著氣,除了黑暗,只剩下耳邊傳來熟悉遙遠的聲音,一次又一次焦急的迴盪。
意約,呼吸,冷靜下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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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格霄覺得他的心快融化了。
桑意約清醒後,也不管自己還有一點發燒,便失魂落魄的跑進浴室洗澡,洗了半天,終於被他沒耐心的喊出來,一看到他,她嘴一扁,就開始一直哭、一直哭。
「有……有蟑螂跟蜘蛛……」
她抽抽噎噎講了半天,他只聽懂這幾個字。
「噓,別哭了……沒事了。」被她哭得手足無措,他緊擁著她,拚命想安慰,卻也只會說這幾個字。
看她哭了一陣子,又累極的睡了過去,他才鬆了口氣,拿過乾毛巾,在床畔輕輕的替她擦乾濕發。
看著她淚濕而疲憊的面容,他心裡微微刺痛著。
她嚇壞了。
他也是。
到現在他還不能忘記衝進荒廢的鐵皮屋時看見的情景,她頭髮散亂、四肢被捆綁著,嬌柔的身軀虛弱的倒在地板上,急促的喘息……
他閉了閉眼睛,深呼吸想平撫心臟傳來的抽痛,可是不能……儘管她此刻已經安然無恙的躺在床上,他卻無法抹去內心的恐懼。
該死!她換氣過度的差點死掉,卻居然只會說什麼無關緊要的蟑螂跟蜘蛛。
她差點死掉!他差點失去她!只要再慢一點……只是這樣的念頭閃過他就無法忍受。
袁格霄伸手去觸碰她手腕上被繩子磨出紅腫脫皮的痕跡,發覺自己的手在顫抖。
他真的好害怕會失去她……
手掌輕輕撫過她柔軟的臉頰,她卻像被驚嚇似地驀然睜開眼睛,半晌,看清了是他,才又安心的閉上眼睛。
她惶恐驚懼的舉動讓他心碎,他挪開手掌,不敢再碰她,怕再次驚嚇她,也怕打擾了她難得的睡眠。
他替她擦乾了發,靜靜坐在床畔,出了神似的看著她熟睡的嬌顏,直到袁衛朗進門。
「她還好嗎?」他放輕聲音問。
袁格霄點點頭,看出他有話要說,示意要他先出去,自己則又看了桑意約一眼,才放輕腳步離開房間。
「意約沒事吧?」外頭的谷京也是-臉焦急。
「她被嚇到了,剛哭累已經睡了。」袁格霄簡單說著,掏出煙,燃上,轉向弟弟表情倏然冷峻。「結果?」
「柯心雪的精神狀態不穩定,已經送去醫院了;在梅那八個女孩子都承認了,她們說只是惡作劇,想嚇嚇她。」袁衛朗據實以告。
「嚇她?」袁格霄的口氣冰冷,怒焰在黑眸中閃動。
「主要是因為看不過她搶了柯心雪的未婚夫--也就是你。」袁衛朗並沒有被他的怒氣影響,繼續慢條斯理地說,「她們應該是受了柯心雪的挑撥而強出頭,不過柯心雪的手段的確很高,她們八個人全都否認這件事跟她有關。」
「柯心雪那女人究竟是什麼毛病啊!」谷京很受不了的喊道,「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她到底還要糾纏袁家糾纏到什麼時候。」
谷京到現在都還記得,不知道是不是柯心雪佔有慾太強,她從小就把袁家四兄弟當成自己的所有物,只要有女生對他們有好感或企圖和他們熟悉,很快就會遭到排擠或捉弄。
一直到好幾年後,他們才知道她搞的小把戲,她總是能以自己柔弱美麗的外表和優勢去操控別人的情緒,手法俐落巧妙,最重要的是,責任永遠不會追究到她身上。
就像這次一樣,就算他們知道是她在背後煽動,也找不出證據。
幾年前,她也用過類似的手法傷害袁衛朗當時的女朋友,後來被觀念中只有對錯、沒有男女之分的袁衛朗打了兩巴掌後,就離開了小鎮。
「她那是女王症候群吧!覺得每個人都要拜倒在她腳下,偏偏我們這四個跟她一起長大的,沒一個喜歡她。」袁衛朗不以為然地說著,把話題扯回重點。「大哥,現在警方那邊我們還沒正式報案,你打算怎麼辦?」
袁格霄沒回答,只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抽著煙,袁衛朗見他不說話,兀自繼續。
「要是你決定報案的話,那麼在梅等八個人罪名會成立,可是柯心雪就很難說了。」
「這不是太不公平了嗎?」谷京在一旁忿忿不平。
「有什麼不公平?」袁衛朗輕嗤。「敢做就要敢負責,不供出柯心雪也是她們自己的選擇,而且她們都成年了,傷害了別人,沒有理由逍遙法外。」
「不過……她們還這麼年輕,真的去坐牢,以後會有案底。」谷京雖然因為桑意約受到傷害而感到憤怒,但他認識王在梅她們多年,知道她們其實本性並不壞,只是魯直了一點,容易被人挑撥。
「你這未來律師,怎麼還沒考上就開始講法外留情了?」袁衛朗調侃著,滿不在乎的笑笑,隨即望向自家大哥。號迫件事情不管我說或谷京說都沒用,你跟意約自己看著辦吧!」
袁格霄仍深思著不說話,此時房間裡頭突然傳出一聲短促的驚叫。
一聽出是桑意約的聲音,他冷臉微變,把手指間還燃著的煙拋給谷京,迅速轉身回房。
「哎唷!燙、燙,好燙!」谷京差點被燙到手,拋接半天才把煙拿穩。「幹麼啦?」
「大概是意約作惡夢了。」袁衛朗有趣的看著大哥緊張遠去的背影,勾起了笑容,伸手勒住谷京往房間拖。「睡覺吧!晚上七夕活動才要開始。」
大哥這次真的栽了啊!
第九章
「怎麼了?」
袁格霄一進房,就看見桑意約把自己裹在被單裡縮成一團,他在床畔坐下,輕輕扯了扯被單。
「沒有……」明明話語中的輕顫是那麼明顯,被單下的聲音還是細組否認著。
「妳是不是不舒服?」他蹙起眉,盡量心平氣和的問著。
「不是。」她在被單下搖搖頭。
「作惡夢嗎?」他又問。
這次她卻不回答,像是默認了。
不過袁格霄沒那麼好耐性,打算一路猜她的反應。
畢竟他本身並不是一個枕頭,所以一點也不想跟被單聊天,他伸手拉開被單,準備跟她好好談一談,她卻很快翻過身背向他,可是臉頰上閃著的淚光仍讓他看見了。
「妳又哭了。」低沉的嗓音有些無奈。
「我知道啦!」桑意約賭氣似地回答,稚氣的用掌心偷偷抹去一些淚水。
難道她就喜歡這樣嗎?
她才要入睡,可是恐懼的記憶太鮮明,黑暗裡總有東西偷偷爬上她的腳,她卻動彈不得,趕不走,揮不掉……
她也知道害怕蜘蛛、蟑螂到被驚醒這種事情很蠢,可是她不能控制啊!
討厭的袁格霄,自己要跑進來還那麼不耐煩。她忍不住遷怒。
才想著,手腕突然被一隻溫暖厚實的手掌拉了過去,她心跳驀然漏了拍,紅著臉不敢回頭,只覺得那隻手掌輕輕攤開她的手心,覆了上去,很纏綿的十指交扣。
她的心跳突然變得好快。
她應該把手抽開,可是她不想,那一點點的溫暖平撫了方纔的焦躁不安。
「妳睡吧!我陪妳。」沉默半晌,那低沉的嗓音才輕輕響起,溫柔得一點也不像平常喜歡嘲弄人或罵人的他。
背對著他,桑意約突然覺得喉頭一陣哽咽,眼眶很不爭氣的又紅了。
四周突然變得很安靜,牆上掛鐘的秒針移動時細碎的聲音也變得清晰,被他緊握著的掌心傳來屬於他的溫度。
今天還是七夕。她記起來了,承諾要告訴他答案的日子還沒有過去,雖然他讓她在那裡等了很久很久,讓她詛咒了至少一百次,可他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