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嘉恩
待她轉身離開後,白雲霏將那條沾染上鮮血的繡帕,緊緊握在胸前,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珠緩緩自頰邊滑落。
「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逼我走?我只不過是想待在心愛的人身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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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亦天這幾日來,都待在書房內,只為了要找出爹生前,是否真有為他立下這樁婚約,一點蛛絲馬跡也不能錯過。
放下手中的簿本,伸手揉了揉疲憊不堪的雙眼,斜躺在椅背上,重歎口氣。
突然,一杯溫熱的茶水遞向前來,「少爺,你累了,喝口茶吧!」
斐亦天訝異轉過身,看著站在身旁的白雲霏,「妳什麼時候過來的?」該死,他太過專注,竟完全沒察覺到她的腳步聲。
「才剛來沒多久。」白雲霏淡淡笑著,忍著十指上所傳來的痛楚,將那杯熱茶遞向前。
易彩以針紮在她指頭上的傷口極深,就算已經上過藥,指尖還是不斷傳來陣陣痛楚。
斐亦天伸手接過,「妳怎麼不發個聲,好讓我知道妳過來了?」
白雲霏笑了笑,沒有開口回答,並將雙手置於身後,避免讓他瞧見她十指上的那些傷痕。
斐亦天將溫熱的茶一口口飲盡,原本的疲憊彷彿全退了去。
「對了,好久沒聽妳的琴聲,替我彈首曲子可好?」突然間,他很想聽聽她所彈奏的優美琴音。
白雲霏愣住,隨後點點頭,「我明白了。」
轉身往放在一旁的琴走去,伸出纖纖十指,輕輕撥弄琴弦,立即發出優雅悅耳的天籟之音。
她表面上與平常無異,其實十指指尖早已疼得令她快要落下淚。但只要能讓他高興,無論要她彈多少首曲子,她都肯。
咬著牙,忍著疼,好一會兒之後,她才將這首曲子彈罷。
斐亦天卻微微皺眉。
見狀,白雲霏輕啟纖唇,柔聲低問:「少爺,你怎麼了?」
「也許是我太過疲憊,所以才會覺得妳今天彈的琴音竟不比往常。」斐亦天走向前,輕撫著她那細緻的臉龐。
白雲霏不著痕跡地縮回手,不讓他瞧見手上的傷。「不,少爺說得沒錯,我今兒個的琴藝的確表現不佳。」
「喔,想不到妳竟會這麼說。」斐亦天輕佻眉峰。
在他的印象中,她的琴藝就連他先前特地請來的師傅也比不上。那麼,今兒個的她究竟是怎麼了?
白雲霏垂下眼,沒有回答。
斐亦天見她氣色沒有往常般紅潤,十分不捨,憐惜地以指腹輕撫她的臉,「妳最近可有發生什麼事?」
「少爺怎麼這麼問?」心一驚,白雲霏連忙抬起眼來望著他,還以為他聽到什麼事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妳最近的氣色欠佳,有些擔心,要不要我吩咐廚娘煮些藥膳給妳補身?」
「不了,多謝少爺的好意,我最近只是有些睡眠不足而已,沒事的。」她搖了搖頭,不願他為自己太過費心。
「是嗎?那妳可得多多休息,最近我都會待在書房內查一些事情,所以沒有時間陪著妳,但妳可得好好照顓自己的身子,明白嗎?」他俯身在她額間落下一吻,眼底淨是愛憐。
白雲霏點了點頭,「明白,也請少爺別太勞累。」她什麼都不要,只希望繼續待在他身旁就好。
天老爺……可聽見了她的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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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彩待在廂房內,惡狠狠地瞪向窗外。
「小姐,妳怎麼啦?」一旁的張娥端了杯茶前來。
「哼,那還用說?不就是被那賤奴婢給氣的。」易彩咬著牙,恨意淨在眼底。
「小姐,喝喝茶,消消氣。」張娥討好地說。
「不喝!」易彩手一揮,就將她手上所捧的茶給揮開,茶杯就這麼摔落地面,碎了一地。
張娥心疼地看著那只被摔碎的貴重茶杯,「哎呀,真是可惜,這只茶杯可貴得很。」
「我現在哪還管得著那只茶杯貴不貴,以後我要是成了斐家夫人,要摔幾個都成。」她不屑地說道。
「小姐,妳別發這麼大脾氣。」張娥討好地前去為她捏捏手。
「教我怎能不發脾氣?妳還不快幫忙想個主意,把那賤人給攆出府,要是有她在,我哪有可能嫁給他為妻?」易彩愈想愈氣。
她又不是沒長眼,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斐亦天有多麼喜愛白雲霏,只要那賤奴還待在這府內,斐亦天就不可能會正眼瞧她。
張娥直搖頭,「只要斐亦天在,咱們就拿她沒有辦法。」
「廢話!」易彩用力拍著桌面,「這些話不用妳說我也知道,今兒個就算我拿針扎她,她還是倔得不肯自動離去。」
想不到白雲霏外表看似柔弱,那骨子裡可倔得很,讓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該死,她可得再想些辦法暗中整治她,非要逼得她自個兒主動離去不可。
「小姐,話又說回來了,咱們的行動當真萬無一失?」張娥還是有些擔憂,「再怎麼說,那封信其實是──」
易彩一巴掌打在張娥的臉上。「妳今兒個的話可真多,沒聽過隔牆有耳這句話嗎?要是那件事被人聽見,跑去告訴斐亦天,妳我兩人都得吃不完兜著走。」
張娥連忙點頭直道:「是,小姐說得是,老奴該死、真該打……」還自打嘴巴好幾下。
易彩冷眼看著張娥自打嘴巴,「好了,妳在那邊自個兒猛打也沒用,只要記住,不許再提起那封信的事,明白了嗎?」
「明白,老奴明白。」張娥用力點頭,不敢再提起此事。
「很好,只要一找到機會,就要想辦法將她趕離這裡。」易彩雙手緊握成拳,目露殺意。
打從第一眼看到斐亦天的那刻起,她就知道,自己非他不嫁,而白雲霏對她而言,則是個非除去不可的眼中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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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霏到廚房親自做了些點心,準備拿去給斐亦天品嚐。
不曉得他最近在書房內忙些什麼,常常忘了用膳,讓她見了好心疼。
正當她將親自做的一些點心放在圓盤內,準備離開廚房,前往書房時,卻意外與一人撞上。
「哎喲,是誰不長眼啊?」張娥故意大聲嚷嚷。
白雲霏手中所端的點心就這麼掉落地面,再也沒有辦法拿去給斐亦天品嚐。
她低著頭,看著那些散落一地的點心,難過不已。
「哼,原來是妳這賤丫頭,怎麼?撞到了我,不會道歉嗎?」張娥態度高傲,彷彿是這府內的管事。
白雲霏抬起眼看著盛氣凌人的張娥,悶不吭聲,蹲下身,將散落一地的點心一一撿起。
看來只得重新再做過了。
張娥見她沒答腔,氣得高揚著嗓音,「我在同妳說話,妳是聾了,沒聽見,也啞了不會回話嗎?」
白雲霏撿完了地上的那些點心後,這才當著她的面站起身,緩緩開口,「抱歉,方才是我不好,不該撞到妳。」
不想與張娥起衝突,雖然錯的人不是她,但她還是開口道歉。
張娥聽見她的道歉,滿意一笑,「我看妳啊,最好還是認命點好,我家小姐遲早都會成為斐家夫人。」
白雲霏垂下眼,眼底淨是哀傷。「斐家夫人」這四字……彷彿永遠都與她沾不上邊。
「對了,我家小姐……不,是斐夫人要我吩咐妳,去煮幾道菜來解解饞。」張娥仰高下巴睨著她。
白雲霏擰起眉,「廚娘方才不是已經請人送膳食給易小姐了嗎?」
「喲,聽聽妳這是什麼語氣,是在質問我嗎?」張娥冷眼睨著她,「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有什麼資格說這些話?」
白雲霏咬著下唇,沉默不語。
「我家小姐吃不慣這裡的菜色,又聽說妳的廚藝高超,所以才叫我來吩咐妳,做幾道拿手好菜來嘗嘗味道。」張娥冷笑一聲,「若妳煮得好,以後我家小姐搞不好會讓妳留下。」
白雲霏愈聽愈難過,差點落下淚來。「不好意思,今兒個我身體不適,無法為易小姐烹煮。」
「哼,叫妳煮就煮,管妳身體適不適,再不馬上照著辦,當心我給妳苦頭吃──」話還沒說完,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怒吼聲。
「妳說要給誰苦頭吃啊?」
張娥一聽到那低沉嗓音,可嚇得全身發顫,緩緩轉過身,討好地扯著笑,「沒……沒什麼……」
斐亦天瞇起眼瞪向原本盛氣凌人、如今變得膽小如鼠的張娥,「妳方才說她沒有資格拒絕,非得乖乖聽妳的話去做事?」
張娥一聽,可嚇得慘白老臉,「這……」真是要命,他全聽見了!
斐亦天往張娥的方向邁步逼近,沉著聲音,「我什麼時候說要娶易彩為妻?什麼時候她已經成為斐家夫人了?而妳倒是挺威風的嘛,才來到這裡沒多久,就很會使喚人了,再這樣下去,妳豈不成了這裡的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