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方情濃
「就是那個地方。」富青波肯定櫃腳有問題,富家留下來的記錄中,也提到過曾請人特別在櫃腳處製作暗屜,也許會有所收穫也說不定。
「你是指櫃腳?」』
她點頭。
「可是……它們看起來很單純,應該沒有多餘的地方製作暗屜才對。」瑞德低頭查看造型單薄的櫃腳,不認為有這個可能。
富青波什麼話都懶得說,屈膝一蹲,兩手往書櫃的四隻腳摸去。
瑞德帶著看好戲的心情,雙手抱胸等在一旁,不期然聽見一個令他錯愕的消息。
「找到了。」靠著敏銳的觸覺,摸到一小塊突起,富青波滿意的點點頭,抬頭通知她的僱主。
「真的在櫃腳?」瑞德不可思議地看著她施力拉出一個小抽屜,對於制櫃人的鬼斧神工,佩服得五體投地。
「嗯。」富青波憑藉著優異的方向感,將暗屜整個拆下,拿到燈光下,兩個人同時為書櫃做工之精細而著迷。
小得不能再小的抽屜,只有五公分寬,長度不到三公分,高度更只有兩公分左右,難怪沒有人發現。
「裡面有東西。」富青波從暗屜中拿出一張折疊整齊的泛黃色紙張,小心地打開它。
「看起來年代久遠,你可得小心點。」瑞德吹了個短暫的口哨,對於富青波的佩服,更深一層。
富青波小心翼翼地打開泛黃的紙片,這張紙約莫兩張A4那麼大,感覺上很脆弱,拆開格外不易。
當她好不容易才把紙片完全攤開,又因紙片上的內容愣得不會說話,這是她京城老家的配置!
「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瑞德看不懂中文,但認得出來這不是普通的文件。
「這是我老家的配置圖。」她盡可能冷靜地回復。「我想小偷就是在找這個。」
「你老家的配置圖?」那不是在北京嗎?「小偷要這個幹什麼,尋寶?」
原本瑞德只是開玩笑,沒想到她卻平靜地點頭。
「對,就是尋寶。」
她的回答登時令瑞德的眼珠子瞪大。
「你看這圖上的某一點,作了紅色記號,可能藏有寶藏。」所以對方才會不計代價一定要它。
「原來如此,難怪我一直遭小偷。」瑞德又吹一個口哨。「現在怎麼辦,放著它不管,還是把它鎖進保險箱?」換銀行被搶。
「隨便你,你才是書櫃的主人。」富青波不帶一絲感情地將配置圖交給他,一副與她無關的模樣。
真的與她無關嗎?
瑞德接過配置圖,雙手抱胸打量眼前的東方佳麗,腦中升起問號。
從她對書櫃的依戀看來,她其實很在意老家的一切,只是習慣以慵懶的態度、不在乎的口氣掩飾內心真正的想法。她的內心世界必是充滿矛盾,急於探索,只是礙於前朝遺族的驕傲,迫使她不得表現出來。
啊,好一位神秘的東方佳人,也是最有價值的古董。看來這趟收藏之旅,將會很有意思。
「我有一個提議,不曉得你有沒有興趣?」懶洋洋地一笑,瑞德放餌。
「我不介意你說出來聽聽。」富青波會不會上當還是個未知數,不過至少沒有拒絕。
「我是想,既然這張藏寶圖這麼吸引人,搞不好真的藏著什麼有關於你家的重要寶藏……」
說到此,他頓了一下,企圖引起她更強烈的興趣。
「因此,我建議,我們不妨一起去北京一趟,也許會有什麼驚人的發現也說不定。」
相當惑人的誘餌,尤其他又一直強調「有關她家」,看來不答應他的邀請,好像太說不過去。
「找到寶藏以後呢?菲特爾斯先生。」她懶聲嬌問。「你打算怎麼處理這個『有關我家』的寶藏?」
「看情形。」他不正面回答。「誰曉得那是什麼東西,搞不好又是一張紙而已。」
有道理,畢竟那只是一張配置圖,不代表其中一定藏著寶藏,不宜過早推測。
「好吧。」懶懶地直起身,富青波不甚有力的說道。「就跟你回北京的老家一趟,看看那兒到底藏了什麼寶。」
神秘佳人下了誘餌,帶給僱主新的遊戲契機。
僱主咧嘴一笑,暫時安心下來。先別說遊戲刺不刺激,至少,他不會再遭小偷。
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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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中國的首善之都。
身為中國最重要的城市,古老的北京充滿了一股迷人的魅力。基於中國人的風水觀念,這座城市的建築方位是坐北朝南。因為北為陰面,象徵黑夜、危險、邪惡、死亡、寒冷,艱困,因此所有建築物都朝向南方和太陽。那兒是陽面,象徵白天、生命、希望和溫暖,所以整個城市的建築群方向一致,千百年來,都是如此。
不過,這樣的定律,已悄悄被打破。
由於近年來城市的快速發展,北京不再只是政治中心。隨著西方物質文明的大量引進,現在的北京人已經大幅度改變他們的生活方式。逛街、看電視、上館子吃飯成了北京居民最主要的娛樂,夜夜笙歌的生活,也不再是少數人的夢想,夜裡的PUB,多的是不回家的人。
總而言之,這個城市在改變,至少就瑞德看來,改變的幅度滿大的。
「這個地方又變了。」吹了個短而尖銳的口哨,瑞德亂不正經地評論。
「是啊。」富青波睨了他一眼。「幸好紫禁城還沒搬家,否則還真認不出來。」
「還有萬里長城。」他點頭贊同道。「放輕鬆點,思嘉。從下飛機開始,你就一副緊張的樣子。」
「我沒有緊張。」她繃著臉回嘴,平日慵懶的模樣統統不見。
「你有。」他懶洋洋地反駁。「這裡是你的故鄉,你應該很熟悉才對。」除非是近鄉情怯,否則不該這般緊張。
富青波面無表情地和他一起通關、提領行李,對他的評論不置一言。很遺憾的,她就是近鄉情怯,雖然明知這種情緒不合理,仍然控制不了自己。
直到他們上計程車,她依舊保持同樣的表情。
「你不會是想告訴我,這幾年來,你從沒來過北京?」不怕死地再添一間,他還是收到同樣的冷眼。
「你的話真多,好像九官鳥。」富青波指著路邊一個正在遛鳥的老伯伯,和他手上的鳥籠。
「而你今天的表情真冷,像極了那個小妹妹手上的冰淇淋。」瑞德也不甘示弱地指著車窗外的另一道風景——一個手拿著冰棒,大舔冰淇淋的小女孩。
「今天的天氣很適合吃冰淇淋。」她聳肩。
「也很適合用來討論你有沒有來過北京。」他點頭,就是不肯略過這個話題。
「我來過。」她不怎麼在乎地瞥了他一眼,又轉頭看窗外的風景。
「那你幹麼如此緊張!」他不懂。
「我也不曉得。」她掉過頭,懶懶地回道。「也許回故鄉的感覺,沒有想像中的好。」
揚高的柳眉,慵懶的音調。
前一秒鐘還是繃緊的臉,下一秒鐘又變回他平日熟悉的模樣,看樣子她是放鬆下來了。
「我想我還是比較喜歡你現在這個模樣,我親愛的。」用和她一樣慵懶的說話方式,瑞德撥掉她臉頰邊的頭髮。
「嚴肅的樣子,不適合你。」這是他對她的評語,無聊卻挺管用,至少在到達飯店之前。
一到達飯店辦理CHECKIN,瑞德即原形畢露。
「兩個相連的房間,嗯?」看清楚他所訂的房間,富青波不以為然的拉高聲音。
「沒辦法,我怕死,需要一個保鏢隨時隨地保護我。」他綻開一個微笑,無賴地解釋。
富青波除了抬高一對柳眉,倒是未再抗議,只見瑞德稍稍彈指,便招來一個行李員幫他們提行李,到達二十八樓的房間。
這是間五星級的大飯店,在北京赫赫有名,專門接待一些國內有錢大爺或是外國旅客,一般以商人居多。
行李員提著他們的行李,和他們一起搭電梯到指定的樓層。他們同一時間對著行李車上的行李挑眉,只是理由不同。
行李員正在猜測他們兩個人的關係,瑞德則不明白行李中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黑箱子,富青波則是忙著倒數他們在北京的日子。
總之,各懷心事,就這樣一路來到二十八樓。
「請好好休息。」行李員將他們的行李送到房間,用最親切的態度領走雙倍的小費後即離去,房內立即陷入一片短暫的沉默。
「你覺得我們應該先洗澡呢,還是直接上床?」輕咳了兩聲打發尷尬,瑞德的態度又亂不正經起來。
「隨便。」她的回答也頗為輕佻。「我不知道你的喜好,但我習慣跟乾淨的男人上床,我不喜歡怪味道。」
怪味道,有嗎?他不是才擦過古龍水?
「好吧,那我先去洗澡。」抬高手臂聞聞自己的腋下,他不情願地答應道。
「看你一副不甘心的樣子,我也一起去洗好了,反正有兩間浴室。」聳聳肩,撩撩頭髮,富青波決定自己也該好好清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