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文 / 方伶
「奈,你在想什麼?怎麼一會笑,一會歎氣的?」
奈奈聞聲愣了一下,抬頭就見坐在前座的董瑋婷這會兒背對著擋風玻璃跪在座位上,一臉邪裡賊氣的傾身定定瞅住她。突見她那星爍的瞳眸閃過淘氣的調皮光彩。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在想達克,對不對?」
「大嫂!」奈奈嬌紅了臉,不依羞澀地叫道。
不過此刻卻有個人仿若救星般的喊了一聲,解脫了她的困惑。
「婷婷!」
谷宸奕在瞥見嬌妻如此不要命的動作,嚇得大驚失色的怒吼。連忙騰出一手將她抓回來坐好,另一手還得穩穩的操作方向盤。因為仰德大道是一條發生事故頻繁的危險彎路。
「為什麼不乖乖坐好?如果我突然踩剎車,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險?」
董瑋婷被他罵得委屈,嘟著嘴嗔怒瞪著丈夫。
「哈、哈——媽咪壞壞,被爸比罵罵。」與奈奈同坐在後座的谷敬瑋小手拍著,開心的說著稚氣的話。
「谷敬瑋,你給我差不多一點!」董瑋婷被兒子一笑,毫不客氣的回頭朝他大吼。不過這次她可是乖乖的坐在位子上。
「婷婷,你怎麼總是像個孩子似的愛跟兒子計較!」谷宸奕好笑的輕斥道。
「哼!」董瑋婷不滿的嗤哼一聲。
「媽咪是爸比的小娃娃。」
谷敬瑋一句稚氣的結論,惹得谷宸奕朗聲大笑。
「對!瑋瑋跟媽咪都是爸爸最愛的寶貝娃娃。」
谷宸奕的欣悅附和讓谷敬瑋得意的咯咯笑。奈奈也因他們三人所流露出的溫馨真情而感動、愉悅的笑著。
一路上車內不時傳來嘻嘻哈哈的笑鬧聲,很快地便在一片笑聲中來到富麗堂皇的董家。
當四劍客為首的谷宸奕一手擁抱著兒子,一手攬著愛妻,而身旁又出現近日成為媒體寵兒的褐奈奈出現在宴會大廳時,引來一陣不小的騷動。
高大俊朗的谷宸奕一身剪裁貴雅的黑色禮服更顯他王者的氣勢,而他臂上的谷敬瑋幾乎是父親的翻版裝扮,所不同的是繫在頸間的一隻紅色小蝴蝶結。小小所紀的他完全不怯生於如此盛大的場面,儼然遺傳父親谷宸奕的風範,像極了有禮的小紳士。
董瑋婷一襲典雅大方的墨綠色高腰晚禮服,襯托她白皙透紅的肌膚更迷人,而身旁的褐奈奈則是一款嬌艷的紅色小禮服,腰間繫著黑色綢緞突顯出她的纖腰,合得同樣嬌美優雅的兩人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四個人所構出的畫面吸引住宴會中每個人讚賞的目光,委時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
「啊!你們來了。」一頭白髮卻仍不減銳厲神采的董撫天開心的召喚他們上前。身後則是結髮近四十年的愛妻——戚怡俐及二公子董仲齊。
「爸爸生日快樂!」
「董伯伯生日快樂!」
「好、好、好——董撫天開懷的笑著。
「爺爺!谷敬瑋滑下谷宸奕的懷抱,跳著往董撫天身上攀住。他最喜愛在爺爺園滾滾的肚子上爬來爬去。
「喔,瑋瑋。爺爺秤秤看你有沒有長大?」
「有。我變很大了。」
「真的呀!」
「嗯!可是媽咪還是爸比的小娃娃。剛才媽咪壞壞,被爸比罵哦!」谷敬瑋驕傲又得意的,胖白的小手靠向董撫天的耳際,湊上前很大聲向爺爺打起小報告。
「哦——哦!」董撫天也很配合的佯裝驚訝的叫著。
「谷、敬、瑋!」
不用多想這一聲咬牙切齒的嘶吼,想當然爾是來自不服氣的董瑋婷口中。就見她一臉恨不得把愛扯她後腿的兒子抓過來,痛打他的小屁股一番。
而谷敬瑋則又嚇尖叫地笑著躲進董撫天的懷中。
這一幕母子較勁惹得大家哈哈大笑。戚怡俐則不贊同的斥叱:「瑋婷,你怎麼還像個大孩子似的,一點做媽媽的樣子都沒有!」
「媽——」董瑋婷委屈的嘟起嘴,求救的瞥向丈夫。
「媽,婷婷跟瑋瑋這樣沒代溝的相處,日子才有樂趣哪!」谷宸奕見不了愛妻的委屈,摟著她替她仗義執言一番。
「你呀!就是太寵老婆才會這樣的!」戚怡俐又是一句輕斥,但語氣中則是沒轍的無奈。她丟下這兩夫妻,上前挽住奈奈的手開心的道:「奈奈真是愈來愈漂亮了!好久都沒來給董媽媽瞧瞧,都不知道董媽媽有多想你!時間過得可真快,奈奈都要結婚了,不過對象是達克,可讓我寬心不少。婚禮的事準備的差不多了吧?是不是……」
奈奈笑盈盈的任戚怡俐仔細打量自己,感受她真心的關懷。對於董瑋婷他們趁機跟著董撫天溜掉的「不恥」行為,也只能在心底暗罵他們,努力維持臉上的笑容,獨自面對戚怡俐熱切的關心。
好不容易戚怡俐終於放下她去招呼別的客人。
奈奈站在宴會的角落輕吁一口氣。一杯清涼的橙黃果汁倏地遞上她眼前,身邊則是一陣輕笑的挖苦:「怎麼?受不了我母親的熱情了?」
奈奈一抬頭,映入眼簾的便是董仲齊笑咧了嘴的戲謔模樣。奈奈接過他手中的杯子,道了聲「謝謝」。當下便飲了一口冰涼的新鮮香橙汁。
「不是。你知道我很喜歡董媽媽的。只是她那誇大讚美讓我尷尬罷了。」
「不過你今晚真的很美。」
奈奈受不了的呻吟一聲,「拜託,別又來。」
董仲齊被她的反應逗得輕笑出聲。
奈奈沒轍的搖頭綻出微笑。轉過身看向舞池中正配合現場樂團演奏出優美的旋律,而曼妙起舞的一對對相擁的男男女女。
猛地,奈奈的目光被舞池中央一對外型出眾的男女而吸引住所有的視線。奈奈不自覺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時,感到身體內的血液正被無情的抽乾,手指不自覺的緊捏住杯子。
一直都注視著奈奈的董仲齊,被她那突然刷白臉的駭人表情和眼中濃濃的哀淒神色而怔嚇住。他抽出被奈奈箝緊的水晶杯,順手放回正巧經過的侍者手中的托盤。董仲齊微傾著身,關心看著臉色慘白的奈奈。
「奈奈,怎麼了?為什麼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奈奈猛地一手抓住他的衣袖,聲音像被硬刺哽住般痛苦的哀求:「仲齊哥,帶我離開這裡!」
「到底怎麼了?」他摸不清頭緒又擔憂的追問。
「我——我只想離開。」她快哭出來了。
董仲齊深擰著眉順著方才奈奈所注視的方向看過去,就見谷達克一臉鐵青的站立在舞池中央,隔著對對擁舞的男女怒瞪著他們,而他的身上則有一名嬌媚的女子就像只八爬章魚般死攀住。董仲齊這才終於明白奈奈為何會突然如此情緒失控的原因。
而另一頭的谷達克此刻則恨不得自己的手中有一把劍能刺入董仲齊的心臟。
這三天來他在高雄拚了命的日夜處理公事,為的就是想盡早回到奈奈身邊。他從不知道自己對她的愛戀竟然如此之深,深到連與她分離一天都不能忍愛,而夜晚身邊少了奈奈溫暖的擁抱竟讓他難以成眠,只得藉著工作來打發思念奈奈的漫漫長夜。
今天中午,他還跟奈奈在電話裡開心的聊天,聽著奈奈的撒嬌軟語。他沒有透露今晚他就能回到台北的訊息,他想給她一個驚喜,想知道她是否如他思念她一般的想念著自己。於是他提早到達董家,請求董撫天他們先別告訴奈奈他提早回來的消息。一等奈奈他們到來,他會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然後在宴會中擁她翩翩起舞。昭告所有人她是他的。
可是「驚喜」是什麼?
是看見奈奈和董仲齊兩人站在角落,該死的開心的談笑著!
稍早些時候,他在牌桌室跟幾位商場上的朋友玩牌,一聽見奈奈他位以來的消息,他便找了藉日離開,想飛奔到她身邊。怎知半路上硬是被一句容攔下來寒暄,還把女兒塞進他懷裡起哄要他們共舞。由於是公司的重要客戶,於情於理他都不能把場面弄僵而得罪對方,只得勉強自己跟他女兒跳上一曲子。
雖然只是短暫的幾分鐘,但對達克來說就如同度分如年般的難熬。而身前這名舞伴明顯的愛慕之意和過分貼人的調情手段,實在令他無法忍受。一就在他如此受煎熬的同時,竟讓他不經意目睹奈奈和董仲齊那「和樂」的一幕,頓時教他怒火中燒。
難不成他和奈奈的婚事已定的昭告不夠徹底嗎?不然為何還有那擾人厭的蒼蠅先生和章魚小姐仍不知死活的看著他們?
達克忘了自己還站在舞池中央,身旁有個舞伴笨拙的拉著他擺動,轉圈,一舉步就想朝東奈他們走去,但隨即又被身旁女伴那矯揉做作的聲音攔下,提醒他音樂仍在進行中。
達克皺緊英氣的濃眉看著這女人如此八爪章魚似的貼人架勢,更懊惱自己此刻的處境。無可奈何的勉強穩住舞步跟上旋律。但他的心動員早已飛到奈奈那,焦急不安的又抬頭緊盯向奈奈和董仲齊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