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方蝶心
他的溫柔那樣自然,一時之間,徐雪凝幾乎要忘了他的性情乖張,而以為他是個多情的丈夫。
她怔愣的望著他隨性的笑容,癡迷的忘了一切……
「熱吻表演啊——」
「鬧洞房時間提早了嗎?」揶揄的話不大不小,就讓四周的人都聽見。
「快,今天機會難得,一定要好好捉弄張讓跟嫂夫人。」人群裡,有人慫恿的嚷著。
張讓把她的頭壓向自己的胸前,一派多情的呵護著她,面對大家的慫恿、揶揄,他也不惱不怒,「別欺負我的新娘子,她可是很害羞的。」
大家見新郎十足的保護意味,也不好再捉弄嬌羞的新娘子,當周圍的人帶著祝福的心情離去,徐雪凝還靠在他懷中一時之間回不了神。
闔眼吸取他身上的氣味,他的胸膛溫暖、寬厚,心臟的跳動沉穩、規律,渾身上下富有成熟男人的氣息,如果這就是她今後的避風港,她將完全的信服、依賴。靠在他的懷裡,離家的陌生、惶恐似乎都可以得到撫慰。
「啐——你該不會是真的愛上我了吧?」帶著譏諷意味的冷然話語突然從她頭頂落下。
徐雪凝不可置信的退開他的胸膛,抬頭看著前一秒還深情款款的張讓,此刻已經恢復他生疏的態度,眼裡的輕蔑令人難堪,對她的敵意不減反增。
「雪凝,我忘了告訴你,千萬不可以愛上我,因為這是要付出慘痛的代價的。」他的手指順著她的臉龐輕輕撫下,來到起伏的女性曲線,「愛上我的下場就是把心獻給撒日旦,聽話,千萬別對我癡迷……」他嘴角的笑若隱若現,象徵著茫茫不可知的未來,那樣的無可預測。
別愛上他,別愛上他……
不斷重複的話語在她心中形成警鈴,她驚愕的退開步伐,看著那鬼魅般的笑臉,背脊感到一陣陰寒——
送走了如雲的賓客,她害怕接下來的新婚之夜兩人的獨處。
默不吭聲的張靜始終在一小段距離外瞪視著她,難道這是因為她對哥哥張讓的佔有慾使然嗎?
在侍女的攙扶下,她先行回到三樓,一路上,張靜如刀一般的目光自始至終尾隨著,她的每一步,就像是要上斷頭台般的艱辛。
「少奶奶,需要幫您更衣嗎?」侍女問道。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謝謝。」她勉強扯出一抹微笑。
侍女們依序離去,徐雪凝坐在床沿,心提在半空中七上八下的難受。當張讓走進房裡,她的驚惶更是顯而易見。
朝她露出一記不知所謂何來的嗤笑,張讓走進更衣間換下累贅的禮服,恢復他隨性的打扮,拎著鑰匙走向床沿的徐雪凝。
手掌貼在她臉頰邊側緩緩磨蹭著,「你的期待可能要落空了,今天我還有事。」他的鼻息靠近,「當然,我不會放棄婚姻所賦予我對新娘的權利。」他笑的輕佻,「拜拜,我親愛的新娘。」
在她粉潤的唇上一啄,張讓以器宇軒昂之姿闊步離去,獨留下不明就裡的徐雪凝。
聽見車子駛離的聲響,她不清楚張讓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她不知道他這樣的離去是在表達什麼,惟一可以確認的是,她的確不是個受歡迎的新嫁娘。
原以為他去去就回,徐雪凝靠在床頭癡等著他,誰知一宿過去,人依舊未歸。
天方露白,徐雪凝因為酸疼的頸子而茫然醒來,望著新房裡刺眼的喜字,冰涼的床褥是她的新婚之夜。
她撐起疲憊的身子,走進浴室褪去皺巴巴的禮服,一併洗去綿綿密密的妝,她索性將頭埋進溫熱的水中,讓無助的淚水和在洗澡水裡,無影無蹤。
直到氧氣告罄,她才從水中躥起。
「怎麼?這是歡迎我回來的出水芙蓉嗎?」調侃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她不可置信的回頭看著好整以暇的張讓。
兀自沉溺在自己的思索中,她萬萬沒有預想到他會突然闖入浴室裡,都怪她心神不寧,才會連門被打開了都渾然不覺。
「對不起,我馬上就出去。」她坐在浴缸裡將自己縮成一團,兩頰是窘迫的潮紅。
張讓顯然沒有離去的意思,大大方方的走進浴室,隨手將門落了鎖,便逕自脫起衣裳、解開褲子,完全的展露他精壯的身軀。
見他朝自己走來,徐雪凝進退不得,別過臉躲避著他。
感覺浴缸裡的水位上升了些許,原本寬大的浴缸變得擁擠,因為他龐大的身軀已然坐落在她身旁。
「可以勞煩我美麗的妻子,伺候她玩樂一夜的丈夫洗澡嗎?」他邪笑的臉靠近她,帶著濃烈酒味的氣息拂向她的呼吸。
徐雪凝手足無措,瞬間從水裡起身急欲逃脫。
她的腿還來不及跨離絲毫,張讓便使勁的將她拉下裕缸,緊靠在她身上,語帶威脅的說:「我不喜歡拿喬的妻子。」隨即便狂狷的奪取她的唇,將口中濃醇的酒香霸道的入侵她的檀口。
她的掙扎激出一陣水花,張讓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扣住她手腕的力道不曾鬆懈,甚至在她白皙的肌膚上留下淤痕,他都不在乎。
如同上一次,他又殘忍的在她唇上咬出一個口子,殷紅的鮮血滴落水裡渲染出淡粉紅色……
「不要——」她痛呼。
張讓卻像發狂的野獸,不斷的朝她如脂般的肌膚啃噬著,留下一記記淤紅的咬痕。他不懂憐香惜玉,只想把隱忍多時的怨怒發瀉在她身上。
「求你不要這樣……」她不斷的求饒。
張讓按下按鈕,讓水不斷從水龍頭嘩啦啦的流洩出,發出像瀑布般的聲響,兩側按摩的水流亦同時湧出衝擊著兩人,這樣的水聲掩蓋了她帶著哭意的聲音,也主導了他的狂亂。
「咳——」一陣扭扯,他強勢的佔有她的身體,她疼的僵直身體,不敢再做困獸之鬥,她的眼淚無聲無息的淌下。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如果這是給她的羞辱,那麼她感受到了。
她攢著眉,忍住啜泣,只能默默承受他一次又一次的攻擊,直到她渾身癱軟。
張讓諱莫如深的看著她無助的模樣,攔腰抱起她,走向那一夜冰涼的雙人床,隨手拉起被子掩蓋住她失去童貞的身體。
打開衣櫥拿出浴袍穿上,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點燃香煙看著煙裊然上升。
他低喃,「眉兒,沒有人可以奪取這原該是屬於我們的喜悅,你可否能安息?」他倏地捻息香煙,轉而走向書房。
床上的徐雪凝身心俱疲的嗚咽哭泣,直到昏昏睡去。
「誰?」察覺黑暗中有人走動,徐雪凝不安的問。
「少奶奶,我是小文,少爺要我來看您醒了沒。」一名侍女怯生生的說明來意,「少奶奶,我可以開燈嗎?」
「嗯。」她疲憊的應允。
侍女在黑暗中按下電燈的開關,房內暈黃的燈光亮起。徐雪凝撐著酸疼的身子略微起身,單手摀住胸前下滑的被子。
「少奶奶,你整天沒吃東西,廚房煮了粥,你多少吃一點。」小文將托盤放下,「少奶奶,你身上——」乍見徐雪凝頸肩、唇上的淤痕、傷口,她訝然的說不出話。
「我沒事,」她連忙開口,將被子再往上拉些,企圖遮去張讓粗暴留下的證據,「小文,你幫我拿浴袍來好嗎?」她無意讓人瞧見她如此狼狽的模樣。
小文快步的走向衣櫥,拿出浴袍,仔細的伺候她穿上,「少奶奶,我去拿藥給您擦上。」說完便往外跑去拿棉花棒、藥膏過來,蹲在床治小心翼翼的幫徐雪凝上藥。
「小文,少爺人呢?」
「近中午前就出去了,他交代我每隔一段時間過來看看。」
「老爺沒說什麼吧?」她一整天都沒出現,不知公公會不會責怪她?
「大家一整天都沒到餐廳用餐,只交代我們把餐點送到各自的房裡。」小文鉅細靡遺的說著今天的情況,「聽說靜小姐生病了,二夫人都在照顧她,所以老爺不想太麻煩。」大家都稱董婉為二夫人,因為她為張家生了張靜。
「小妹病了?」
「嗯,我聽廚房的人說靜小姐常常生病,一生病就不喜歡大家靠近她也不吃東西,讓大家束手無策,只有董姨可以在她身邊照料。」
徐雪凝靜靜聆聽,思緒卻想到張讓,她那謎樣的丈夫。
「少奶奶,這些傷都是少爺弄的嗎?」小文純真的表情露出一絲畏懼,「少爺怎麼這樣欺負少奶奶,少奶奶你長的甜美又溫柔,應該好好疼愛的……」她兀自為徐雪凝抱不平。
「他不是存心的。」她也不知道該怎麼為張讓說話,只是不想侍女以為他是個凶殘的主人。
「少奶奶一定很愛少爺。」小文自以為是的解讀徐雪凝話裡的意思,不設防的笑的開懷。
愛?徐雪凝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總之她已經是他的妻子。
「少奶奶,快吃點粥吧!」小文端來溫熱的碗,誠意十足的遞給她。
這是徐雪凝嫁入張家後第一次獲得的友情,她是如此渴切的獲得這一丁點微薄的支持,彷彿這樣她就不會孤獨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