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沈醉
「為什麼要殺她?」清冷的語調由席湛然的唇裡清晰的吐出。
那男子極度驚嚇的瞠目結舌,怎麼也想不透竟然會讓這突然闖出的人主導了最終結果。
見他似是嚇傻了,席湛然的表情由冷轉笑,溫柔的望向愣在他懷裡、有著一張清艷花顏的曲霓裳。
「姑娘,要怎麼處置他?」她是很美,但怎麼也及不過他的雲昭。
凝望著眼前這張俊美無儔的臉,輕偎在他懷中的曲霓裳瞧得發愣,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思緒,微紅著俏顏轉開臉。
「我和他無冤無仇,就放了他吧!」雖說他殺她在先,但他也該是個領命辦事的無辜者。
「好。」移開架在男子頸上的刀,席湛然反手一擲,將刀震成數段,朝男子冷聲命令:「我會記得你這張臉,別再讓我遇上了。」
由鬼門關口撿回一條命,那男子知曉自己遇上了對手,嚇得連頭也不回的奔離這片密林。目送著男子沒命似的逃跑,曲霓裳可悲的替他輕歎後,一抬眼,一隻懸掛於席湛然胸前的金印,醒目的映入她的眼簾。
「你和他冤仇皆無,他何故要殺你?」她這等天姿絕容,那男子竟然色散不動的只想取她性命。
席湛然偷覷了在原地似是無動於衷的柳雲昭一眼,心頭登時失落。他這般大膽的摟住軟玉溫香,她竟不動氣?
「我也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羅剎崗的人,我從來沒有見過他。」輕搖著螓首,曲霓裳也想不透這其中緣由。
可能是她年紀小不懂事,在羅剎崗裡不小心得罪了某些人而不自知,這才引來殺機;又或許他是已故爹爹的仇家。
對曲霓裳的話有些聽而不聞,席湛然心思恍惚的就這麼抱著她發起呆來。
遠遠的,早瞧得瞪大眼的柳雲昭,爐火中燒得一發不可收拾。
他因迫不得已救人而抱住那女子,她可以容忍的諒解;但這一抱就沒完沒了、難捨難棄,她怎麼都難以忍氣。
更何況,他們兩人還有一句沒一句的相互細聲低語,這可惡的席湛然早忘了有她的存在嗎?重重的踱著步來到他們兩人還抱著不放的面前,忍不住滿腹酷勁湧上的柳雲昭,委屈的將粉拳握得好緊。
「姓席的,你還要抱多久?」咬著牙,柳雲昭瞪向他的一雙水眸中充斥著不滿。
席湛然在等了好半天後終究等到她醋勁大發,不過他卻故作很不痛快的放開了勾不起他興趣的曲霓裳。
是她太有度量了,還是她根本就對他不是很在乎?要不怎會他懷抱著這個美若天仙的俏佳人大半天,她這才姍姍來遲的發難。
他在她心中到底佔有多少份量?有他愛她的深嗎?
「你在生氣?」他抬起她似是動氣的臉龐殷切期盼,一雙深如黑潭的眼眸緊緊鎖住她的表情變化。
拍開他抱過其他女人又來碰她的手,柳雲昭發狠的瞪他一眼,咬牙切齒的吼道:「要不我像是在笑嗎?」
太可惡了!是她表現得還不夠明顯,還是這男人根本就被美包給迷死了?
「太好了、太好了!」驀然將她擁在懷裡重重一吻,席湛然一顆險些失落的心終於找了回來。
會動氣表示她在乎他,而且瞧她氣得渾身顫抖的樣子,至少證明她對自己的在意不少於他。
什麼太好了?被他摟在懷裡又親又疼得莫名其妙,柳雲昭積在肚中的妒氣反倒消了大半,對他突然反覆的親呢態度頓感茫然。掙脫他很不情願停止的吻,柳雲昭在他還想乘機繼續之際伸手捂在他的唇上。
「湛然,你這是做什麼?」柳雲昭指了指一旁的曲霓裳,「抱完了她,又來吻我,你這是在作補償嗎?」還是他想來個左擁右抱?
意外的被點到名,看得既臉紅又認真的曲霓裳,十分無辜的愣愣一笑。
「不是補償,是賞賜。」經她一提,席湛然這才想到在場還有一個外人。
「賞賜?」
籠疼的點了下她的俏鼻,席湛然滿心歡喜的撫著她細滑如緞的髮絲。「我抱著其他女人在懷,你會動氣、不滿,不就表示你對我也很在意。」
總算聽明白他話中之意,柳雲昭俏顏倏地一紅,人比花嬌。
眼見這對情人恍若無人般深纏互望,感動不已的曲霓裳在席湛然又想將柳雲昭吻莊時,很不識趣的出聲打擾:
「兩位,容我打個岔。」她很不好意思的彎唇淺笑。
很不甘願的側首,席湛然還是風度十足的回以一笑。「有事嗎?」
『你們來這裡該不會只是為了談情說愛吧!」這裡可是惡名昭彰的羅剎崗,他們該不會不知道吧?
「當然不是。」鬆開環緊住柳雲昭的手臂,席湛然合適自若的改攬上她的肩頭。
瞧他們難分難捨的模樣,曲霓裳打從心底羨慕。突然間,她想起自己還未向救她一命的席湛然道謝。
「小女子曲霓裳,在此先謝過恩公的救命之恩。」她盈盈—揖,絕美的臉上漾起溫婉淺笑。
曲霓裳的甜美,仍讓柳雲昭沒來由的感到威脅,她醋意又起的緊勾著席湛然的腰不放,無言的朝她宣示自己的所有權。
「舉手之勞。」席湛然不想居功的將話題快速轉開。
「我們有事想上羅剎崗一趟,不知姑娘是否方便替我們指個路?」他猜想著,她若不是山賦窩裡的僕婢,便是某個當家的女眷。
「你們上崗有事嗎?」曲霓裳對他們的身份及來意頗為好奇。
鮮少有外人敢赤手空拳、人刺刺的闖入羅剎崗,就連兩年前皇帝欽點的百征將軍也攻不上山,更何況他還帶著一名沒有武功底子的女人同行,一路闖關守衛的崗哨,他們是怎麼辦到的?
「我要向你們大當家的要回一樣東西。」他舉目朝她一望。
「什麼東西?」她愈來愈好奇了。
「齊老爺的一對龍風金鈽。」
***
曲霓裳領著他們走出一片片山林,穿過一條條鋪著碎石的小徑,終於在一棟豪華的宅邸前停住。
守在宅前的兩名山賊在見到曲霓裳後本欲上前,但目光在瞟向她身後的席湛然和柳雲昭後,瞬間嚇得面無血色。
「閃開!」冷冷一喝,沒留意他們驟變的臉色的曲霓裳,一掌拍開擋在門口的山賊後,冷傲的揚首走了進去。
見攔不住人,且被席湛然似笑非笑的眼瞳盯得心裡直發毛的山賊,禁不住打了個冷顫,頭也不回、連滾帶爬的緊急衝進宅裡報訊。
「我身上這毒真的那麼可怕嗎?」柳雲昭很不以為然的問著心情不錯、邊走邊欣賞宅內景致的席湛然;想不到這風聲這麼快就傳遍了整座山崗。
「要不怎麼會取個生不如死的藥名?」席湛然可得意了,很以研發這絕世毒藥的二哥為榮。
兩人牽著手一邊走一邊說,直到曲霓裳領他們走進一處大堂後,這才中止了兩人的交淡。
一名右眼罩著眼罩的年輕男子早候著他們的到來,他頗有深意的盯著為首的曲霓裳一眼後,又將銳利的眸光投向一臉笑意的席湛然,和略感不安的柳雲昭。
「大當家!」一聲朗朗的恭迎,在曲霓裳在主位坐定後,由眾山城口中喊出。
「你們先退下,在堂外候著。」她高聲一喝,山賊們全退出大堂,只留下還盯著柳雲昭不放的獨眼男子。
席湛然不悅的將柳雲昭藏在身後不讓他看,回瞟了他—跟後,將訝然的目光移向也不過只有十八、九歲的曲霓裳身上。
「曲姑娘,你是羅剎崗的大當家?」太不可思議了!眾山賊的頭頭竟是一名妙齡女子。
似是不太服氣的輕哼,獨眼男子冷酷孤傲的俊容有著隱隱的不屑。對他這目中無人的反應,曲霓裳早就習以為常,不過她還是冷靜的保持風度。
「席大哥,在你眼前的是羅剎崗的二當家,靳傲。」
原本口中的恩公在席湛然硬是不居功之下給改了。
原來是居於下位的二當家,怪不得他會一臉的不滿。席湛然頓時了悟,客套的朝他微微頷首。可惜早忍了一把火氣的靳傲毫不理睬,他反手一掌重擊在一旁的小桌上,冷冷的瞧著被嚇了一跳的曲霓裳。
「為什麼帶他們進崗?他們在山下不知用了什麼邪法毒害一群弟兄,包括三當家在內,個個皆生不如死。」
靳傲怒視著躲在席湛然身後的柳雲昭,眼睛不經意一瞄,瞧見了席湛然懸在身上極為醒目的金印。
頓時靳傲瞇細了眼,一雙手置在身側隱隱的緊握成拳。
「我不是有心的。」柳雲昭有些害怕的緊攀著席湛然的手臂,朝而色較為和善的曲霓裳開口解釋。
「那不是邪法,只是一種七日後台自動復元的毒。」
席湛然無懼的回視靳傲眼底那莫名的殺人目光。
他不過是毒了他幾名手下,他何必以如此想殺人般的目光回視他?靳傲嘴角勾起一抹殘笑,在準備有所行動時,曲霓裳連忙起身,腳步一轉,將自己隔在他們的視線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