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丁千柔
「誰說我不知道的?我只不過是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被突然冒出來的這個東西給嚇到了。」她嘴硬地說。不曉得為什麼,她就是不想在他面前認輸,她通常不是一個這麼浮誇的人,可是似乎一到了他面前,她就變了一個樣。
「真的?」
這話雖然是疑問,但配上紀強微上揚的眉毛和嘴角,再遲鈍的人也能察覺他話中真正的意思。
「你好像不相信我?」
原本江昀對自己的嘴硬還有些心虛,可是面對他的嘲弄,這下她是真的火了,無論如何,她也要紀強承認她不是個少見多怪的人。
這時,她的火氣已經蓋過了她的理智。當她眼尖地看見右手邊的草叢閃過的蛇影時,為了證明她的話所言不虛,她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出手朝那條蛇的七寸抓去,然後像是獻寶似的對紀強露出一個促狹的笑容,隨意地甩弄著她手中想掙扎卻因為要害被人鉗住而動彈不得的蛇。
「難道我會怕這種沒什麼大不了的東西,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你在做什麼?你別亂動!」紀強一下子臉色變得很難看。
「這下換你在大驚小怪了,這不過是條可憐的小東西罷了,又傷不了人。」一看紀強那張大驚失色的臉,江昀得意地把他剛剛的話原封不動地奉還給他。
「別再開玩笑了,你手上的那條蛇可是很毒的,人要是被咬了可是沒藥救的!你抓好!別動!別鬆手!知道嗎?」紀強急促地對她下達一連串的命令。
江昀由他沉重而不同以往戲謔的臉色中知道他不是出言嚇她,這下可把她的火氣嚇飛了,也嚇出了她的理智。
天哪!她做了什麼!
看著手中黑不溜丟的爬蟲類,就算紀強沒有命令她不要動,她發現她也動不了了,只能臉色發青地瞪著手中像是恨不得有機會就要咬她一口的蛇老大。
紀強屏住呼吸,一步步地靠近已經嚇得六神無主的江昀,深怕他一個大力的動作會驚擾了她,而讓她手中的死神有機會吻上她。
他慢慢地伸出手握住江昀手中蛇的頸部,另一隻手想緩緩地將江昀的手抽離,可是她的手卻緊緊地抓著不放。
江昀也知道自己該放手讓紀強接手,可是,她的手彷彿不再是她的一般,就是不聽大腦的使喚,仍死命緊握著不放。
「沒關係,我已經抓住了,你可以放心交給我了,來!乖女孩,把手放開。」紀強像是瞭解她的驚嚇反應,用對小孩子的口氣哄著她。
或許是他堅定的口氣發生了作用,說也奇怪,本來連動也不能動一下的她竟然慢慢地鬆開手,讓紀強能夠完全地接手。
只見紀強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用力一甩,就把那條蛇丟得好遠,連個影子也看不到,然後急急地轉身來到仍不住顫抖的江昀身邊。
「蛇……」
江昀這時已經講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能重複這一個字。然後,她又做了一件「生平的第一次」——昏倒!
幸好紀強的反應夠快,在江昀整個人一點預告都沒有地倒下去時,及時地一把抱住她下軟的身子,讓她免於摔得灰頭土臉。
為了這小妮子差點把自己送進鬼門關,也差點把他嚇得魂飛魄散,本來紀強已經準備好一大串的訓話,讓她為她輕率的行動好好地反省一番,可是她這突來的狀況,讓紀強只能吞回這一肚子的話。
他抱著她回到了營區,小心地把她平放在她帳篷內的睡袋上,幫她鬆開了領口的扣子,好讓她能夠順暢地呼吸。
一開始,他沒有絲毫的邪念,可是隨著扣子的開啟而露出她光潔的肌膚時,他發現他的心跳竟然不規則了起來,連手上的動作也變得有些笨拙。
他並不是一個衛道者,更不是一個禁慾主義的人。
以他的年齡和個性,對男女之間的歡愛之事雖然稱不上是濫交,但也算得上是「駕輕就熟」,穿脫女人的衣服根本就是家常便飯。而且就算是青澀的少年時代,他也不曾如此緊張,而今只是輕輕地解她幾顆扣子就讓他如此的慌亂……
看來這看似柔弱卻又倔強,說她強硬卻又不時流露一絲脆弱的神情,混合著剛與柔的小女人,已緊緊地抓住了他的心,讓他無力掙扎,也不想逃離。
他緩緩地低下頭,把頭埋人她的髮際,深吸了一口屬於江昀特有的味道。
原來心動就是這樣的感覺呀!那種想把對方的一切都占為已有的想望,即使只是讓她的氣息充塞在胸口,也會讓他心中泛出一片溫柔。
該來的還是逃不過,不管他多麼不想結束他「流連花叢」的日子,她的出現也已經讓他無力亦無心去「看遍群花」。
或許他的潛意識早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所以,一向對攝影以外的事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他,不曉得為了什麼,竟然一反常態,老是找她的麻煩。
想到這裡,他不禁搖頭暗歎。這輩子有多少女人對他投懷送抱,一向在女人之間輕鬆悠遊的他,原來仍是個對愛情一竅不通的初學者,要不然他不會用這種像是小孩子似的態度去面對她,表面上的欺負,其實是為了掩飾想被注意的渴望。
原本他一直告訴自己,像她這樣一個中規中矩的女人不是他所想要的,他自由的靈魂無法忍受像她這般實事求事的性格。但或許是他想太多了,其實,他並不是那麼排斥身邊只有一個女人的日子,只要這個女人是她的話。而這規規矩矩的小妮子也並沒有他想的那麼八風吹不動,由這些天的相處看來,其實她的個性是相當熱情而衝動的,只是長久被她自己壓抑住了而已。
他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獨佔欲很強的男人,但是他卻想獨佔這小女人的一切,包括她那未被發覺的熱情天性。
「我要你。」
紀強再次俯下身子,輕輕地在她的耳邊像是耳浯又像是起誓地說,然後像是蝶般沿著她的耳垂吻上了她的唇。
江昀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昏了過去,但是她卻清楚地記得自己做了一個令她心跳加速卻也美麗的夢。
她夢見紀強無限溫柔地吻著她,她像是他最重要的寶貝。
她呻吟地醒過來,卻發現這不是一場夢,因為紀強的臉正以大特寫的鏡頭出現在她的眼前,震驚讓她忘了一切,而當她想起該掙扎的時候,他已經早一步結束了這一吻。
「你……」
她發現她的聲音已經背棄了她,她只能啞口無言地仰視著他。
「原來吻醒睡美人的故事是真的。」紀強微揚起嘴角。
噯,他發現自己真的很滿意江昀眼中的迷惘,看來,她不常被人吻。老天!只是這樣看著她,就讓他想再一親芳澤。
「你怎麼可以隨便亂……」江昀羞得連吻字都說不出口。
「我不會是惟一吻過你的人吧?」
雖然紀強知道這個答案百分之九十九是肯定的,可是,他就是想要聽見她親口承認,這大概也是一種大男人的心理在作祟吧!
江昀知道自己的臉一定是一片通紅,因為她能感覺到臉頰上的火熱。像他這個一天到晚周旋在女人身邊的人,接個吻對他來說大概只是家常便飯,他的話一定是在嘲笑她的生澀和笨拙。
「有這麼好笑嗎?我知道比起你吻過的女人,我大概是很笨的,但那只是經驗的問題,如果我和你一樣多方觀摩比較,也一樣能駕輕就熟。」為了不想讓他以為她太小家子氣,為了一個對他來說微不足的吻就大驚小怪,她故意一臉世故地說。
「觀摩比較?」紀強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
「技巧本來就是靠經驗的累積,不是嗎?」江昀沒有發現紀強大變的神情,仍是倔著口氣說。
「我不准你找別人『觀摩比較』,如果你要累積經驗,只能找我!」
紀強從不認為自己是個會吃醋的情人,但是,一想到江昀會把他剛剛嘗到的甜蜜贈予另一個男人,他就好像被人狠狠地在肚子上踹了一腳,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你憑什麼說這種話?」江昀又羞又怒地說。她發現讓她最憤怒的事,是他那沒有道理的佔有慾竟然會讓她沒來由地心兒亂跳。
該死,他沒有權利吹皺她心湖的那一池春水,擾亂她平靜的心靈!
「就憑這個。」
在江昀沒來得及反應前,紀強又印上了她的唇。
不同於剛剛如蝶般輕柔的綿密,這次如狂風暴雨般掃來,夾著濃濃的佔有和慾望,惟一相同的是她仍無力抗拒,不論是他的溫柔還是霸道。
「仍是這麼甜美。」紀強在她的唇邊細語呢喃,「你剛剛少說了一件事,你或許生澀,但卻是我吻過最甜美的。」
「我……我不以為我想和你身邊的女人做比較,我可和你身邊的那些鶯鶯燕燕不一樣,請你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