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玉寒
紫芹也好不到哪兒去,司傲責備的目光也黏在她身上,她只得心虛地低下頭。嗚……都怪他之前說得不清不楚,沒跟她說這是妓院,要不然她死也不敢帶郡主來湊熱鬧。
「大爺,您這不是來砸場麼?怎地這樣持我的客人?」老鴇忍住害怕揚聲道。
是啊是啊,怎地這樣拎著我,多難看啊!祈未籬眼光傳出訊息。
「是啊!小子,敢這麼打斷沈姑娘彈箏的心情,簡直是皮癢了!」一個大漢勇敢說道,得到的是衛扣寒一記冰眼,盯得他身子縮了一下,明哲保身。
衛扣寒劍眉一蹙,乾脆將尉籬打橫抱在懷中,打算將她抱回寒衣社裡好好教訓一番。眾人好奇的目光透著些許驚疑,莫非眼前這兩名男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曖昧關係?
「衛當家!」沈秋棠見衛扣寒就要離去,急著開口想留人。早在衛扣寒進門時她就注意到了,乍見之時心頭暗喜,以為衛扣寒來到這兒是來捧她的場,怎地……見他又即將匆匆離去,甚至連瞧自己一眼都沒有,沈秋棠心情轉差,仔細瞧衛扣寒懷中的瘦弱男子。她閱人無數,一眼即看穿那是女子所扮,在她溫婉無害的嬌容下,一顆心越沉越深,手指也緊緊掐著古箏上的弦,抿緊唇盯著那女子,旋又看向衛扣寒。
衛扣寒聞聲,往她方向一瞥,有禮回道:「原來是沈姑娘。」他和沈秋棠是在畫舫相識,見面都在船上,從未來「怡春院」找過她,適才進門時只急著要找籬兒,根本沒注意到沈秋棠。他對沈秋棠微點下頭,算是打過招呼。
衛當家?沈秋棠說的衛當家準是衛扣寒沒錯!那老鴇連忙搖著柳肢迎向衛扣寒,眉開眼笑道:「哎唷!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寒衣社』魁首衛公子呀,真對不住,奴家不知是您,有失遠迎,還盼您見諒。」
啊?他就是「寒衣社」的魁首衛扣寒?眾人震驚地竊竊私語,臆測衛扣寒來此的目的,也順便揣測這謎般人物的真正性向。
衛扣寒皺眉,轉身就走,絲毫不理會老鴇,更別說沈秋棠了。從以前到現在,他只當她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朋友,今天當然也不會為了她而停駐腳步。
司傲見狀,也拖著紫芹跟上,墊後的管劍情聳聳肩,準備回寒衣社看好戲。
那女人是誰?前些日子在湖中被衛扣寒緊緊擁住的便是這女子麼?被冷落的沈秋棠,手指因壓箏弦壓得過緊而滲出血。她默然盯著他們離去,心頭流過一思幽怨,原本美麗的明眸微微瞇起,緩緩閃過一絲讓人難以捉摸的心緒。
***
衛扣寒施展輕功,抱著尉籬快速飛掠往「寒衣社」。祈未籬則嚇得抓緊他不敢說話,深怕一個不小心被摔死那可不值得。待風塵僕僕回到「寒衣社」,她才捧著胸口鬆了口氣,露出臉蛋兒小心翼翼道:「衛大哥,咱們打個商量,先放我下來可好?這樣給人瞧見了,很丟人咧。」
衛扣寒不理她,抱著她直往大廳,等揮退所有人後,才放她下來。
祈末籬鬆了口氣,不禁嘟噥抱怨道:「衛大哥,我還沒玩夠呢!你這麼莫名其妙把我帶走,還這樣抱我上山,以後我可怎麼見人嘛。」
衛扣寒眉豎得老高,對著她毫不客氣斥責道:「籬兒,你可知你這樣多危險,兩個女孩兒家獨自下山,沒有人保護也就罷了,竟然還給我逛妓院?!」
「逛妓院……會怎樣麼?只是……去開開眼界嘛!同是女人,給看穿頂多是被趕出來嘛!」祈未籬原想理直氣壯的跟他講道理,但見衛扣寒面色不善,只得支支吾吾,說服力頓時降低許多。
「頂多被趕出來?」衛扣寒覺得自己七竅冒煙了,他大聲吼道:「你以為這麼簡單?在那種不正經的場所,凡事哪還跟你講道理?若見你是天香絕色,怎可能不心存歹念!到時給你下藥,我看你這輩子也別想離開那間該死的妓院!」
呃……有這麼嚴重嗎?「可是……我有迷藥……」祈未籬怯怯道。
「迷藥能迷昏多少人?那間妓院裡有多少人你見識到沒?」衛扣寒沒好氣地回道,真想敲開尉籬天真的腦袋,看她到底在想什麼!
雖然知道衛扣寒說得有理,但祈未籬仍不免嘟嘴抱怨:「就當是我的錯好了,但我也只是想出門逛逛罷了。」
「你想出門可以告訴我啊!」
「你這麼忙,況且我也不想纏著你帶我到處晃晃,到時候『寒衣社』倒了我拿什麼賠你?」
「即使我忙,也會派人帶你們去,至少不會發生危險。」
「我才不想讓這麼多人跟著,要去哪兒都不自由,被限制這不能去那不能去,那我留在『寒衣社』跟去找我大哥有什麼兩樣?不如去找我大哥好了,反正我跟你又沒什麼關係。」祈未籬賭氣回道,轉身不看衛扣寒。
衛扣寒一聽她想離開,心突地像被針扎到似的難受,不禁低叫:「籬兒!」
「哼!」她仍口氣不佳。
深深歎了口氣,衛扣寒難得低聲下氣解釋道:「籬兒,不是衛大哥要限制你,只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麼悶聲不響的消失,我會有多擔心?若你出了什麼意外,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我有紫芹陪呀!」祈未籬咬唇回道,不習慣衛扣寒溫柔得醉死人的語氣,但不可否認的,衛扣寒為她憂心受怕竟讓她覺得感動。
「紫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頭能有什麼用?遇上了賊人她也只會尖叫,求救無門。」衛扣寒扳轉過她,看著她的雙眼,深情道:「籬兒,你聽我說,我這輩子成天只想著要報仇血恨,從沒這麼在乎過一個人,也從沒花任何心思在女人身上,你是第一個讓我患得患失的女子,你的失蹤讓我手足無措、緊張兮兮的,整顆心全慌了,只怕失去你,你可知道……我有多在乎你?」
祈未籬睜大眼,震撼於衛扣寒深情的告白,她怦然心動,腦中頓時一片空白,溫潤的面頰燥熱得像火在燒。怎麼回事!為什麼自己心跳得這般快!
「籬兒,別再說要離開的話,我禁不起失去你的打擊。」
祈未籬啞然,盯著衛扣寒再認真不過的眼,不禁軟語道:「我……我只是氣極了才這樣說,不是真的要走,你別……」
「籬兒,我愛你!」顧不得尉籬的意願,衛扣寒捧住她的臉,在她唇上印上綿長的吻。
「唔……」祈未籬呆愣地感受他的舌探入自己口中,與自己的舌頭交纏。衛大哥說不能沒有她,衛大哥說他愛她,衛大哥的胸膛和王兄的胸膛不一樣,一向嚴謹的衛大哥對她做赤裸裸的告白……祈未籬芳心彷彿注入一道激情,為衛扣寒的真情所悸動,慢慢地,她笨拙地回應,閉上眼真切感受這深情的一吻。
不知過了多久,衛扣寒才不捨的離開她唇瓣,兩人皆為這激情的吻喘了口氣。祈未籬低下頭,臉紅地不敢看他。衛扣寒溫柔地抬起她的臉,柔聲道:「籬兒,你……可喜歡我?」他問得沉穩,心卻吊得半天高,緊張地等她回答。
「……」
「籬兒?」
「唔……算喜歡吧。」祈未籬聲如蚊蚋,臉紅得像蘋果似的!
「籬兒!」衛扣寒頓時狂喜,情不自禁又吻住她,一時廳內有情人軟語呢喃,廳外嘔吐聲此起彼落,可以想像待會兒會有一群人因偷聽而遭殃。
***
坐在案桌前處理寒衣社公文的衛扣寒,合上最後一份由蘇州送來的報告。他放鬆心情,捏了捏酸澀的雙眼,忽地聽到一陣古箏聲,傾聽良久,不由得被它純熟的音色吸引,好奇心驅使下,他站起身往樂聲的源頭走去,越走越覺路徑熟悉,一道念頭從腦中閃過,使他更加快腳步。
不久,他即證實了心中揣測,眼中也瞬間溢滿溫柔,只見尉籬一臉哀愁地彈著讓人痛徹心肺的曲調。衛扣寒也不打擾她,靜靜倚在迴廊前傾聽,欣賞尉籬從未顯現的淒楚,見識他所陌生的另一面。衛扣寒瞧著瞧著,不由得癡了,愣愣地看著她痛楚的表情中飽含絕美的嬌容,眼前的尉籬整個人像是個發光體,讓他的眼光無法自她身上移開。
能有這麼悲苦的容顏,想必是為自己所彈的箏聲所感動了,真正的琴瑟高手就是這種境界吧!不過……為什麼一旁的紫芹,卻是坐在旁邊無精打采、甚至猛翻白眼?跟著她主子這麼久,不是應該會耳濡目染,多少對這些個樂器有一丁點兒概念麼?衛扣寒暗自感歎紫芹不懂欣賞眼前的佳作,讓主子缺了個知音,孰不知祈未籬的心思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
過一會兒,仍未見尉籬有停歇的意思,衛扣寒怕她彈得太累,便自動出現在她面前,拂去她飄到前額的髮絲,在她額上印上一吻,惹得紫芹急忙撇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