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玉寒
「是啊。」祈未籬愣愣地看著他。
「我可以抱你嗎?」
啊?祈未籬睜大眼望著他,有那麼一瞬間腦子裡是一片空白,一會兒才找回理智,不禁紅了臉。思索了片刻,她回以一個令人炫目的燦顏。
「如果這樣可以讓你忘卻煩惱的話。」
「籬兒!」不待她反應,衛扣寒緊緊摟住她,一心只想將她揉進他的生命裡。這樣的一個女人已奪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此生能與她相守將會是他最終的夢。
祈未籬被他摟得死緊,愣愣地發覺衛大哥的胸膛和王兄的胸膛是不同的。不同在哪裡呢?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此刻心跳加速。在王兄的懷裡,她覺得舒服、溫暖、安全,卻從不會心跳加速的。
捧著她的小臉,衛扣寒輕聲說著:「籬兒,好好愛我可好?」說完,再度將她埋入胸膛中,怕她會消失似的。祈未籬沒有回答,但一種異樣的情愫,已在她的心中燃起。
遠方的一艘畫舫裡,江南名妓沈秋棠不能置信地盯著這一幕,她握緊雙拳努力控制情緒,不讓它發洩出來。那是衛扣寒沒錯,她深愛多年的衛扣寒,何時給過她如此深情的擁抱?他清朗的俊容何時給過她一個溫柔的笑意?
那女人是誰?她憑什麼吸引衛扣寒所有的注意力?沈秋棠想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卻被衛扣寒精實的身軀給擋住。她美麗的臉上閃過一絲愁怨,久久不散。
***
「紫芹,上回你和司傲去逛市集,有沒有什麼好玩的?」
距離上次游西湖,又過了兩、三天無聊的日子,祈未籬已經不想等衛扣寒有空再來陪她了,反正她和紫芹又不是沒有腳,自己去不就成了?
「有啊小姐,上次司傲大哥陪我逛市集,請我吃好多甜食呢,還有江湖賣藝,連刀子都可以吞到肚裡去呢!我還聽到人家說書,說些江湖奇俠的事跡,說得挺精采的。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不曉得是不是同名同姓,還是紫芹聽錯,我聽到說書人講到雲禎兩個字喔。」紫芹忙將她的所見所聞貢獻出來。
「真的?說他甚麼話來著?」祈未籬眼睛一亮,興致勃勃地問道。雲禎的來歷她從沒問過,也從沒聽王兄提起過,只知道他的武功相當高。
「那說書人說啊,雲禎是天下間最高深莫測的武學奇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門派劍宗創立以來,最有慧根的弟子,他五歲拜入劍宗門下,十二歲便在劍宗舉辦的三年一度較量賽裡,打敗他的大師兄。小姐,你猜他大師兄幾歲?」紫芹神秘兮兮地詢問祈未籬。
「幾歲?」祈未籬眼眸裡充滿興趣,但心頭卻隱隱覺得不安。
「四十五歲。呵,一名壯年男人打不過一個十二歲小孩,那景象光想就覺得有趣。那場比試造成了轟動,江湖群雄都想上劍宗瞧瞧雲禎這傳奇人物,想必他大師兄一定覺得很嘔吧!」紫芹說得眉飛色舞,眼底儘是對雲禎的崇拜。
豈止是很嘔,在師兄弟及自己師父面前,輸給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師弟,面子鐵定掛不住,恐怕還懷恨在心吧!祈未籬心頭這麼想著。
「紫芹,然後呢?」
「然後……」紫芹猶疑一會兒,才道:「聽那說書先生說,劍宗內鬥,分成兩大派系,鬧得四分五裂,劍宗掌門似乎就是那位大師兄所毒殺的。後來他約雲禎在白雲山決鬥,之後雲禎就消失無蹤了。有人說他對師門失望灰心,遠走塞外,有人說他為他大師兄所不容,為他大師兄所殺;也有人說他悔恨自身武功卓絕,招致『劍宗』沒落慘敗,因而舉劍自盡,眾說紛紜,他的動向至今仍是個謎。卻不知咱們府中的雲護衛,是不是說書先生口中所說的傳奇人物雲禎了。」八九不離十吧!祈未籬忖道。莫怪雲禎常常仰望蒼天,黯然無語,平常若沒什麼事,就惜言如金,卻不知王兄是怎麼結識他的?
「紫芹,別想了,以後咱們再問問王兄吧!若說書人所說的真是雲禎,我想雲禎經歷那麼一段,相信他也很心痛,不願提起才是。」祈未籬說完,回頭看一眼紫芹,賊兮兮地問道:
「紫芹哪!司傲對你可好?」
只見紫芹雙頰一紅,手指絞在一塊兒,低頭囁嚅道:「他……呃……對紫芹不錯呀!」
「呵,看樣子司傲是認真的喔!紫芹,你年紀也不小了,過些時候,假如你還挺喜歡得話,主子我定會把你風風光光嫁給司傲,絕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小姐,你……你說到哪兒去了,」紫芹跺了跺腳,不滿地瞪著郡主。
「嘿!別氣了!我說過些時候嘛,又不是現在急著把你嫁出去,瞧你緊張的。對了,街頭還有什麼好玩兒的?」
「嗯……對了,有個地方挺怪異的,司傲卻不讓我進去瞧瞧,他說那不是姑娘家進去的地方,叫什麼『怡春院』來著,夜晚最是熱鬧。」
「怡春院?聽起來挺美的喔,反正咱們今天閒著也是閒著,去瞧瞧那是什麼玩意兒。」祈末籬一臉興致勃勃,拉著紫芹就要往外走。
「小……小姐,可是司傲大哥說,那不是女孩子家去的地方呀!」
「那咱們就扮男裝去不就成了?」
對喔,扮男裝不就好了?
「可是小姐,咱們的男裝……好像莫名其妙不見了。」
對喔,進寒衣社第一天沐浴完,寒衣社的婢女送來多件女裝,而男裝莫名其妙就不知所蹤,想必是衛大哥為防她倆亂來,命人丟棄了吧?
「那咱們就去借兩套來穿穿嘍!」山不轉路轉,祈未籬勾起唇角一笑。
第四章
寒衣社大廳。冷凝的氣氛讓在場的人都屏住呼吸,低著頭不敢說話,只希望不被臉色難看的魁首點名,只因為魁首的客人不見了。
但司傲可就沒那麼幸運,這段期間魁首還特別交代要他好好照顧尉姑娘主僕倆,別出了差錯,但現在……人除了在他的管轄範圍內不見了之外,還多了兩、三個昏迷的守衛,顯然是被人下了迷藥。
司傲戰戰兢兢地向管劍情投以求救的一瞥,但管劍情只冷淡地瞄他一眼,甚至還惡劣地用手在脖子上比了一劃,分明是告訴他也沒得救了。
「人呢?被迷昏的守衛又是怎麼回事?」衛扣寒掃視全場,咬牙問道。
怎麼回事……他怎麼知道?司傲心頭泛嘀咕,卻不敢這麼說出口,只得吶吶地回道:「呃……魁首,人……不見了。」但見衛扣寒眉頭豎得老高,司傲看得心驚膽跳,連忙道:「魁首,我真的不知道哇!我……我下午去解手回來,就沒瞧見尉姑娘她們倆,我以為……她們午憩去了……」
「那守衛怎麼說?」冰雪般的聲調依舊。
「守衛……很顯然……被迷昏了……」
這不是廢話麼?衛扣寒聞言大怒:「該死!沒有人知曉她們的行蹤麼?難不成你們下午全睡死了?寒衣社養你們這群廢物做什麼?!」
眾人被罵得臭頭,還是沒人說出個所以然來,為什麼寒衣社的兩位嬌客會突然不見了?
「魁……魁首……」過了許久,一名照顧花圃的長工被守衛帶進來,戰戰兢兢地看著神色難看的衛扣寒一眼,才吶吶開口,臉色蒼白地道:「屬下有事情要稟報,尉姑娘的丫環紫芹,她……昨兒個向屬下要了兩件男裝,今天尉姑娘二人就失蹤,這!時間上太過巧合。」
管劍情聽完,首先笑出聲,在驚覺衛扣寒的寒眸射向自己,才勉強清了清喉嚨,正經道:「魁首,看樣子尉姑娘她們是換男裝出門的,至於昏迷的守衛……」看來魁首當初故意取走她們的男裝這舉動,並沒多大幫助。
「也是籬兒的傑作。」衛扣寒冷哼,他可沒忘記當初李家四兄弟就是被籬兒的藥給迷昏的,當初見籬兒駕輕就熟的手法,就知道栽在她手上的人肯定不少。
「司傲,要是人沒找著,你皮給我繃緊點。」衛扣寒說完,便怒氣沖沖轉身出門,打算親自去逮人。管劍情和司傲見狀,也緊跟在後,其餘人在他們離開後,皆如蒙特赦地鬆了口氣。
***
「哇,紫芹,咱們上次逛的時候怎沒這麼多東西呢?」祈未籬從下午直逛下來,真是大開眼界,手中拿著根冰糖葫蘆,忍不住嚷嚷。
「小……公子,咱們那天肚子餓,急著吃東西嘛!您……吃東西專心點兒,別噎著了。」瞧那冰糖葫蘆這麼大顆,郡主還能含著它講話,紫芹還真有點害怕郡主的死法竟是吃東西噎死,那說出去可丟人了。
祈未籬笑睨她一眼,繼續邊吃手中的甜食邊看周邊的玩意兒,絲毫沒有察覺街上姑娘驚艷的眼神。她男裝的模樣面如冠王,舉手投足間儘是一派優雅,在告訴街上的姑娘們,他可是出身名門的世家公子,這可是姑娘們心目中的良人呢!但……為什麼心目中的白馬會在街上吃冰糖葫蘆?眾姑娘帶著疑惑不解的眼神,隨即又眉開眼笑。瀟灑嘛!只有不拘小節的公子才會有此舉動,姑娘們自顧自做著解讀,又開始對祈未籬頻送秋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