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桃子

    「你們沒事吧?」是我神經大條嗎?我真的看不出來他們有什麼不對。

    還是，我被自己的複雜，弄得忘了關心別人了?

    「沒事啦!你不要擔心，卉妍還是有幾天會回來睡。」力安笑著。

    「真的?不要騙我喔。」我擔心的看著眼前這個，我這一空中最知心的朋友。

    力安笑著搖頭。

    「大姊，你先把自己照顧好，那才是最重要的。」

    我笑了，發自內心，有種解脫的笑了。

    這感覺，好像回到醜小鴨時的自己。

    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

    我閉上眼，感受一室的寧靜，在黑暗中，平靜淡淡的籠罩著我。這曾經是我最不想要、最想改變的感覺，現在，卻讓我安心。

    或者，這正是最適合我的生活吧!

    當我再次睜開雙眼，一室的明亮恣意的在房間裡撒潑。我轉轉頭，感覺一下陽光刺眼的熱情。

    走出房門，發現桌上放著一杯早已冷掉的可可亞，旁邊還有一張小紙條。

    我拿起可可，放在微波爐加熱，看著紙條。

    醜小鴨：

    我上班去啦；卉妍早上有來看過你，但是你還在睡，就沒吵醒你。

    第八章

    怎麼會是他？？！

    在他那樣傷害我之後，他怎麼還敢打電話給我?

    我看著手機響了又斷，斷了又響，連續了六次後，我終於還是接起電話。

    「你怎麼這麼久才接?」曾經熟悉而想念的聲音，自電話那端了傳過來。

    話筒是熱的，但是，我的心是冷的。

    「有什麼事嗎?」我冷冷的問。心有點不捨，但是，我知道這樣對我最好。

    「也沒什麼事，只想知道你最近好不好?」

    我好不好?我很好!在你傷害我之後，現在的我，很好!

    「我很好，謝謝你。我還有事，不多聊了，拜拜。」

    「別這樣，雙雙。」衣俊的聲音，充滿了痛苦。

    但是，比起我曾經的心痛，他的痛苦聽在我耳裡，很諷刺。

    「我想，我們沒什麼好聊。」

    「雙雙，我與筱裴已經徹底分手了。」

    我心猛然一跳，但是，這已經不關我的事了。

    「喔……」

    或許是我冷冷的態度，衣俊沒再多說什麼。

    「不多聊了，我真的有事。」我掛上電話，有點難過。畢竟，這是我全心全意愛過的男人。

    手機鈴聲再度響起，又是他。我直接按了切話鍵，順便關機。我知道，不論我多麼想堅強，但是，總有一天，我還是會被他感動。

    不論他是有心還是無意，這種撩撥，不適合我。

    我走出咖啡店，陽光依舊，心情電話弄得有些沉沉的。

    面對來來去去、歡笑開心的人群，我有點煩。

    我有點煩悶，回到家，卻待不住。跑去市場買了一些菜，我想，我也該好好謝謝力安和卉妍。

    「大小姐，你跑哪去啦?一整個下午找不到人。」一回到家，力安的奪命追魂叩立刻響了起來。

    「我去逛街啦!對了，卉妍今天會不會回你這?」

    「我問問她。」電話那端停頓了幾秒鐘。

    「她會來。」力安說。

    「早點回來吧!我準備了一堆菜喔。」

    掛上電話，心情開朗了許多，這種平凡的生活，其實是我一直想要的。曾經，我也滿心歡喜的為他洗手做羹湯，雖然結局是這麼難堪……

    我搖搖頭，想把心情的漣漪甩掉。

    電話又刺耳的響起。

    「醜小鴨，我們到家囉!還買了一堆酒喔!」

    「又買酒?明天要上班耶。」

    「沒關係啦!不趁現在享受生命，更待何時?」力安開朗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活力。

    隱約聽到卉妍的笑聲，一下子，今天的壞心情，全部消失。

    「快回來吧!菜要涼囉!」

    電話掛上沒五分鐘，力安的大嗓門傳了過來。

    「大小姐，你煮了什麼好菜啊?」

    「你不會自己看喔。」歡喜冤家又鬥起嘴來。

    「我是給趙霖一個表現的機會耶。」

    「要你多事。」卉妍不甘示弱。

    我從廚房走了出來，一見面就是卉妍和力安鬥嘴的模樣。

    「吃飯吧!」我笑看著他們從客廳一路鬥過來。

    「這是什麼?」卉妍從地上撿起一張小紙片。

    我看了看，是下午那張名片，擺在購物袋，不知何時掉了出來。

    「你要當明星囉?」力安好奇的問著。

    「哇!我認識一個大明星耶!」卉妍興奮的叫著。

    「有人挖掘你囉?」力安好奇問道。

    在我還來不及搖頭時，卉妍又開心的大叫：「到時候要幫我簽名喔!」

    我搖搖頭。「我不是明星啦!我沒答應他，我不適合做這個啦。」

    想到要在螢光幕前，赤裸裸的接受所有人的愛與批判，我想，這不是適合我度過最後生命的生活。

    一個將死的人，應該好好優閒的呼吸最後的空氣，不是嗎?

    「怎麼會不適合?你想想，你已經不是以前的趙霖。老天給你一個當絕色美女的機會，體會不一樣的生活，你不什麼都試試，又怎麼對得起給你體驗與眾不同的老天?」卉妍義正辭嚴的說著。

    想想，好像也對。

    「趙霖那麼害羞，要她站在大家面前唱歌跳舞演戲，不是要她的命?」力安反對。

    卉妍沒理會他，轉身向我。

    「趙霖，你想想，有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就在你眼前，等你伸手去抓，你不要，不是很可惜?」

    我搖搖頭。

    卉妍喝了一口水，繼續試著說服我：

    「再說，你也只有一百天可以活，不趁著這一百天做點瘋狂的事，等你死了，你一定會後悔。」

    我沉默了。

    「你不要又提那一百天。」力安以為我的沉默，是因為我難過。

    其實，我在思考卉妍的話。一個我想都不敢想的俊男美女世界，忽然在我眼前對我招手。我可以嗎?我自問。

    「趙霖，適不適合，要試了才知道。那個世界，一定有黑暗、有競爭，但是，它的華麗，一定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無法想像的。你也曾經是凡夫俗子，現在，你有機會當天上的星星，為什麼不放開心，試一試?」

    「你不要一直逼趙霖啦!你那麼想當明星，為什麼不自己去試?」力安有點不高興。

    「你何必那麼凶?我也是好意啊!你想想，趙霖一生中，日子怎麼過，你是知道的。現在在她面前的，是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為什麼要阻撓她?」

    我看卉妍和力安已經快要吵起來，連忙出來調停。

    「你們兩個，不要為這種雞毛蒜皮小事吵架啊。」

    「趙霖，你不要聽她胡言亂語。你只有短短的生命，不要去那種黑暗的世界攪和。」力安搶先發育。

    「什麼黑暗的世界，你有沒有一點企圖心啊?這是一個可以改變一生的機會耶!她可以看到的世界，絕對比我們這種小上班族，熱鬧又華麗多了。」

    「你只看到水銀燈下美麗的那一面，你有沒有看到那些大明星辛苦爭取角色的辛酸?你以為每個人一出來就是大明星喔?就是有你這種滿懷美麗幻想的無聊人。」

    「你才無聊。你只敢縮在你的殼裡，眼睛看不見天有多寬多廣多藍。」

    「別吵了。」我出聲。

    「力安希望我能夠簡簡單單、平平安安的度過最後的日子，並沒有錯。卉妍也是希望我最後的一點生命，能夠燃出一點光，畢竟，以前的我，你們是知道的。現在的我，是老天給我的一個大禮，我會好好享受的。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讓我想想，好不好?」

    我將菜端了起來。

    「趙霖，你生氣囉?」

    我搖頭。「萊都涼了，我把菜弄熱。別吵架喔!」

    我將菜拿進廚房。仔細想了想他們兩個說的話，其實都有道理，現在的生活，很愜意，尤其，我打算把工作辭掉，過過每天心靈流浪的生活。

    但是，我求老天爺給我這個身軀，給我這副臉蛋，真的只是為了讓心流浪嗎?

    我曾經那麼想過過美女的癮，那麼迫切的期待眾人眼裡的讚歎，如果這個機會，是上天讓我體驗全然不同的人生，我又何苦堅持躲在井底，不肯見人?

    我遲疑了。

    原本堅決的認為不適合我的生活，我真的有勇氣去嘗試嗎?

    力安的聲音再度傳了過來。

    「卉妍，你想想，趙霖剩多少時間?更何況，她是個病人，你忘了嗎?她的身體受得了嗎?你要她去當你口中的絢爛星星，是要她拿命去換嗎?」

    「我又不是這個意思!」卉妍委屈的聲音傳了過來。

    「讓她平平靜靜，每天優優閒閒的過，不好嗎?」

    「不是不好，我只是想，既然這一百天已經注定，為什麼不過的充滿冒險驚奇?你以為想當明星就可以當明星嗎?趙霖有這個機會，為什麼要她放棄?你想想，趙霖以前長什麼樣子?如果老天沒有出現這個神跡，你以為，趙霖有這個機會?現在，老天給她這張臉蛋，她不好好把握，享受最後的一百天，不是太糟蹋老天爺的原意?」卉妍越說越激動。

    「你小聲點，要是趙霖聽到，她又要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