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棠芯
恬恬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凝固,他冷靜的話語像一把刀扎進她的心窩,讓她麻痺得不再有思想,也不再有感覺。
他放開了她,冷漠的視線落在她慘白的臉上。「不要以為我是說著玩的,我說到做到。」
漸漸地,她有了感覺,那椎心徹骨的寒冷,無邊無際的將她整個包圍,她想要哭喊,卻喊不出聲音,她只能嘶啞得發出單一的音節:「不,不……」
他握緊了雙拳,緊盯著她絕望的眼神。「如果你還要拒絕,我現在就會先去告訴你父親,相信他也不知道吧?」
「為什麼?」她終於找到了連貫的聲音,眼神呆滯的望著他。「為什麼你要這樣做?你為什麼要我嫁給你?」
「因為我想要你。」他的語氣堅決。
「不,你不是想要我,你只想要羞辱、折磨我……你要這樣的婚姻幹什麼?」淚水無聲的滑落,她看來更加柔弱無助。
他卻冷冷笑著,笑容裡揉進了一絲苦澀。「我要這樣的婚姻幹什麼?將來你就會知道了。」
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般顆顆滾落,滴在白色的床單上,濡濕了一大片。她做著最後的掙扎,緩慢的搖頭。「不,你沒有證據,沒有人會相信你的話……」
「是嗎?」他的笑容變得冷酷無情起來。「我想我一直忘了告訴你,我是那家俱樂部的老闆,那間房間裡有一架針孔攝影機,不幸的是那天晚上我錄下了全部經過。」
她張口結舌的看著他,彷彿他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
第五章
恬恬抱著枕頭,一個人呆呆的望著窗外晴朗的天空。一隻鴿子滑過天際,那自由翱翔的身影讓人羨慕得想要哭泣。
可她再也流不出眼淚,從答應嫁給袁侃的那一刻起,當她知道自己要嫁的人真的是一個惡魔時,她就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了。
她雙手不自覺用力捏緊白色的羽絨枕頭,捏到雙手發疼、發酸,沒有了感覺,她還是不鬆手。她默默的坐著,腦海裡依舊一片空白。
她的未來在哪裡?從一個可怕的父親轉移到另一個更加可怕,沒有心的,恨她的男人手裡。
現在她是真的感覺到他的恨意,她不明白原因,卻可以感覺到他那濃重到無法忽略的恨意。他不只厭惡她,還唾棄她。他看她的眼神總是冰冷的,沒有感情的。她全身掠過一陣顫慄,臉色幾近發白。
他為什麼會恨她到這種地步?恨到必須不斷的折磨她、羞辱她,恨到要把她娶回家,永遠的禁銦在他手心裡。究竟是為了什麼?
偶爾她會回想起三年前的那天,那個溫柔的男人一定是她的幻想,一定是她的錯覺。他怎麼可能有過那樣溫暖的笑容,那樣親切的眼神,那樣富有感情的吻呢?
如果可以,她但願這一生都不曾認識他!
終於,她又有了淚水,抱著柔軟的枕頭,她將消瘦的臉頰埋進白色的緞面裡,劇烈的啜泣著。
qizonqizonqizonqizonqizonqizon
她像個木頭人一樣任憑店員擺弄著她,為她測量全身的比例。身邊站著一臉漠然的袁侃,他挑剔的眼光不曾離開過她。
他頗為不悅的說:「你太瘦了,瘦得只剩皮包骨,我可不想讓人說我的未婚妻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她畏縮著抬頭說:「我一直都很瘦。」
「以前沒有這麼瘦。」他說得斬釘截鐵。「我會跟你父親說,叫他把你餵飽一點。」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告訴他。」她怯怯的哀求。
他打量她半晌說:「那麼你自己要多吃一點。」
「我會的,我一定會的。」她立刻重重點頭。
他打發走店員,又一次挑剔的看著她的穿著。「你就不會挑選其他顏色的衣服穿嗎?」
她穿著一身黑色的連衣裙,配上她削瘦的體型,看上去的確既不漂亮,又不顯眼。
「你看看你自己。」他把她拉到鏡子前面。「不是黑,就是白。你又不是黑寡婦,有必要穿成這樣嗎?」
「我……我沒有其他顏色的衣服……」委屈的淚水在她眼眶裡打轉。
他忽然擁著她下樓,對站在廳堂裡的店長說:「麗莎,你幫我將她打扮一下,換下她這身喪服,我希望她看上去適合她這個年齡。」
「好的。」那個美麗柔媚的女人對著袁侃微笑,她體態輕盈地走了過來,看著恬恬。「你放心,只要十分鐘,保管她改頭換面。」
「我可不可以自己選……」恬恬退縮了一下,她並不習慣和陌生人接觸,抬頭渴求的看著他。
「不行。」他對她的眼光充滿質疑。「你是我的未婚妻,我要你看起來符合這個頭銜。乖乖聽麗莎的話,她是最好的設計師,她會將你打點得像女王一樣。」
「謝謝你的誇獎。」麗莎笑得嬌柔。「如果我不拿出點看家本事,看來是不行了。」
「當然。」他傲慢的微笑,麗莎是他從小到大的朋友,他們曾經一起走過一段最艱難的路。
麗莎帶著恬恬上樓,溫柔的對她說:「不要害怕,他就是這樣自以為是。」
恬恬嘗試著微笑,可是笑容卻尷尬的僵在嘴邊。她現在知道他永遠都不會喜歡她了,看看她自己,既不嫵媚也不大方,連起碼的待人交際她都不會,除了緊張與侷促不安以外,她是真的什麼也不會。
麗莎給她挑選了許多色彩明亮卻不艷麗的衣服,每一件看起來都那麼漂亮;連她自己都愛不釋手起來。
換上一件淺綠色帶蕾絲邊的洋裝,她看上去煥然一新。
「你皮膚白皙,穿這個顏色正合適。」麗莎滿意的點頭。
她羞赧得看著鏡子裡忽然年輕了不少的自己,有些躊躇向麗莎說道:「你說,他會覺得我好看嗎?」
麗莎露出瞭然的微笑說:「他怎麼會覺得你不好看呢?不然,也不會要我幫你打扮了。」
「他只是……」低下頭,她的聲音落寞。「他只是不想讓我丟他的臉。」
「胡說。」麗莎輕斥。「他這麼說,只是因為他不想讓你知道原因,他是心疼你這麼年輕就穿著一身黑。」
「他怎麼會這麼想?」恬恬睜大了眼睛,他才不會關心自己呢,他會嗎?
「你是他第一個帶到我這裡來的女孩,如果是他不在乎的人,他才不會要求我幫你做結婚禮服。」
「真的嗎?」她並不相信,可是心裡卻英名湧進一股甜蜜的感覺,取代這些天來的苦澀。
麗莎摟住她的肩膀說:「我看得出來你是很善良的女孩,溫柔又善解人意。哀侃的前半生受盡了痛苦,有你照顧他,我就放心了。」
恬恬微微紅了臉,羞怯的問:「你……和他很熟嗎?」
麗莎向她眨眨眼睛說:。吃醋了?放心,我是他的好朋友,我們一起長大,一起奮鬥。可我並不愛他,我已經結婚了。」
恬恬的臉紅得好比番茄,她羞赧的低下頭,一言不發。
「恬恬,我可以這樣叫你嗎?」在得到她的首肯後,麗莎語重心長的說:「袁侃的經歷,讓他有時候會變得乖戾暴躁,冷酷無情,可那不是他的本性,他其實是善良的,並且渴望愛的。你必須有耐心,非常非常有耐心,不要對他絕望,也不要停止愛他。」
「我……並不愛他……」恬恬忽然驚慌失措起來,麗莎的話讓她害怕。
「你愛他,我看得出來。」麗莎卻堅定果斷的望著她。「當我們愛上一個男人的時候,看他的眼光是不同的。而當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人時,他看她的眼神也會是不同的。」
恬恬知道麗莎是對的。她的確愛著袁侃,打三年前就愛上了,無論他怎麼殘忍的對待她,這份愛卻已在她心裡生根發芽,經過三年來的培育,更是堅固的無法拔起,她微徽沉吟,疑惑的看著麗莎,為什麼她還覺得麗莎話裡有話呢?她遲疑的問出口:「你……覺得他愛我嗎?」
「那要你自己去發現,而不是別人來告訴你。」麗莎笑得莫測高深。
那一天,剩下的時間裡,恬恬一直深思的看著他。
走出麗莎的時裝店後,他忽然拉住她的手臂,雙眉緊皺問道:「你為什麼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我……」她慌張得低下頭,不知該如何解釋。
「上車。」司機把車開到他們面前,他輕聲命令。
恬恬趕緊低著頭鑽進他的車,正襟危坐。他上車後,視線一直不離開她漲得通紅的臉。
她擺弄著自己的手指,因為他的注視而渾身火熱。她一咬牙,猛地轉頭與他對視,晶亮的眼神直直射在他臉上,
袁侃驀地挑挑眉,她那下定決心的樣子讓他覺得有趣,笑容在嘴角漾開。「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深吸一口氣:「你為什麼一定要娶我?」
「這個問題你問過了。」他斜靠回椅背,眼眸緊盯著她,並不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