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舞櫻雪
平明指指旁邊的大片空地,草地上排放著一個個橘子色的圓錐型路障。「那邊的主人寵物大接力就快要開始了,我得過去準備了。」
「聽起來好好玩,現在報名還來得及嗎?」葉明君開始盤算要怎麼把他們送作堆。
「可以,去那邊填寫報名表就可以了。」
「算我們一個。」葉明君帶著小黃過去填寫報名表。
沈芳伊抿著嘴、噙著笑,默然跟著平明走著。
他抓著頭、低著眼,不時地瞄瞄她,不自在的氣氛一點一點地散去。
完成報名手續的葉明君過來,開心地將小黃交給死黨,並熱情地給兩位參賽者加油打氣。
「我出賽?」運動可是她的死穴呀!
「難不成要我穿著這雙三寸高跟鞋跑?當然是穿平底涼鞋的你出場嘍。」葉明君勾住她的脖子,在耳朵邊小聲吩咐,「接下來就看你的嘍,我會暫時人間蒸發,你就不要擔心我了。」
沈芳伊佯怒地白了好姐妹一眼,跟著平明一起加入聚集在場邊準備參賽的人群中,葉明君眉開眼笑地定進觀眾群,等著看自己一手安排的好戲。
哨聲響起,第一組參賽的狗狗或快或慢地跑向前方的中點,聰明的狗狗聽主人的指示叼起狗骨頭,跑回在終點線等待的主人;愛玩的狗狗咬著玩具就玩了起來,不理會主人拚命的叫喊,等想到的時候,完成折返一次的主人已經奔回終點線了,等不到狗狗的主人跑過去搶下玩具,狗兒一臉無辜地看著笑著訓它沒用的主人。
現場笑聲不斷,歡樂氣氛滿點,不只參賽者玩得高興,旁觀的群眾也被狗狗有趣的凸槌表現逗得開懷大笑。
安排比賽的空檔,平明的視線沒離開過沈芳伊。看她開心地跳躍,一頭秀髮飛舞飄揚,他不由得笑了,當她舉手大喊的時候,一截纖腰從衣服中間露出,充滿了純真的性感,他忍不住多瞄幾眼,看她拚命奔跑的拙樣子,他忘了主持比賽該有的中立立場,大聲為她加油。
小黃雖然不是她的狗,但平時玩熟了,很懂得聽她的指令,一人一狗合作無問地完成賽程,擠進排名前,進入決賽。
沈芳伊興奮地帶著小黃,跟其他組別一起在起跑點等候最後一輪的比賽。
很久沒有這樣激烈運動了,她有些喘不過氣,然而看著在前方終點的他,她不想放棄比賽。
哨聲再度響起,小黃一狗當先地跑到終點,叼起狗骨頭,再飛快地跑回去。
「小黃好棒!」沈芳伊接過接力棒,努力地朝著平明的方向跑去。
他心情振奮地看她跑過來,冷不防地,她跌倒了,他的雙肩緊張地拱了起來,等了幾秒鐘,看她沒有爬起來,他飛身衝了過去。
看見好友突然倒下,葉明君嚇了一大跳,正想過去時,看見男主角抱得比誰都快,她讚賞一笑,大方地把表現機會留給他。
「沈芳伊,你怎麼了?」平明扶她坐起,看她臉色蒼白、喘得厲害,他又擔心又心疼地責罵:「你有氣喘嗎?為什麼不早說?」
她吃力地搖了搖頭,「不是……只是氣管不太好……讓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要不要緊?」旁邊的人靠過來關心。
「我帶她到旁邊休息,剩下來的就交給你們了。」
平明一把抱起沈芳伊,越過圍觀群眾,往綠地邊緣的樹下走去,小黃乖乖跟在後面,他脫下工作圍裙讓她躺平,命令她不要起來。
沈芳伊慢慢調理呼吸,看他急步衝去服務台拿了礦泉水和毛巾,就又急忙忙地回來,臉上滿是擔憂和關懷,她泛白的臉上不禁浮出一抹幸福甜笑。「乖,不要再舔了。」他抱開示好的小黃,擰了濕毛巾幫她擦擦汗,看她呼吸
不再那麼急促,雙頰也恢復血色,差點被嚇停的心跳這才跟著恢復跳動,他咕嚕咕嚕地猛灌好幾大口水,長長地吁一口氣。
「氣管不好就不要激烈運動,你想嚇死人呀,真是的。」
「從小我的運動神經就超爛,這是生平第一次進入決賽,捨不得放棄嘛。」她偷偷笑了一下。真是奇怪,被念還這麼高興。
「你不要說話,好好休息一下。」聽她說話的聲音還是很虛弱,他也捨不得再罵了。
平明坐在她旁邊,兩手閒閒地垂放在膝蓋上,漫不經心地望向比賽方向,被打斷的賽程繼續進行,前三名得主已經出爐,頒發了禮物之後,人群也三三兩兩地散去。
她微笑看著他的背影,他不太會掩飾心情,彆扭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不意瞥見他褲頭繫著的細銅鏈,不知為何,她就是知道放在口袋裡的東西,是她送的黃銅懷表,她的心也跟著滴答滴答作響。
「平醫師……」好想問、好想問喔!她緊張地吞吞口水。
「什麼事?」他回頭看她。
「我……我……」
「你、你、你還好吧?」看她吞吞吐吐說不出話的樣子,他還以為她呼吸不順,嚇得轉過身來。
不行,她還是說不出口,好怕說錯話、好伯他否認、好怕真成了破局,支支吾吾了半天,「我……我渴了。」原來如此,嚇了它一跳!他鬆了口氣地抹抹汗,「我去拿一瓶新的過來。」
「不用了。」沈芳伊坐起身,搶過他手上那瓶礦泉水就喝了起來。
看她一點都不介意他的口水,他不好意思地低頭抓抓後腦勺,等再回頭看見她也順便弄給小黃喝的時候,他差點翻倒。這個小妮子就是有本事把他要得團團轉,真是的。
她笑笑,自我消遣地說:「每次都給你當小狗醫,看來我真的是小狗的命。」
「不要那麼在意我是獸醫,急救、CPR、人工呼吸這些我全都會。」
「且,你為什麼不讀醫學系?我是說診治病人的醫生。」
「高中的時候沒好好用功,考不上醫學系,因為滿喜歡動物的,乾脆就選獸醫繫了,到後來覺得也許當動物的醫生比當人的醫生更適合我的個性。」
「這倒也是,物以類聚嘛。」
「你什麼意思?」說他和動物是一類的?她還真行,隨時都可以咬人。
「你說呢?」她笑著逗弄仰著肚皮讓她搔癢的小黃。
他突然想起某事,皺著眉頭說:「對了,剛才你那個朋友叫我『B+男」,你該不會連那種事也昭告天下吧?!」
「我哪有昭告天下,只不過告訴明君一個人而已,誰叫她是我的死黨兼換帖,看照片的時候不小心被她看見那張,她笑翻了。」話一說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說溜嘴了,馬上裝天真、扮無辜。
「什麼?!你還照了照片!」聞言他臉色大變。要是讓人看見那種照片,他還要不要做人?!他像討債公司的打手,兇惡地伸手催討。「照片、底片全給我,除了那個以外,你還偷照了什麼?說——」
「沒有了啦!」有也不告訴你。
葉明君躲在攤位後面,遠遠地看著樹下聊得正起勁的兩個人,她掩著嘴,得意呵呵直笑,旁邊賣東西的阿伯感到害怕地縮肩、斜眼看著後面奇怪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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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英國旅行的平心回來了,所以今日咖啡店提早關門,準備了一桌好菜,一家四口開心地聚餐。
「這是給小遙的小羊毛披毯,給阿明的是皮離筆筒,給阿修的是蘇格蘭威士忌。」平心高興地分送禮物。
乎遙興高采烈地披上又細又輕的披毯,平明認真地看著筆筒上的精巧雕刻,方修月接過沉重的酒瓶。
「這瓶酒的釀造年份是……我出生那年?!二十五年的威士忌,哇,這一定很貴吧!」方修月驚訝地看著標籤上的釀造年份。
「跟我們一樣老的酒,了不起。」平明興奮地接過去,一旁的平遙也興趣高昂地靠來看。
「順便當生日禮物。生日快樂,阿修。」平心笑嘻嘻地繼續吃飯。西餐吃到翻臉、吃遍全世界,還是家裡的菜最合口味。「What'sthis?」驚見酒瓶後面貼的McLandsborough家的收藏標籤,方修月整個人跳了起來,不敢相信地指著平心大叫,「你真的去找那個臭老頭?!」
平心嚇了好大一跳。事實上她的確背著他去見他外公,而這瓶威士忌也是他外公透過她轉送給他的,沒料到一張小小的標籤就洩了底,都怪她太粗心了,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就是看到這標籤才買的嘛,聽老闆說這是透過某個特殊管道才能拿到,我想大概是他家的人拿出來偷賣的,為了買這瓶酒,我還跟他討價還價了半天呢!」突然急中生智,說完之後連她都想給自己鼓鼓掌。
「真的?」方修月半信半疑,斜瞇著眼睛看著她,像偵探似地尋找任何可疑的蛛絲馬跡。「真的!」平心堅定地用力點頭,藉著再添一碗飯的理由逃離他逼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