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寵奴兒

第19頁 文 / 茉雅

    「不可以、不可以……」金鋼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忽然站了起來,「你這個壞人,把他還給我!」說著,她整個身子猛地朝孜揚衝過去。

    孜揚一個不穩,被她撞到一邊,身子抵在一棵樹上。

    「小姑娘,你恨我是嗎?」

    金鋼冒火的眼死命盯著他,眼睛若是真可以噴火,早已將眼前的人燒成灰燼。

    「這種恨……這半年以來我每天都是懷著這股恨意才能強迫自己活下去的……」他彷彿要咳出血似的,好不容易喘息了下。

    金鋼不明白他在說什麼,此刻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

    「呵呵……」孜揚淒慘地笑了笑,咳嗽了一陣,「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想要殺我是嗎?不用動手了……」他的身子靠著樹,緩緩滑落地面,「很快的,我們這幾個生死相隨的兄弟,就要一塊在地府相聚……」他的嘴角忽然淌下血絲。

    金鋼怔了怔。

    「能有你為他這樣,老大他也是值得了……」他的聲音漸漸變弱。

    「你……」金鋼完全呆愣住,心頭怒火正熊熊燒著,但眼裡卻充滿了疑惑。

    「我把大夫的話當耳邊風,我這半年來的調養……全是為了今天……」

    看著他微笑著閉上眼,金鋼立在原地動彈不得。

    莫非他是硬撐著自己,就為了能夠報仇?報了仇之後:心願已了便安然離世?

    金鋼胸口好像被石頭砸了一記,讓她驚跳起來,她急忙將視線掃向洛巡。

    「表二少爺,表二少爺!」她喊著他,飛身撲到他身邊,用肩膀推了推洛巡的身體,但是他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

    看著洛巡胸前染成血紅一片,她的淚珠又滾落下來,她顧不得自己的傷勢,四下尋找可以解開繩子的東西,她移動身體,將雙手靠近孜揚落下的劍身,費了好一會兒工夫,才將繩子割開。

    一得自由,金鋼立即撲回洛巡身邊,雙手扶起他的頭,讓他靠在自己的腿上,推了推他,口裡直喊著他,但是,洛巡依然動也不動。

    「怎麼辦呢?怎麼辦?」金鋼四下梭巡看不到任何人經過,有誰會無緣無故跑到林子裡來啊!

    「表二少爺,你不能死,你醒醒……」金鋼輕輕將洛巡放在地上,站了起來,「不可以死……不可以死……」她喃喃叨念著,反手抹去臉頰上的淚痕,然後拉起洛巡一隻手,開始拖動他的身體。

    「表二少爺,你醒醒啊……嗚,你醒過來……你醒過來……」金鋼拉扯著他的手臂,費力地拖動他的身軀,「我不要你死,我要嫁你……你醒了我就嫁給你……嗚……我嫁……」她走了幾步,身子卻已經開始搖晃。

    「不能睡、不能睡……」金鋼拍打著自己的臉頰,「快走,你不可以死……」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腦袋裡唯一的念頭是將他拖出林子,去找大夫。

    過了一會兒,她開始覺得頭昏眼花,腳步乏力,因為肩膀的傷,她的手漸漸無力,因失血過多,意識逐漸不清晰。

    「不可以死,不可以死……」金鋼費力想張開眼,拉了洛巡走了幾步,終於不支倒地。

    當洛巡睜開眼時,已是四日之後。

    這一日,當他從昏迷中醒來,第一眼瞧見的,即是金鋼趴睡在床沿的身影。

    他輕扯唇角,想伸手撫摸金鋼的烏溜頭髮,無奈他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手欲使力卻覺無力,更是像牽扯了全身的痛處般。

    「呵……」他自嘲地一笑,放棄了。

    他活下來了,不知是閻王不收他,還是有人不讓他離開這個世間,想起那一日,想起那劫後餘生的弟兄孜揚,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那一劍,本打算了斷他所積欠的債,了斷他心中徘徊不去的陰影,但是,卻牽扯上了金鋼,累得她也受傷。

    洛巡扭頭瞧著金鋼,她似乎睡熟了,未曾察覺到他已經醒過來,此刻夜色已深,洛家的人該都休息了吧?那一日,是誰發現了他們?是金鋼去找人來的嗎?孜揚又怎會沒有加害金鋼?

    他們出事之後,大哥的婚事舉行了沒有?而他到底昏迷了多久?有很多問題要問,但現在,也許不是時候。

    金鋼睡得熟,但她的睡相實在不雅觀。

    洛巡想笑,卻只能擰眉。

    金鋼睡著時,嘴巴是張著的,隨著呼吸唇也跟著動,她的頭枕著手臂,一手放在被子上,另一手……握著他的手。

    她一直這麼握著嗎?握了多久?不會是從他躺在這張床開始就握著吧?

    「不……不要……」金鋼說了夢話,「不要死……住手……你不要死……」連睡夢中,她都這麼喊著,眉心擔憂的緊皺著。

    這一回,是他在她的夢中吧?她夢到那一日的情形嗎?

    「金鋼……」洛巡輕輕喊道,出口的聲音是啞的。

    可是,睡夢中的金鋼尚在為洛巡而擔憂,聽不到他的叫聲,無奈的,洛巡定了定氣息,再叫了幾聲。

    金鋼這才一震,徐緩地張開眼,睡眼迷濛地望著洛巡,後者以溫柔的微笑回視她,等待她清醒過來。

    金鋼揉揉眼,再用力眨一眨,然後一雙眸子大睜,既高興又興奮地大喊:「活了、活了……」她疊聲喊道,眼裡緩緩蓄滿淚水。

    「傻丫頭……」洛巡只是這麼說:心中的溫柔幽幽輕漾。

    看了一會兒洛巡,金鋼抬手拭去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喃喃地說:「嗯……」她破涕為笑,滿是開心地望著洛巡。

    兩人對視良久,金鋼忽然叫了起來:「啊,告訴夫人、告訴老爺,還要告訴小姐他們去……」說著就要跳起來,但抓著洛巡的手將他一扯,迫得洛巡吃痛地低喊出聲。

    「怎麼了,痛嗎?」金鋼立即回過身,看到自己還抓著他的手,臉紅了起來,慚愧地說:「我、我……」本想甩開他的手,但隨即念頭一轉,輕輕地將他的手塞進被子裡。

    「我沒事……」洛巡努力地扯出笑容,安撫金鋼。他若是現在真的渾身動不得,怕是金鋼要大驚小怪的流下淚來。

    「我去找夫人……」

    「別!」洛巡喊住她。

    金鋼怔怔注視他。

    「你坐下陪著我,好嗎?」洛巡看著她輕聲地說,話裡帶著請求。

    金鋼想也未想就回到床邊,不過,她卻是將椅子搬開了些,在離床沿三四步的地方停了下來。

    洛巡奇怪地看著她的舉動,「金鋼,你坐過來些,我看不到你了……」他皺了皺眉,費力地說。

    「哦……」金鋼挪前了兩步。

    「你身上的傷好了嗎?」洛巡放棄了再讓她靠近他的想法。

    金鋼的樣子很茫然,彷彿不記得有這麼一回事,洛巡心中感動,她一定是全心記掛著他。「還痛嗎?」

    金鋼搖搖頭,雙手擱在膝蓋上,乖得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我睡了幾天?」洛巡改問關於自己的問題。

    「四天了。」金鋼舉起一隻手,展露四根手指,眼裡憂心忡忡,「表二少爺,這四天你都不醒,夫人可擔心啦……」想了想,她又補充:「小姐和表太少爺也擔心你……」

    獨獨沒有說到自己。

    「你呢?」深夜獨自一人照顧著他,難道她不擔心他嗎?

    金鋼瞅了洛巡一會兒,眼裡不禁又淌下了淚。她捏緊拳頭,顫聲地說:「擔心……嗚,表二少爺,我真擔心你會死,那時候你全身都是血,刀還插在你身上……好、好可怕……動也不動,我拖不動你,還以為你一定會死,嗚……」

    她大聲哭了起來,成串的淚珠滾落下來,「然後,我眼睛看不清了……就昏倒了……然後我醒來……可是你還是不張開眼睛……大夫說你可能活不了了……嗚嗚嗚……我好害怕……如果你死了……我也、我也不活了……」金鋼淚眼注視洛巡,眼裡有著擔憂和深深的感情。

    洛巡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眼前這個心存餘悸的傻姑娘,該如何告訴她,他此刻心中有多少的感動,有多少對她的喜愛。

    「金鋼,來,過來這邊坐,好嗎?」洛巡用前所未有的溫柔聲音對她說,用前所未有的溫柔眼神凝視著她。她不知道她方纔的話對他的影響有多深,聽她這麼說,他若真是死了,也是無憾了。

    金鋼反手抹丟臉頰上的淚水,猶豫著該不該聽他的話,但當她看到他朝自己伸出手,她立即站了起來,慢慢走上前,將手放進他張開的掌心,被他緊緊地握住。

    「傻金鋼,我沒死,你也不許死,知道嗎?」洛巡幽然地說,「我們要活得好好的,以後一起活到頭髮白了,也要像這樣子在一塊兒……一直一直,一直這麼活著……」這是在出事之前就曾經有的想法,如今,他更加深了這樣的執念。

    這一生,他都要陪著她。

    「嗯思。」金鋼應了聲,沒有去想其他的事:心中也沒有任何的疑問。

    「那麼,喜歡我嗎,金鋼?」洛巡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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